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后,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天气预报上说有一股冷空气从太平洋的彼岸席卷而来,得加件衣服了……
周昱和黎以萱毫无预兆变成了兄妹,身边的人都是匪夷所思,并异口同声诧异问,“什么!兄妹?”
他们相视而笑,手拉手悄悄走开,只留身后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十月是丰收累累的时光,是世间最自由的歌声,是最真诚相待赞颂,是恋人们触手即溶的温度。
再到之后的十一月,这段时间天空不在整日阴雨绵绵,可也没晴朗起来。
平时并刺眼的阳光透过深深浅浅的黑云层,隐隐从不均匀的云层中泄露出大片透亮的光斑,所以放眼望去时,时而诡异,时而美艳动人。
那段时间黎以萱简直像个言听计从,毫无判断能力的小孩。她完完全全依赖着周昱――他们如胶似漆,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上课下课。
还煞有其事的一起主持了37号店的解散聚会。
潜移默化中,身边的人也在发生改变。
具体是,因为学校的原因奚恩和王珂形影不离,而落单的林淋和俞渝也迅速热切起来。
因为易子谦的离开,一群被打散之人俨然立刻三三两两的重新组合起来。
平时,皆是各自忙碌,基本不见面。而要凑齐,大概也只有周末时特地约好了时间才会在37号店小聚。
另外,37号店被他们几个人凑钱重新将整体局部返修了一遍后变成了一个温馨、明亮、专属于他们的日常休闲室。
“其实,太阳每天都躲在云层后面升起来。”黎以萱和周昱并排坐着;许久之后,黎以萱小心翼翼回头去看周昱。
周昱明明微笑着,又好像没什么可开心的。
反正,黎以萱察觉他似乎伴随天气改变,也逐渐闷闷不乐起来,她有点儿担心。
看着周昱依旧似笑非笑,她思想向后,好不容易从脑袋里面搜罗出了一个笑话,并毫不犹豫又勇敢的描述出来,“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小企鹅有一天问他奶奶:奶奶,奶奶,我是不是一只企鹅啊?――是啊,你当然是企鹅;
小企鹅又问爸爸;
爸爸、爸爸,我是不是一只企鹅啊?
――是啊,你是企鹅啊,怎么了?;这时小企鹅困惑不解:可是,可是我怎觉得那么冷呢……不好笑喔?”
说完,黎以萱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周昱了。
周昱明明就伤感流露,却缄口不言,她一时也不知道周昱是在等着她主动查明真相后水到渠成的安慰,还是根本不那算让她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黎以萱束手无策,接着若有所思,之后慌乱而又谨慎的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周昱似乎心不在焉,只是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下。
过后依旧郁郁寡欢。他总归根结底的想是父母的离婚始终影响着自己。
但好在这期间黎以萱或许可以理解他。
并且一直以来都穷尽全力并且花样百出的想哄他开心;也全心全意愿意的让他了解;黎以萱更是严格把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亦欲不在举手投足间让他有被拒之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这么想着,周昱蓦地意识到自己有千头万绪与百感交集,只是因为是在亲密无间的人身边,而委屈得说不话,所以沉默着。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也不是一个哭笑不得,或者坐立不安就能说明问题。
黎以萱猜到了,为此忧心忡忡。可正在自己踌躇不决时,忽然感觉另一手悄悄移动到了自己掌控之中。
——周昱突发奇想,伴随天光云影弥留之际,他突然之间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他大概也不能就此一蹶不振。
于是,他抓紧对方的手,试图振作。正试着‘发愤图强’之余,他又感受到来了自身旁最重要之人毫无保留的关怀。
他又楚楚可怜的垂头丧气着。
“他们都到了,我们过去吧。”黎以萱突然打破沉默。
“嗯。”他无精打采的回答。
……
——越往里走,越能看到37号店焕然一新。
新涂刷过的墙壁的油漆中携带的甲醛气味终于散去。
新的墙壁是象征性的天蓝色,还有之前笨重的台球桌被换成了主题桌游和‘七彩虹’木条拼接的置物架――原本杂乱无章,东西乱扔的房间一拾捡便真正的空了下来、一目了然,王珂感叹“竟有这么大的空间,感觉在里面打羽毛球都不是问题!”
但要说变化最大的还属那一排诡异得如同野兽脊骨一般的灯具,现在重新做上了天花板,还装上了可以调节亮度的吸顶灯。
并肩走在过道,转角时周昱猝不及防回忆起了37号店解散那天,那次也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参加‘魔鬼小店’的聚会――热情洋溢、人满为患,摩肩接踵,一颗颗心灵被熨压得平整。
那天,他和黎以萱等若干人站在吧台附近。
他惊讶着怎么台球上都站满了人,居然王珂、奚恩也在上面?
忽然有人拍着他的肩膀,他回头、大K也同时拍着黎以萱。
他不解其意,但看见大K对他语重心长的拜托说:“我这萱大王妹妹就交给你了,这可是天生闯祸的料。你呀要不看管好她,要不罩稳了她……另外,可千万别试图欺负她……”
黎以萱没辩驳,她尴尬的笑着,腼腆的对他打趣说:“这哥哥喝醉了――只是关了37号店而已,竟给他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还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周昱闻言莞尔一笑。正想着应对现场如此堂而皇之的场面,这个比喻确实贴切,很生动。
而大K正是处在热血沸腾最后阶段的厚脸皮年纪,不仅不以为意,还大咧咧的嚷开。
捞着瓶啤酒,敲敲打打,一整捣鼓将视线吸引过来,才郑重其事介绍,“各位朋友!”
众人向他看来,他又断断续续的说,“我位这妹妹,”
说着,手腕一首勾着周昱在怀里,又指着黎以萱。
他旁若无人,继续说:“最近交了男朋友,大家祝福他们,同时不管东校区,还西校区的,得注意帮我看着这个混蛋!”
说着他又用下巴示意指向周昱,补充说:“别让他欺负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