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霜带露,寒风瑟瑟,黎以萱一个人站在涂着黑漆的铁护栏边上,眺望远处楼房慢慢的没落在暗无天日的城中。
“以萱!”女士关切的呼唤一声,走到她身后并将自己宽厚的披肩搭在她的身上,见她浑浑噩噩麻木如人偶,又说:“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不管,只。要你在做错之前有过犹豫、事后知道追悔,就是姨妈心中永远的好孩子。”
“姨妈……你看……”黎以萱回头只剩手臂高高举起,迷茫的指着原本视野中逐渐亮起的楼房。那是一片灯火通明。
“嗯。把围巾夹住,风大,”女士若有所思,忧心忡忡和她并肩站着。
而女士也见城市的灯光一展接着一展的相继亮起……
“温暖的灯火那么遥远,”黎以萱汕汕伸出手臂。
“嗯……许多年前我也是这样,那时我告诉自己: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我温存在寒风之中――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所以根本就难以让自己摇曳在别人愉快动人的故事里面……”
林淋躲在窗子后面,压根听不懂她们没头没尾的谈话。
她们过后也没在说话。
直到林淋突然通告:“姨妈!周昱来了!”
“知道了,去开门吧……”
“喔!”
女士轻轻拍着黎以萱的脑袋,苦口婆心说:“所以自己更要十分努力的去铸造属于自己的灯火辉煌。”
女士走之前,任然有留了一句话:“好好遮住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感冒。也敞开心扉和周昱那孩子好好谈谈……”
进屋,周昱迎面而来,一派盛气凌人。
女士又语重心长说,“也不要过份生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尽可能的补救才是真的……”
“嗯,刚才林淋和我说过了。”周昱敷衍了事。但语气强硬得可以。
女士闻言心惊肉跳,只摇了摇头说,“去吧,一会儿进来一起吃晚饭。”
――“在想什么?”
周昱站到黎以萱旁边一回头就猝不及防见到黎以萱眼泪婆娑,于是才放柔了语气,并宣告,“你父母回来了,是学校给他们打的电话……他们现在再找你……”
说完,又犹豫不决,才掏出湿巾,仿佛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拭去黎以萱眼睛下的泪珠。
“上午我是想和你说周末的时候我去外省找了你父母,我请求他们这段时间让我来照顾你――也给我父母打了招呼,我告诉他们我打算以后和你结婚……他们也同意年底不忙了,就一起去你家提亲。”周昱见黎以萱心不在焉压制住了怒火无可奈何的劝慰。
之后还绵言细语补充,“我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回去之后给你父母和妹妹好好的道一个谦,这件事情就过了……之后你不想住家里没问题,可以住到我家去……”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周昱迷茫。
黎以萱盯了周昱一眼,眼中泪水迷蒙,她只是一直摇头。
而周昱也压根看不清藏在泪花之下,黎以萱的表情,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没事的,如果是道歉之后他们不管你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对你袖手旁观……别怕,有什么我都一起面对……回家了……”
周昱跃跃欲试,最终又伸手去拉。
而黎以萱突然凶神恶煞甩脱他,并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因为我法面对!为什么最后一定都要我由我来道歉?”
说完掩面哭泣,不顾一切的跑开。
……
空旷冷清的房间里传来异响,是一串不紧不慢又故意响彻空间的脚步声。
有个声音威风堂堂的呼叫,“黎以萱!”
――“用你的方法……我数三下,数到三的时候我就开灯了,一、二……”
“你怎么进来的?”黎以萱一脸失魂落魄,也还是茫然无措。
但因为察觉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是俞渝,所以没有多手忙脚乱。
“我早就知道你藏在这里;开锁这种事情太简单了――我小的时候曾经被锁在车子里一整天……那件事情之后我专门去学过了、别说你这锁的构造简单,大概除了保险柜的锁,我因为都能打开……”
俞渝依旧傲慢无礼,等黎以萱接着微光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又发现他真的很生气。
“是吗?”黎以萱漠不关心,只是客套说,“那真是不幸。”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吗?”良久,俞渝长吁短叹,“我自己说好了――首先你手上拮据,资金有限,甚至可以说身无分文,所以除了这里,你大概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第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以藏在这里只要你躲掉他们,和警察的搜查就永远安全了……你那天躲在(没插电)冰箱里的?对吧?
只要你躲在冰箱下层就不会被发现,因为一般人在着急失措的时候主观上就更不会想到……冰箱;第三正常的人不会在不住人酒吧特地备着毯子的对吧?
你熟悉这里,所以想避开监控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简直是小菜一碟――这附近不是有很多监控都只是摆设吗?”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黎以萱自怨自艾,非常沮丧。
“对。你还是真是懂未雨绸缪――不过我还真是该从你这里取点经验好好重新策划一下了……”俞渝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句话。大概也不是莫名其妙,可能初衷只是想表达自己可以感同身受,引导黎以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这么说也不对,可能只是同病相怜而已,所以由衷之言。但总归是怜的。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你平时的一举一动非常形象,只是偶尔举手投足不太生动,因为太过按照剧本格式,”黎以萱目光呆滞,而后半跪在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又悲伤又寂寞。
接着恶语相向,补充说,“不过你这个角色还真是成功,至少蒙蔽了大多数人……”
俞渝不以为然,听完更是轻松惬意回答:“想要塑造好一个形象很简单,你就忘我的、尽情的出演就好……”
“尽情容易,忘我何尝简单?”黎以萱嘲笑。
“那你就回想着你要扮演的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俞渝更是不屑一顾了。
而黎以萱笑不出来了,明知故问说,“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不,不是。我只是代替周昱来看看你而已,要是你活活饿死了他会很伤心的。”
俞渝轻描淡写把若干塑封着的糕点和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他又气定神闲的说:“那个女生问题不大……周昱家出面动用关系帮你解决了……他在找你……三天、我能理解你想失踪的心情,但我只给你三天……三天之后要是你不自己出去那就是他本人过来。”
“不行……”
“三天,别的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