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君无忧再次回到边城之时，沙漠中的小石城也早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此刻在晚霞的照射下，仿佛变成了一个修罗场一般的死城！不大的城池内，密密麻麻的躺着不知道多少尸首，有囚军的，但更多的却是草原人的，此时正有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威严的男人，矗立在城中央这堆积了得有半人高的尸体堆前，直直的看着。
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前，草原的勇士们杀死了最后一个抵抗的囚军将士，喧嚣了半天的破城终于趋于平静。按照草原的规矩，战死沙场的勇士一般都是就地掩埋，不过在此之前都是要，活着的战士们都要将死去之人收拾干净然后，然后静等他们的灵魂回归到老天爷的怀抱之后再行埋葬。等到战士们做完这一切并开始有序的退出战场时，天水族族长却领着大军就要来接管，说什么要报仇！
俺巴孩当时听的就火冒三丈，城池是他的手下的勇士们用血肉一刀一剑打下来的，现在他们的英灵还在小石城游荡，他们竟然就敢恬不知耻的说要来报仇！对此他没有丝毫客气的将天水族长顶了回去，不过对方当时是人多势众，虽然真正打斗起来自己不一定会吃亏，但是必然会导致大军离心离德，于是抬出了大汗的招牌，说他怜悯死去的勇士们，已经派来萨满超度他们的英灵并要亲视战场，闲杂人等必须等法事结束之后才能进入战场之内，这才将他们给赶了回去。对于自己这个越俎代庖之举，俺巴孩自然是随后就前往大帐告知于大汗并请罪，大汗听明白他是不屑于天水族的所作所为，且不想让囚军的残躯受到那群懦夫不公平的侮辱和对待后，不仅不怪罪，还赞赏他临机处置得当，于是很配合的下令说要去战场上告慰一番死去的勇士们，顺便一睹贼子首脑们的真容，算是给了俺巴孩一个天大的面子，这才有了现在的画面。
“我王，这些囚军贼子的尸首该如何处理！”俺巴孩看着久久不愿离去的大汗，担心城内寒气和煞气太盛于他身体不利，可是又不好开口催促，只好委婉的问道，毕竟这个到处是残尸血肉的地方真的是太过阴冷和晦气了。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设计出此等防御方案的，真是一支了不起的军队！可惜啊可惜！”大汗只是又四下看了看并叹息的说道。
“大汗可是又起了惜才之心？”俺巴孩问道。
“天下人才何其多，又岂是都能被我所用的！孤只是庆幸大元少了数名战将，此等临危不乱、死战不倒的勇士，纵观史书又有几人？俺巴孩，你觉得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大汗叹息了一声，然后扭头问道。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就是狼群被猎人们围住了，也会想着拼死逃出包围圈，他们却留下来送死！”俺巴孩脸色一正的说道。
“他们是留下来拼命！知道被自己人出卖了却还能战死至最后一人，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听说他们只是一群囚犯，现在却被人变成了一支有组织有纪律且战斗力奇高的疯子军队，你不觉得好奇么？”大汗问道。
“我恨不得他们活过来再让儿郎们杀个三两回！”俺巴孩气愤的说道。
“那我们就可能会有更多的儿郎们死在他们的刀口之下了！你觉得他们是那种任凭宰割的人么？”大汗反问道。
“这……”俺巴孩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其实也一直有一种感觉，若不是己方十倍于对方的人数优势、本土作战的地利优势，加之有大汗亲自督战，最后胜利的一方都有可能不是自己！尤其是这最后的攻城战，乙方占据绝对的优势，可是死伤竟然仍旧是数倍于他们，这让他一想起就是窝火和难受，却又隐隐的佩服。
“俺巴孩，他们不是一群疯子，一群疯了的人在一起，只会自我毁灭，他们是一群有信念的人，而且为了那个信念，不怕死甚至为了彼此而乐于献身的家人，你可曾见过今日这般战死至最后一人的景象？”大汗感叹的问道。见俺巴孩没有回答，于是又说道:“不要说你，就是我也未曾看过甚至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若不是仇人，他们确实能够称得上是一群勇士！”俺巴孩沉思了片刻，最后也不得不佩服的说道。
“对于英勇的人，哪怕是仇人，我们也应该给与他们足够的尊重，这才是我们草原男子汉该有的气度。”大汗语气豪迈的说道。
“可是他们这一路烧杀抢掠，让我们的臣民和勇士死伤了数万！这样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他们，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勇士们？”俺巴孩有点不甘的说道。
“他们可曾杀过老幼病残以及妇人等无辜之人？”大汗问道。
“那倒好像没有。”俺巴孩想了想才摇着头的说道。
“战场是勇士之间的对话，他们这一路下来，值得我们去尊敬和学习。可打听清楚，他们是怎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汗询问道。
