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话说一半犹豫起来。
因为他猝不及防感受到在一瞬间自己被对方突然迸发的巨大的力道给整个人掰折了一下,于是警惕之中的默默把自己手臂环绕得更加警。
须臾慎重的说,“你得冷静一点……我呢,从小就觉得自己有点奇怪。真的,或许是从小就一直保护小渝和子谦的原因,导致我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质疑追求热闹到底有什么好的?
并且还曾感觉自己仿佛是孤立无援。不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孤苦无依……
真的非常迷茫。
所以我也常常在想人世间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绝缘体’散布在地球上?我曾冥思苦想,但最后都回答自己――有的,那个与我同样独孤之人藏在天南地北,某个自己找不的角落。
就这样,我想着‘我并不是一个人’时,心里便感觉宽敞了许多。所以,我喜欢你也可能不是偶然……”
言毕,黎以萱察觉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似乎依旧无言以对。
但她的气场是周昱感受得到逐渐减弱。
可黎以萱也并没有停止反抗。
周昱迁思回虑,如实说:“我知道的,你没有安全感导致凡事都喜欢十拿九稳。”又语重心长劝慰道:“没能阻止我父母离婚,大概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我对这种遗憾深恶痛疾,所以,你要相信,我觉得不会让这种遗憾发生在我身上……”
“你在试图说服我?”黎以萱在黑暗中看着远处突然漏进车窗的幽微光芒质疑。
大概是有别的车子在启动——周昱不知道空荡的底下停车场里,如果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别的活人的话黎以萱会不会稍微有点安全感。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接着又含情脉脉说:
――“你对于我来说已经是长在心底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你的根须遍布我神经的每一个角落,如果,现在非要连根拔起起来的话除非把我的心脏连同意识一同扯碎……”
说完,空气中可怕的沉默,黎以萱似乎心平气和却不为所动。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怎么呐喊都不会回声呼应的寂寞山谷。
很久之后的很久之后,周昱放开有些麻木的手臂重新启动车子,权衡决定后,又按下打开车门的按键。
他用以黎以萱听不出是喜是悲的,镇定语气诚恳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喔!喔……”黎以萱对比始料不及,甚至一时不知所措。还未冷静,她便忙着拒绝,“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请不要拒绝我这个请求……就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让我送你上去。其实你拒绝我并没什么,你完全没必要给自己压力。我只想看到你安全到家。”
“喔。好吧……”
他们两人都是缄口不言。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慢慢移动到那一方厚重的钢铁防盗门前;黎以萱按着密码,门开之后纵身一闪急不可耐蹿进家门。隔了一会儿她又试探性的慢慢打开门――周昱还在门口,惨白的灯光从狭窄的门缝里泄露出去,暗淡的照着周昱失魂落魄的身形,显得即悲伤又无可奈何。
四目相对,周昱深藏在双瞳中隐隐燃起来的希望和迫切,黎以萱看得清清楚楚。
“奚恩真的有把我的习惯全部告诉你的话——那你大概,也因该知道我不喜欢被别人太过靠近,更不希望别人透彻了解,也不希望别人试图掌控。”黎以萱开脱、狡辩,又蓦地与周昱讲起了江湖道义,“你有妹妹吗?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义结金兰’?这样以后还能很愉快的一起玩耍……”
黎以萱逃避。黯然失色片刻,周昱答她:“兄妹也好……这样至少能使彼此安心,但,这只是暂时……如果长久都是这样不如不见,因为在漫长的相处中,我大概也难以确定自己受伤的心哪一天便死灰复燃了。”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从麦田回来我就决定好了……我是不会追你的,但你要知道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我对你的感情是带着侵占性的,我时常会想有一天我们两个会住进同一间房子里、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时我们会移民,去了爱尔兰、我们在亲人朋友的祝福下举行了婚礼、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彼此能坦诚相待,大可切肤之亲……我憧憬晚上和你同时睡去清晨和你一起醒来,朝朝暮暮再也不分开。但我们真的还小……这样日子对于我们来说还太遥远,我知道,所以我会对你和我自己负责。”
黎以萱表情显得非常震惊,这种震惊再也难以掩饰,所以显得扭曲,她蠕动嘴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支支吾吾……
周昱执着的劝说:“你应该要相信世界上依旧是还有诚挚的感情……”
“或许吧,”黎以萱百感交集,她叹息了一声。
而周昱眼底一片凄楚,他内心挣扎着、绝望的等待‘那一纸死亡判决书’――但是剧情反转,忽然黎以萱毅然决然否定掉了内心的某种不信任的想法。
并坚定不移的说,“我试试,我会试着让你靠近。”闻言周昱大喜过望,他能领会其中的意思。但黎以萱又接着补充:“但……没准你会还没等到我接受你的那天,你就觉得无趣了……”
“绝对不会!我会加倍的让自己喜欢你,并且一辈子忠心耿耿,”周昱承诺,他们拥抱作别。关上门的那瞬间……
有一个声音劈头盖脸,霸道强势的讽刺说:
“慢着。”
――“你是石头……我不是,所以你可以理所当然的借口自己感受不出来自己那颗冰冷的心脏早以为他倾斜……”
“是吗?所以,真是很高兴你能这么看得开。估计,你是充分的做好被抛弃的准备了……”
――“别那么悲观。你也足够没有礼貌。既然相互喜欢不应该义不容辞的在一死吗?还是你就喜欢等他喜欢上别的女生才来追悔莫及?”
――“另外,你最近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小了……要是你消失了,我大概会怀念你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