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莫清琳产生了想要哭的冲动。
程路皓握着莫清琳手腕的位置刚好是她前几天被李云娜刮破的地方。
彼时莫清琳在刮伤以后并没有什么样的表情外露，但是那样活生生的割开自己的皮下组织，确实是让她有一瞬间疼的想要流出眼泪出来。
而彼时，她手腕上面的伤口还不及程路皓脸上的十分之一深。
可想而知，在那些恶人在程路皓的脸上刻下这么两道伤痕将他毁容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内心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又是有多么的疼啊。
“你撑住，一定会没事的。”和身旁安慰的小护士说的话差不多，幸好在这种时候莫清琳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偏冷静的的话和男人进行对话。
在生命危机的时候，其实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坚持让病人保持清醒，避免其在陷入昏睡以后因失去自我意识而无法再一次醒来。
“会疼吗？”莫清琳有些皱眉的看着程路皓。
男人本来想要勾起自己的嘴唇露出几分笑意给莫清琳看，让她不要再对自己露出这样担忧的眼神。
但是他正快速从身体流逝的生命力却没有办法支撑他做出这般在往常很是轻松的动作，干脆他放任了自己的面无表情，以留多点力气和女人说话。
“不，疼。”程路皓很尽力的让自己说话。
但是在旁人听来，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气声一样，若非靠得特别的近，否则连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听清楚。
原本站在距离程路皓脑袋位置最近的医生迅速的给莫清琳腾出了一个位置，在转移位置的时候，那名医生还和莫清琳说：“多和病人说说话，尽量让他保持神智，急救室快到了，再坚持几分钟。”
“如果手术成功了，你想要去吃什么？”强制性的将自己心头泛起的酸意给压了下去，莫清琳尽量挑选一些简单、日常、又能够让人进行思考的话题问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似乎快要归去的程路皓。
“呵。”在听见这句话以后，程路皓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了，“太困了，等我醒来再想好不好。”
“不好，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莫清琳想都没有想，就将程路皓的提议给回绝了。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任这个男人睡过去了，这种时候真的答应程路皓让他睡觉了，他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你想要吃什么？”程路皓勉强进行反问。
在感受到莫清琳突然将自己的手给握住了以后，他原本快要合上的眼皮子又重新呈现半睁开的样子。
“你这样，我会心动的。”在程路皓说话的时候，莫清琳感受到男人原本无力的手指稍微将她自己的手掌给收紧了几分。
程路皓还在自己的脸上扯出一份笑意，试图表示自己的欣喜。尽管这样的笑容在众人看来偏向于苦笑多一些。
“你不要忘了，你要安全出来的。”莫清琳在看到手术室就在走廊的末端以后，就像是瞬间看到了希望，腿上跑动的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当然，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就要和程路皓进行对话，让他时时刻刻能够保持清醒的状态：“你只有出来了，才能够和我在一起，知道么？”
这句话莫清琳是在病床终于要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在程路皓的耳边说的。
此时男人的眼神已经不像刚开始见到的那般有光彩，多余了些飘忽和无神，让人觉得仿佛在下一刻他就能断了气前去天堂。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和莫清琳说话的了，但是从男人再次收紧了莫清琳放进他大手的柔荑以后，莫清琳知道他会为了这个承诺努力活下去的。
莫清琳毕竟不是急救组的医生，所以她很自然的就被隔离在了手术室的外头。
在看到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显示正在工作中的时候，莫清琳才发现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竟然在微微颤抖。
将自己的身子放进了等候椅以后，莫清琳才将自己的脸蛋埋进手掌中，平复这一路激动的情绪。
原本，她去医院大厅，只是去档案室那里为科室的设备申请领取一份申请表。没有想到却在一个回头间就看到了从救护车上面被抬下来的、男人一闪而过的面孔。
此刻，莫清琳已经不知道应该庆幸自己视力良好还是说难过自己见到了这么一幕。
手术大抵还要进行好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莫清琳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继续自己的工作了，在稍微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以后，莫清琳就从口带掏出自己的手机。
以身体不适需要请假为由，莫清琳在人事处进行了报备。
挂断电话以后，莫清琳还对着自己的手机发了一小段时间的呆，才拨通了一个自己很久没有联系的电话。
“喂，请问吴艳芬教授在吗？”尽管莫清琳将自己的情绪尽量控制，但是她还是能够从自己的声音里面听出轻微的颤抖。
“是我，请问你是？”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女声。
“我是莫清琳。”莫清琳敛下了自己的眼眸。
“啊，清琳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在医院……”莫清琳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能够立刻就将那个对于吴艳芬来说一定是晴天霹雳的消息给说出来。
“清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间就住院了啊？”吴艳芬的声音，和蔼中又带了几分担忧。
“不是我……”莫清琳微顿，“是程路皓。”
没有等莫清琳来得及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感觉到自己的电话仿佛被另外一边给挂断了。
在盯着手机恢复了屏保模式的界面看了一小会，就算面上没有太过多余的表情，莫清琳的心情却是百般的复杂。
不出她的所料，电话在下一秒又被吴艳芬打了进来。
“你刚刚说什么？程浩在医院？在哪家医院？”吴艳芬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焦虑，隔着手机屏幕，莫清琳仿佛都能够听到对面跑动时带动的风声。
“在华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