“我已经派人问过天水族之人，听他们说囚军是差不多十多年前被流放到边城的，一开始只有大概三四千人，因为大都是流放边关的犯人以及军队放逐之人，所以自称为囚军。起初他们以护送往来于罪恶之城的商户并收取税收存活，也以这个借口剿除了周边的匪患，不知不觉就发展壮大，后来还挖掘了无定河并筑成了卫龙城，终于成势，还因此被大元的皇帝赐名为护商军。为首的有三人，穆飞虎、马如龙和君莫愁，三人俱是有勇有谋之辈，却又各有侧重，穆飞虎敏锐的临战直觉、马如龙的勇冠三军以及君莫愁的安排筹划，配合的相得益彰号称囚军铁三角。”俺巴孩指了指那被屠龙箭钉在地上以及那无头站着的两具尸体，语气恭敬的说道。
“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大汗叹息的问答。
“一方面是他们好像更热衷于护商做生意，不轻易出动，只是在被咱们越界之后反击，因此天水部落羞于向大汗提起；另一方面他们大都是被征调参加与我军的大战，事后又不知为何，大部分功勋被其他部队冒领，他们对此也不过多的争辩，因此名声一直不显，也就被我们所忽视！”俺巴孩恭敬的回复道。
“我们早应该关注他们的，否则也不会产生如此大的损失！”大汗叹息的说道。
“大汗，我……”俺巴孩面色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说道。
“此事与你无关。咳，原以为此等精锐，必定是精中选精，最后却只不过是一群囚犯和放逐之人！由此可知，南人也不可小视啊！”大汗摆了摆手的说道。
“虽然大汗宽容，但是我却心有愧疚，这样一群泥腿子竟然让我们追了整整二十天，最后在这区区的破城还让我们损失了五六千人！”俺巴孩不甘心的说道。
“虽说我们情报有误，但是他们也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精锐的一支南人军队，而且在围追之中能坚持到今日的，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就好比那马如龙，放眼草原，也就你可以在他手下支撑百十回合，可是悍勇如他者，囚军竟然比比皆是。如此勇冠三军之人，就是死了也值得我们去尊重！”大汗惋惜的说道。
“明白了！大汗，那个还没有死透的傻大个该怎么处理！”俺巴孩沉默了一会，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
“先留着吧！狼神让他活着，肯定有他深远的旨意。至于这些尸体，就待明日再好好安置吧！”大汗叹息的说道，说完就默默的转身，翻身上马就要转身离去。
“将军，天水族长又至大帐讨要马如龙的尸体。”还不等俺巴孩也翻身上马，却有一个传令兵模样的人，跑到几人的跟前并跪着请示道。
“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堂堂草原十大部族之一，在他父辈时更是前三的强族，到他手里竟然会弱的连祖地都保不住。”还不等俺巴孩说话，大汗却转过身语气不屑的骂道。
“我王，此次围歼，天水部落也算是出力不少，就这样让他一直守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啊！”俺巴孩劝说道。
“给脸不要脸！告诉他此事明日再说，他想守着大帐就让他守着去吧。”大汗有点生气的说道。
“可是大汗，族长毕竟是一个老者，如此对待是否会…….”传令兵如蒙大赦一般的走了之后，俺巴孩提醒道。
“一个对自己不争气儿子的仇恨念念不忘的懦夫，不配称之为长者。不过你顾虑的也对，你待会去告诉他，对于勇士哪怕是敌人，草原的子民也会给予应有的礼遇，让他不要越规矩，失了草原汉子的尊严。”大汗仍旧是余怒未消的说道。
“遵命！我王还有其他吩咐？”俺巴孩恭敬的说道。
“俺巴孩，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大汗看着眼前的惨烈画面问道。
“应该是悲痛吧！”俺巴孩愧疚的说道，毕竟自己属于围攻的一方，却死伤如此惨重。
“不，是庆幸！”大汗叹息的说道，见俺巴孩一副迷茫的神色，才又继续说道：“此次我们由三万禁卫军领着十万各部族骑兵围剿他们这也就一万余人的马步兵，竟然让他们险些逃脱！而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一路追赶，最后竟然还让我们损伤四五万精锐人马，若是任凭其发展十年，哦不五年，我们草原谁人可与其制衡？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损失只会比现在沉重，现在举全国之力灭杀双龙，惨胜却不悲惨，其利足以绵延子孙三十年。”
“若非我们大意，又怎么会如此！”俺巴孩不服气的说道。
“大意？一开始我们也许有几分的大意，但是你能说我们在追击过程中也大意了么？我们在这最后的攻城战之中还大意了么？你可知道，从未有过南人的军队做到了他们的成就！难道是我们的无敌骑兵不行了吗？不是，我们草原经过数十年的休养，无论是马匹还是兵士的素养，都要强大于以往，而你更是一个不弱于不你父亲的大将，但是却也是如此惨胜，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大汗说道。
“他们是一群不按战争规则出牌的家伙！”俺巴孩仍旧是不服气的说道。
“战争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规则，为了取得胜利，双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得不说，他们是一支仁义之师，你应该仔细的研究我给你的那些南人兵书。”大汗告诫的说道。
