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回答引来了众人哄堂大笑。王孝杰大笑道:“兄弟,真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追求。”
李文和对安然也是无奈,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说话不走脑子,有些话是这种场合说的吗?他摆摆手,严肃道:“安然,注意场合,正经点。”
郝承天转回身,直面冯超,侃侃而谈道:“今天还有我一位好兄弟无法到场,因为他成绩还没有入围文科班前五十名,甚至都不是我们班前五十名,我想很多人都猜到了,对,他就是丁凯。我今天为什么要说他,因为他让我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因为他够努力,更因为我坚信他会是前五十名中的一员。也许大家不知道他有多努力,现在我告诉大家,每天我们要一起学习到凌晨,第二天他又会早我一个小时起床学习,他的努力不是来自于竞争压力,而是来自于他渴望改变现状的心。对于我们在场的这些人来说,我们智力上的差距,并没有我们成绩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大,之所以今天是我们五十个人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我们曾经比他们更努力,对自己更狠一点,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今后就会一直在前五十名里。”
林若薇看着侃侃而谈的郝承天,低声地对谢婉婷道:“承天,好厉害的一张嘴,我怎么越看越喜欢呢!”
谢婉婷轻轻拉了拉她,调侃道:“若薇,你又花痴了。”
林若薇翻了翻白眼,辩解道:“我哪有?我就是觉得他讲的好有道理!”
冯超仔细听着郝承天的话,表情颇不以为然,道:“承天,国庆假期你们班的情况我也了解,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但是我们三位班主任比不了李老师,做不到让更多的学生自愿投入学习,并且我们时间太有限了,也不允许我们再浪费时间去等待,既然竞争压力可以让你们有紧迫感,为什么就不去试试呢?”
“可是—”郝承天还想再做努力。
“没有什么可是,学校领导层已经通过了这个计划,你们现在只能选择是进还是不进,没有第三个选择。”冯超算是看出来了,再争论下去,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服谁,干脆直截了当搬出校长这座“大山”压一压。
郝承天心情有些沮丧,面对着学校、校领导这个庞然大物,他一个学生,不满又能怎样?愤怒又有何用?他阻止不了学校的这项决定,即使知道这样做是错了。但什么也不做这样接受,又心有不甘,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默默地站在原地,脑海里思考着对策,至于老师们讲些什么,他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沉思良久,郝承天抬头对冯超道:“冯老师。”
冯超乜了一眼郝承天,心中极其不痛快,对他也厌烦到了极点,恼怒道:“你又有什么事?如果还想劝说我们终止这个计划的话,你就不用说了,说了也没用。”
郝承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我知道这个计划我阻止不了,我也不阻止它的实施。”
冯超打断郝承天的话,道:“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是加入精英班,还是不加入?”
郝承天直视冯超,大声道:“我现在不加入精英班,将来也不会加入精英班。冯老师,我想说的是,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坚持,就这样让我放弃自己的坚持,我不服,所以,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冯超已经被李文和和郝承天这对师徒搞得心烦意乱了,他不屑地看了郝承天一眼,道:“哦,赌什么?”
郝承天道:“就赌我们班剩下的人中至少有二十人可以考上本科。”
冯超看着自信满满的郝承天,就像看到一件可笑的事一样,放声大笑,道:“郝承天,我也不和你赌这个,你不是有两个好兄弟—丁凯和何乘风吗,他俩只要能考上本科,我就认输,承认你坚持的是对的,怎么样?”
郝承天赌气道:“冯老师,你也太小瞧人了,这样吧,我既然觉得丁凯日后能够进入前五十名,那么他分数线怎么着也要到重点分数线吧,乘风就本科好了,除我之外,再出15个本科,如果仅仅他俩,可体现不出我的坚持是正确的,怎么样?”
