郝承天按照菜谱细细研究着红烧草鱼这道菜,他想趁着暑假尽快把手中的这道菜学到手,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得身后停放自行车的声音,他倒也不以为意,自是认为是姐姐出门回来了,头也没有抬,继续研究他的菜。旁边水桶里几条草鱼不时翻动身体,激起水花,碰撞到水桶的壁,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天哥,你忙什么呢?”叶安澜弯腰,伸着脖颈,一双眼睛含着笑看着他手中的笔记本,说话间,呵气如兰,呼出的气吹到他的脸上,痒痒的。
他回首,顺着她光洁的脖颈,不经意间的所见使他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视线,扬扬手中的的笔记本,很好的掩饰了他的尴尬,道:“我正在研究菜谱,安澜今天中午你可有口福了,一会儿尝尝我做的红烧草鱼。”
叶安澜尚未吃到口,便一副陶醉的样子,语气略显夸张的说道:“哇,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哦,我中午可要好好品尝天哥的厨艺。”
郝承天心中祈求叶安澜赶快站直身,他好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但是让他失望了,叶安澜听闻有好吃的了,更加好奇他手中油腻的笔记本了,与他的距离更加接近,下巴都快要搭在他的肩膀上。
郝承天心急火燎,偏偏拿她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提醒她,你这样很容易走光,我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了,这是找死的节奏。
他不敢回头,只是侧着脸,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也许是骑了一路的自行车,运动过后,脸上还残留着细细的汗珠,一股淡淡的体香传入鼻中,让人有点心猿意马。
他连忙收起心中杂念,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叶安澜莞尔一笑,长长的眼睫毛眨动着,细声细气道:“我也要陪伴家人啊,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好好陪陪我老妈和爷爷奶奶。”她略做停顿,娇笑道:“爷爷和我说了,让我有空闲的时候来家多看看他老人家。我今天就顺路来看看爷爷喽,没想到还有这口福。”
郝承天斜乜了叶安澜一眼,她这是典型的扯虎皮做大旗,骗谁呢!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奈,爷爷这是让叶安澜做他孙媳妇的节奏啊,可是为什么不征求他的意见呢?
瞧郝承天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叶安澜心中好笑,在他耳边轻语道:“天哥,你就从了我吧。”
这场景让外人看来就有点暧昧了,郝承天愤愤地将手中的笔记本往旁边的石台上一扔,侧过脸来狠狠的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抓住她的胳膊,顺手将她揽在怀里,瞧她闭着眼,一脸期待的样子,心中长叹一声,得嘞,他还是别玩火了,很容易引火烧身的。他连忙红着脸将叶安澜扶起,一脸正色道:“安澜,别再这样了,你知道目前我还不想重谈个人问题。”
叶安澜本来有些期待,被他的一句话又拉回来现实,脸色羞红,低声回道:“知道啦。”
这一幕正巧被遛弯回来的郝一丁看到,他心中正替孙子感到开心,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但紧接着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气到了,心中暗骂道:“真是个榆木疙瘩,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去爱,还想怎么着?我可是想着抱重孙子的。”
郝一丁不想打扰两个年轻人,尤其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他又悄悄退了出去,转身向村外走去。
叶安澜深知有些事脸皮薄不得,尤其在感情问题上,更是一步都退让不得。既然郝承天一时无法接受她,那她就多主动一些喽。
她展颜一笑,葱葱玉手,拿起被郝承天放到石台上的笔记本,轻轻翻动,泛黄的纸张彰显着这个笔记本已经存在很长的时间。她轻柔的问道:“天哥,这本子上记录的十八道菜,我只见过你做过其中的九道菜,另外九道菜你还没有学会吗?”
郝郝承天还在震惊于他刚才的大胆举动,他现在怎么这么轻浮了。既然还没有下定决心去爱一个人,那过于亲密会给对方造成一个不好幻想的,这对他和叶安澜都不公平。
其实,虽然他行为上还在犹豫,但是内心深处已经萌发了对她的爱意,只是他还没有真正正视亦或发觉内心的这一丝真意。
他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淡淡笑道:“这是刘韬父亲托人送来的,记录了他这些年做菜的一些心得,算是刘家两代人对这十八道菜倾注的心血。刘韬呢,也就是学会了前面的十六道菜,还剩下两道菜没学,便出去闯荡了,刘叔叔也不知道刘韬什么时候回家,更不知道他见惯大世面后,还有没有兴趣学这最后两道菜。刘叔叔怕这两道菜失传了,也许觉得我有做菜的天分,所以就把它传给我了。同时,也有一个条件,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将它传给刘韬。今天这不是有时间,正好爷爷早晨钓了两条草鱼,我想试着做做,正在研究着,你就来了。”
在郝承天为叶安澜讲解的过程中,她拉来一个板凳,坐到板凳上,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听着他的讲解,心里期盼着能够品尝到剩余的菜肴,“哦,那是不是我有机会吃到天哥做的剩下的九道菜?”
