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林淋蓦地发现黎以萱看似面不改色，仿若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可唯有眼神却在一点一点的失去情绪；
再仔细观察她的双眼呈现空洞的凝固——眼神出奇的干净，恍若能看到眼睛里盛满冰凉的月光。
只是对比林淋有瞬间竟然认为自己恍神了……怎么做到的？
像是两只完全陌生的眼睛，各自流露出来的眼神交叠在一起。
真的晃神了吗？
片刻后，黎以萱眼里只剩完全的冰冷，与‘寒冷冻结而成的利剑那般尖锐’的眼神。
“去把边上那个最嚣张的女生给我提过来，”林淋吩咐旁边的同伙。又提心吊胆问，“还有多长时间上课？”
“20分钟。”有人幸灾乐祸回答。
闻言，林淋若有所思，声色俱厉，指使说，“你们两个去把垃圾桶提下来！记得叫让多吐点口水在里面，让我看到你的速度！”
“明白。”
两个女生即将出发――“再去一个人，还要一个櫈子……”
众人一愣，林淋大怒，面红耳赤的吼：“没听到吗？也给我带一个！”
“喔！喔……”被盯着的那个人唯唯诺诺，一个趔趄自觉站直，反正就怕引火烧身。
“老大人过来了！”这个声音洋洋得意，并且动作张扬跋扈。
林淋看了现在就在她眼前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人一眼当即斩钉截铁的一大巴掌甩了过去，又故弄玄虚问，“知道为什么收拾你吗？”
身旁有人按住了那人，难以挣扎，她惊恐摇头。
而林淋威风堂堂解释：“因为你张扬到了你不该张扬的事……现在在场兄弟姐妹，你们觉得我们的这群人是不是她们好议论的？”
“不！”
周围异口同声，欢呼雀跃。
林淋笑得扬眉吐气，继续悠哉悠哉，“爱怎么下手都行……记住别弄死就成。”
“以萱，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林淋张罗完眼前之事，立刻小心翼翼靠座回石櫈上察言观色。
“嗯，”黎以萱漫不经心看着此刻正卧倒在恶贯满盈的那群人们心高气傲的脚下的那个女孩。
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有一瞬间黎以萱回想到了她一个人在小镇上的时光……
那种‘要毁灭掉一切’的情绪在她恼羞成怒之后，一阵一阵的往‘守护的岸堤上拍来’，风暴即将呼啸而出！即将难以压制！
她目眩神迷，惝恍不定的抱住脑袋――“你现是谁？”
“我啊？我是一颗愤怒了的石头，”有个声音诡异又轻浮。
“你不能这样，因为你不是坏人，你不能在叠加你的罪过，”另一个声音颤抖而赤诚。
但黎以萱先入为主，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做了坏人。她便回答：“难道不是吗？坏人永远是坏人！无论她的灵魂在内心深处忏悔了多少次；无论她怎么补救、怎么制裁自己……但那又能怎样？她是依旧是因该千刀万剐的坏人！所以无论她如何努力她还是无法抹掉她是坏人的事实！”
这个声音沉稳汹涌，像是忽然爆开深海炸弹。
而后尖锐起来：“好人？什么又是好人？需要带上面具吗？”
最终在林淋的关切目光中黎以萱捂着耳朵的手从耳朵上径直滑落下来，她木讷的低着头面露凶光。
之后嘴角猝不及防扯起了一道锋利的‘防线’，她笑容充斥着嘲讽――不止是对视线的尽头，她嘲笑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沉默的石头无罪。
因为石头是被动的、因为它一声不响，所以犯罪的是强行推动它脱离轨道的人……
黎以珊跟着周昱径直从她身后走来，而黎以珊注意到的是‘垃圾桶和櫈子’正往这边回赶。
“这是在干什么？”周昱把温牛奶贴在黎以萱的脸颊上，又问：“聚众闹事还需要櫈子和垃圾桶？”
众人等黎以萱回神又等她迟迟开口，黎以萱目中无人，只是雷厉风行的吩咐说：“櫈子给我。垃圾桶放随便放，”说完，她高高在上的用下巴指着弓在地上的女生，铁血无情补充，“把她脑袋给按进去……”
“不可以！”周昱当机立断，一下子拦不住了她。
黎以萱机灵避开，又眼疾手快把此刻还举在她脸边的牛奶盒，一下夺过，并从容摔在高高垃圾桶里长出来的屁股上。还眉开眼笑的指着，“哈哈哈，‘尿床了！这么大了还尿床！’”
――“愣着干嘛？动手！”
“姐，姐、以萱……”黎以珊躲在周昱身后无能为力的呼叫。
周昱脸色不是很好。
只是黎以萱应声回头，他们二人仿佛形影不离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印在她明明灭灭的眼里。于是，她叹息一般的嘲讽道：“你说得真对――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什么意思？”黎以萱看起来磊瑰不羁的样子惹恼周昱。
“你理解的意思……所以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晃是希望我送上祝福吗？”
周昱握紧拳头，因为黎以萱从来没有对他如此挖苦刻薄过，他意识到自己一时竟束手无策。
“姐……”黎以珊伸手抓住黎以萱肩膀。
但还未触碰便被黎以萱从身边的手中举起，并迎面而去烟头烫到弹开。
周昱冷言冷语重申，“她只是想来过来看看你，你！”
“那就不合适了，”黎以萱悲喜难料。她只是眉飞色舞，隐约亢奋，并且咄咄逼人的说，“抢了我的人还过来跟我炫耀？找死是吧？”
林淋见苗头不对赶紧拉起黎以萱，并含糊不清的吆喝，“走了，要上课！撤了大家！”
问题是事到临头林淋发现自己压根叫黎以萱不动，便想强行拖走，又回头指挥道：“把人拔起来，该打点的记得打点好……还有东西是谁搬来、从那搬来的就搬回那里去……”
被扯了两下，虽然沉重，但黎以萱也主动迈出了脚步。
不幸的是，边上那圈的人一脸欢欣，生怕不够煽风点火……不对确切的因该说是，火上浇油――黎以珊一下蹿出，横在黎以萱面前，抓住了黎以萱。
“放掉！滚开！”
黎以珊摇头，抓得更紧。
“一！二！三……”
林淋知道自己拦不住了，画面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再次聚焦是黎以珊的头撞到亭子的石柱上，并且整个人呈现往后弹开，又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这还没完，黎以萱又一把夺过刚才拿下来准备打人的凳子，咬牙切齿的向地上势单力薄完全暴露的黎以珊砸去……如果周昱没有即使的拦住，那黎以萱的准备下狠手的目标是――头部？
头部！
“不行，”周昱举着櫈子。
黎以萱青筋暴起，竭尽全力往下压：“放开！”
“你不能这样！”
可黎以萱已经不顾一切了，她只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左右摆动櫈子。
接着，风驰电逝的瞬间——那一瞬间，周昱还没来得及抓紧手中之物，只感觉黎以萱顺势一提，櫈子便脱离自己的掌控。
周昱立刻回头――黎以萱善解人意的微笑着，盯着他，而后櫈子往他这边甩过来……痛，手臂上痛楚彻骨，更痛的是心脏……一瞬间他的世界山崩地裂。
周昱立马低头――黎以珊抱着一只腿卷缩着坐在在地上――林淋扶起她来在一旁查看伤势。
“谢谢……你刚才帮我挡的那一下，”黎以珊吃痛，很艰难颤抖的发声，“你可以帮我跟着我姐吗？她会跑丢的……”
闻言林淋一下子眼泪夺眶而出，她对周昱说“交给你了，我去看一下以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