李文和平静地看着打赌的二人,他也反对这个计划,但是作为老师他又无法阻止,现在郝承天站出来挑战这个计划,他是乐见其成的,郝承天一开始的赌约还算合理,只要努力,也不是太难的事。可是他还是太嫩了,不知不觉间就着了冯超的道,这个赌约中丁凯不是问题,可是加上何乘风,郝承天就必输无疑了。
冯超更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这场赌局,如果本科上线这么容易的话,还用他们这帮班主任费什么劲,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郝承天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冯老师,如果我侥幸赢了,您必须劝阻学校领导终止这项计划,并且向那些被你看轻的学生道一声歉。”
冯超一副吃定了郝承天的表情,笑呵呵道:“如果你输了呢?”
郝承天有点狂妄地回道:“我不会输。”
冯超彻底被郝承天激起了火气,他抛弃了对李文和的顾忌,提出了一个很阴险的要求:“如果我赢了,除非你高考是文科状元,否则,你的分数即使到了帝大,志愿也不能填报帝大,你敢答应吗?”
冯超的赌注有点恶毒了,李文和正要阻止二人,但郝承天已抢先说道:“好,没问题,这个赌注我接下了。多谢冯老师手下留情。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他挥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众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人忧愁,有人幸灾乐祸。但除了叶安澜,没有一个人认为郝承天会赢得这场赌局。
郝承天出了小礼堂,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迎着清凉的晚风,慢慢走向篮球场。他不知道冯超给他设置了陷阱吗?当然知道,但他不想放弃何乘风,只是这样一来,他和何乘风都被逼到了墙角。他不担心何乘风不努力,因为一个重义气的人,即使内心不乐意,为了兄弟,也会拼搏一把,何乘风就是这样的人。可是如果何乘风解不开心结,即使为了兄弟而努力,他会全力以赴吗?如果不能,郝承天在这场赌局中是必输无疑了。
郝承天微微叹了口气,心道:“管他呢?不去努力永远不会有结果。谁又知道路的转角处会有什么,尽人事听天命,努力了就不后悔。”
郝承天登上看台的顶层,慢慢坐下,他还不想现在就回教室,他需要为何乘风规划一下,即使这不是何乘风乐意要的。
郝承天离开了,小礼堂的会议还在继续,但他的离去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鹏飞属于幸灾乐祸的人中的一个。看着郝承天的离去的背影,他心中舒畅无比,似乎看到属于他的春天来了。郝承天的退出,意味着林若薇和郝承天的分开,高强度的学习、沉重的压力以及长时间的分离,感情说淡就淡了。反观他,进入精英班和林若薇的接触肯定会多起来,没有郝承天挡在他和林若薇之间,他相信自己可以获得林若薇的芳心,最终抱得美人归。
林泽鑫第一次对郝承天有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情,也仅仅是相惜罢了,让他学郝承天那样做,他可做不来,他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苏雅不会退出,他也不会退出,只能在心里对这个悲情式的英雄送上祝福。
苏雅目光复杂地望着郝承天离去的背影,他的人没有变,性子还是那么耿直,为了不是朋友的人也可以如此仗义直言,两肋插刀,他错了吗?不,没错。别人看不出学校的这个计划有什么后患吗?都看得出。可是别人没有他勇敢,也没有人像他一样因公忘私。她佩服郝承天,但不苟同他的做法,没有话语权的时候,匹夫之勇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最终受伤害的是自己,被毁掉的是自己的前途。
薛峰是这群人里最尴尬的人,也是心理最复杂的人。郝承天所说的对于其他人或许适用,但对他、张子健、谢婉婷来说就不合适了,他们都是努力的人,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们现在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冯超的计划无疑是最合适他们的,所以,如果郝承天没有站出来,他一定会选择加入精英班。可是,郝承天站出来了,他如果再去加入精英班,似乎又有些不妥,这是背叛他的同学吗?作为一名“外来居民”,打内心里他很喜欢十班这种兄弟相亲的班集体,现在他要背他们而去吗?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作为十班“原居民”的安然心情要坦然的多,因为从他的经历中,他深知郝承天的话是对的,只要你从内心里想做出改变了,那你就成功了一半。所以,他在郝承天离开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也要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