“那也得我学会了才可以。”从郝承天内心里讲,并不反感为叶安澜做美味的佳肴。
“我能给你打下手吗?”叶安澜并不想只做一个看客,更想着参与到他的工作中,一起体会他做菜的乐趣。
郝承天爽快的回道:“如果你不介意,当然可以。”
得到郝承天的允许,叶安澜跃跃欲试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我先把鱼杀了,处理干净了。”郝承天边说着,边蹲下身捞出水桶里的草鱼,开始处理起来。将鱼破肚、去鳞、洗净、切块,然后用白酒、花椒、盐、少量酱油,腌制入味。
叶安澜半天插不上手,在一旁瞧郝承天忙忙碌碌,不甘心就这样在一旁干瞧着,对他说道:“我可以干什么?”
“先帮我把炉子抬出来。”郝承天冲洗了一下双手,便与她一同将厨房里的煤炉抬到院子里的阴凉处,现在正是三伏天,不运动还是一身汗,何况是下厨房这个辛苦活,自然是怎样舒服怎样来了。他又从厨房拿出了干木耳、姜块、尖椒干、大蒜、小葱、油、面粉、鸡蛋等作料,以及炒锅、炒勺等工具。
将炒锅里接上水,放到煤炉上,郝承天指了指干木耳、姜块和大蒜、小葱,道:“你接下来的工作,先是将干木耳沸水烫熟沥干,撕成小朵备用,然后剥上五六瓣蒜,把姜块、大蒜切片、小葱切成葱花备用。”
在接下来的时间,郝承天心安理得的做到一旁看着叶安澜笨拙的忙碌,时不时指点她一两句。
“天哥,李老师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把你的奖金领了?他也帮你联系了两家出版社,需要你定一下和出版社见面的时间,敲定一下你笔记的版权费。同时,他代表学校,想请你在8月10日那一天为将升高三的学弟学妹们做一次演讲,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她弯腰忙碌着,那玲珑的曲线,甚是养眼。
“往年不是等我们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才给我们奖金吗?”在郝承天的印象里,往届的奖金都是随着录取通知书一同下发的。
“因为你和我是高考的前三名,所以除非我们不报考帝大或者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否则我们是跑不了的,所以县教育局就想先把我们的奖金落实了,这样才可以引起更大的轰动效应。我想到时候省市电台少不得来次现场采访,你可要做好准备。”
郝承天将少量的面粉和上一个鸡蛋,加上清水,慢慢调制成稀糊状,将部分腌制好的鱼块放入,裹上面浆,加上炒锅,倒入适量的油,待锅中油变热后,将裹上面浆的鱼块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后捞出,对一旁聚精会神看他工作的叶安澜说道:“我的笔记,出版社大概出多少版权费?”
“你也别有太高的期望,状元笔记也就是一个噱头,它也是有时效性的,就一年的时间,明年下一届高考结束后,他们会寻找新的状元,出版他们的笔记。根据李老师的经验,你的五科笔记中,数学笔记最值钱,语文笔记次之,历史笔记再次之,政治笔记就不值什么钱了,英语笔记他们应该不会要。李老师的建议是我们俩的笔记捆绑着签,用我的英语笔记替代你的。”
郝承天才知道还能这样操作,不禁哑然道:“安澜,这样是不是有欺骗消费者之嫌?”
叶安澜用手绢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顺便为郝承天擦去脸上的汗水,娇笑道:“出版社也就是用一下你状元的噱头,你还真认为他们看上了你的笔记。即使你的笔记再好,能好过特级教师的水平?对于多数的学生来说,你的笔记也就是他山之石,仅仅作为一个借鉴!”
郝承天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道:“安澜,我打算全权委托给李老师来处理,你觉得呢?”
“我赞成,毕竟我们和出版社打交道不多,也没有李老师的丰富经验,全权交给他最好不过。”
此时,郝承天已经将所有的鱼块都两面煎的金黄,捞出控油。他继续着话题,道:“8月10日的演讲都有谁,不会只有你和我吧?”
“肯定不止你我,但具体都有谁,我不知道,我猜文科班应该还有婉婷,理科班许杰、少杰和董杰三人是跑不了的。”
郝承天将锅中多余的油倒出,仅留少许油加热后,放入尖椒干、姜片、蒜片,小火煸出香味,放入煎好的鱼块、烫熟备用的黑木耳。待加热后,放入基本和锅中的鱼块齐平的清水、适量酱油、糖和盐。
在等待的过程中,郝承天和面、揉面、擀面,切面,准备好这些,锅中汁水基本收干变稠,他撒上备好的葱花,将鱼块盛入盘中,淋上香油,夹出几块,放到叶安澜面前,道:“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一会儿,我爸妈就该回来了,我们中午吃捞面。”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挠挠头,道:“爷爷这个点早就该回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安澜虽然很想品尝他的手艺,但长辈还没有吃,她提前吃了,显得就太没有礼貌了,她温婉的笑道:“天哥,我还是等爷爷、叔叔和婶婶回来了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