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无言以对,好在只是沉默了许久,但没拒绝。
“上岸吧!今晚估计回不去了,”林淋沉着冷静分析后又说,“我知道这附近就一栋被人遗弃的房子。我们今晚就去那将就避雨。”
——幸好林淋还能拿个主意。
但奚恩惊觉大概除了俞渝和她之外,在场剩下的其他人都显得漫不经心,乍一看颇具‘乌蒙磅礴走泥丸’的英雄气概。
奚恩沉默片刻,须臾思考过后问道:“白墙黑瓦那栋?”她有印象,因为白天看的时候颇具一种远离红尘喧闹的潇洒脱俗。
“嗯。我和萱萱来过,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带来的汽油还剩得有。点火因该没问题……谁有打火机?”
“在车子上。”
听到易子谦的声音,远在一边的俞渝像小孩子似的蓦地委屈起来。
“嗯,那走吧。”
“我才不要去!”俞渝又莫名其妙闹起脾气,他说:“我就要待在这里……子谦你回来……”
易子谦驻足又往前走,俞渝不满大吼:“那边有‘鬼’人家不要过去。”他是真的无比焦虑,可他能隐约察觉易子谦还在往前走,于是伤感了一会他只好无奈的妥协。
王珂手搭在他的肩上拍拍:“别怕姐罩着你。”
“慢点……”
走了几步,王珂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慌,小心脚下!俞渝!”
“子谦……子谦……”
“我在,前面有两个女生要照顾……”
“子谦你过来!”
“你是一个男生,因该独立一点……”
林淋一下打住脚步,“我和奚恩不用照顾,你赶紧过去……”话这么说完,她和奚恩都感受到易子谦扶着她们二人手臂的手松开一下,片刻后又重新抓住,但接力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力量似乎‘无比沉重’。
“走吧;(雷鸣)‘轰’;别管他……”闪电倾下炽光初次照亮,俞渝被吓得闭上眼睛杵在原地不敢动弹――而趁着这次‘重见光明’的机会易子谦和林淋再一次看清了车子所在的位置,于是他们有意无意的停在原地讨论、确认从现在这个方向再直走十来步就能成功撞上靠在岸边不远的车子。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说起来,要不是王珂懒得多走几步车子也不会开到这种地方来。
可正准备摸过去时,又听见黑暗中俞渝哭腔充着凄凉:“子谦……”
他继续旁若无人不安的大叫:“子谦……易子谦!你快过来!”
王珂在他旁边基本能感受着他的毛骨悚然。她感触颇深,她耐心的安慰:“你别怕,我就在你旁边的呀……我做了那么多坏事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我保护你……”
转念一想,刚才闪光过境那下王珂也锁定了奚恩他们的位置,于是干脆动员俞渝向那边靠拢,“往前,一点钟方向……别怕!”
俞渝闻言,战战兢兢的迈了一步,她又继续鼓励:“在走一步,别怕,别怕!慢点……”
之后,俞渝走了一步踢到了他们随手扔的垃圾,就在也不肯继续向前。
“王珂还在后面!”等了一会儿感觉易子谦再次走动,林淋对他说。
“抱歉!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车灯打开,”易子谦前脚刚迈出了,后脚王珂就说服俞渝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别怕,姐在你旁边,这一步你迟早都要迈出了来。你刚才走了一步不是什么屁事都没有吗?别因为害怕就一直停留呀,只要你不一直站在原地厄运就不会一直罩在你头上。”
俞渝是听着王珂言之凿凿的语气,转念一想仿佛有理,适才妥协了。
——王珂说完也没怎么考虑俞渝的想法,索性一只手扣紧俞渝手腕直接拖行,而另一只手伸出来在黑暗中试探。
他们跌跌撞撞的向前。之后王珂感觉伸出来套路的手杵在林淋脸上被打开,便立马伸手举起俞渝让他碰到林淋肩膀附近,并说,“看吧,她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姐不是黎以萱那个路痴,不会带你走弯路。”
说完王珂扔开俞渝的胳膊,闪到一边兀自沉默。
――奚恩看不见的易子谦走开时的表情,过后回忆起来那一定是易子谦深思熟虑过后的决绝。
是隔了并不合理的好一会儿,车灯才猝然亮起。
而易子谦整理了情绪,笑容满面的站在逆光之中……
奚恩立马去看强光之下,俞渝感到不适立马用手遮挡、揉了揉、缓缓放下手露出委屈的红眼圈,等待看清人影便立马大步流星飞奔过去抓住了易子谦的手臂。
问题是,方才并未发现俞渝有低头看过一眼脚下的路。
正思量着,一抬头,在回首发觉林淋和王珂都是有些烦躁。
尤其是看着俞渝依赖易子谦,和易子谦揽着俞渝肩膀轻声安慰时,她们三个无所事事的女孩子相对无言时最为尴尬。
——林淋还是杵在原地,奚恩往林淋那边挪动,王珂也是往奚恩那边靠近。
但即便这样做了只是更加尴尬――俞渝不做消停责怪,易子谦也一直耐心。
‘时间一久,与他们两个友情盎然对比起来,迎着光线的他们便只剩内心惶惶不安,都想着早一点安顿下来。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总期盼光明,那怕只是摇曳的烛火,星星般的明亮。而它终于出现了,但却没有兴奋多久,而后抱怨不停,惊觉自己又无限憧憬太阳的光芒。
所以变得一味‘追求’,但又不知道具体需要的是什么,只是一直随波逐流,并且在流逝之中不断质疑自己当年一开始的时候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不是那一点儿微光?’
奚恩有感而想,她觉得这个想法还不完整,补充道――内心一片荒芜、致风雨夜至摇摆不定的自己。
雨依旧大,雷声渐小,俞渝破涕为笑。
他对身体探进车厢里面寻找东西的忙碌之人热烈呼唤:“子谦,子谦,我饿了。”
“这没办法……没带吃的东西。”
“带了!上次郊游吃剩的没拿出来,连果汁都有……”
“你不早说!”王珂闻言一把揩了脸上流淌许久的雨水,表现得十分激动,她急忙跑过去抓着俞渝双臂一阵左摇右晃,急不可耐问:“东西在哪?”
“在……”俞渝还没说完易子谦抽出来藏在车厢里身子来。
易子谦手上拿着一把伞,转而询问三个女生的意思:“只有一把伞……你们谁来打?”
林淋说:“你照顾好旁边的小朋友就成,我们几个管好自己没问题。”
王珂也说:“你和俞渝二位富家子弟自己看着办。我们几个嘛――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小风小浪算不得什么……吃的东西在哪?”
“后备箱。”
俞渝站稳之后脱口而出,王珂摸黑直奔过去,翻了一阵儿,“X!只有火腿肠可以吃!”
俞渝又抓紧了易子谦的衣角,缩在旁边弱弱说她:“我妈妈说了火腿肠要弄熟才能吃……不弄熟会有寄身菌,吃了要得病的……你可以吃薯片……”
“X!你咋这么不长脑袋啊?这种情况吃薯片那不‘溶’得和浆糊一样……”
王珂数落着,又翻找了一阵,终于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吃着火腿肠走回来。
她将随手顺的几根分发开,满足的感叹道:“啊……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你都不问他们上次郊游是什么时候,”奚恩不接,并且恨铁不成钢提醒王珂。自己的胃里也在悸动。
“大概一个月之前,”易子谦打开雨伞,开着手电手机已经调成飞行模式,他一并递给离他最近的王珂。
“我不用,有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