“属下遵命。”俺巴孩虽然面色不甘，却也不敢当面顶撞，最后恭敬领命道。
“回去吧，这些日以来你也累坏了吧，好好去睡一觉吧！我去见见那个老东西吧，既然总是要见他的，还是不要拖延的好，别让他还有其他的老东西们以为我心有愧疚不敢见！”大汗再次叹息了一声的说道，他终究是选择了退让，毕竟草原本就松散的结盟，经不起太多的试探和磨炼。
“我王，我不累，您今日中午都不曾安睡，怕在熬着就又得头疼了！还是我去推脱一番，您明日在接见他们吧！”俺巴孩有点担忧却又恭敬的说道。
“今日高兴却也不觉得疲累，而且就凭你的嘴巴子，又怎么能说得过那个自作聪明的老糊涂！”大汗笑着说道。
“说不过就不说，总之不让他进去打扰大汗歇息就好了！”俺巴孩仍旧是固执的说道。
大汗见此只好笑了笑的说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的，你想去就陪着一起过去吧，现在还早又怎么能睡得着！”说完就拍马欲走，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俺巴孩，我知道你不喜欢争功，但是这次你出面与天水族那个老糊涂争一次功劳可好，就要他一直心心念的马如龙的尸首！”俺巴孩虽然有点不解，却仍旧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对于这群让自己一次次丢了英雄尊严的贼子们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将他们切碎了喂狼，但是将他们的尸首交由天水族这一群就连正面面对都不敢懦夫，他却是一想到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大汗，那等贼子，就应该让他们暴尸于沙漠之上，直至成为干尸！”很快在王帐之内，传来一老者颇为不满的声音道，正是天水族的老族长。
“什么时候，我们英勇的草原男儿，成了泄私愤的莽夫了？”不等大汗发声，俺巴孩却上前喝止道。虽然他的心里想要发泄一番，但是毕竟大汗对此事已经态度明确，自己作为大汗的近卫将军，还是要站在大汗的立场严格执行。
“俺巴孩，难道骄傲让你忘记了草原应有的礼仪了吗？”老族长不满的说道。
“难道他们不是勇士吗？”俺巴孩只是硬气的回击道。
“他们是草原的仇人，不配享有勇士的待遇！而且他们造成我们死伤如此之多，俺巴孩你竟然还维护于他们，怕不是气糊涂了？”老族长不满的争辩并讽刺道。
“你……”俺巴孩顿时被堵的说不出话。
“够了！”大汗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却也是有几分偏袒俺巴孩的意思，毕竟争锋相对并非他所长，几句话还没说就掉入了天水族长这老狐狸的语言陷阱之中。
“请大汗定夺！”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恭敬请求道。
“狼是草原的敌人，但是我们却世世代代俸它们为神，这是祖先留下来的智慧！你们可知其中之意？”大汗将目光望向了天水族长说道。这貌似不偏不倚的话，在场之人都能够听出是冒险偏袒俺巴孩，老族长又怎么会不知，于是索性来了一个听不懂的只是请求大汗怜悯天水族，为天水族做主。
“我记得我父亲曾说过，狼多了是灾，会导致草原出现伤亡，可是狼少了，却会使草原出现动乱。因为狼多造成伤亡再多也是有限，可是狼少就会导致草原的天敌兔子、鼹鼠以及黄羊的过度繁育，导致草原退化导致饥荒，造成动乱并死伤无数！”俺巴孩自然也听出了大汗的话中之意，于是接话道。
“狼是天神的使者，又岂是那群卑劣的南人可比的！”天水族长虽不敢顶撞大汗，但是对于俺巴孩这个比他差了好几辈的年轻万户，却有足够的底气去反驳。俺巴孩听了就想反驳回去，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嘴巴张开闭合了数次，却最终没有说出出口。
“俺巴孩说的对也不对。狼是草原的保护神，而草原则孕育了我们千万子民，我们出于对大地母亲的感激而尊重狼，这乃是草原的自然之道！我们对待狼尚且能够如此，对待同为万灵之长的人类，又怎么能不豁达一些？南人固然可恨，可是没有他们又怎么能体现我们草原人的勇武，又怎么能让草原人如此的团结！”大汗仍旧像是不偏不倚的说道。台下的几人，俺巴孩自然是从心里感激大汗的厚爱，天水族长虽心有不满，却也无从反驳，其他之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因此竟然使得大帐之内瞬间陷入了沉静。
“此役死伤草原青壮四五万才得以最终屠灭囚军，功在当下利在千秋，若是任凭其成长，数年之后怕是无人能够阻挡，俺巴孩冲锋在前应对及时当记首功，天水族举全族之力一路协助，也是居功至伟，说说你们各自要何物赏赐！”大汗语气颇为高兴的说道，说完就看向了俺巴孩。
“属下损兵折将不敢要封赏，只求将死于屠龙之下的马如龙尸首赐予属下，让我能够时时不忘今日之辱。”俺巴孩自然是趁机跪求道。虽然在他人眼里有点像是要与天水族置气的意思，不过却也合情合理。
“好，赏！知耻而后勇，俺巴孩不愧是我草原勇士，赐予巴特尔称号！”大汗赞许道。
“谢大汗！”俺巴孩单膝跪地说道。下面之人对此就是一阵窃窃私语，有羡慕也有嫉妒。
“这是你应得的！”大汗赞许的点头道，然后就又将目光看向了面色变得有点不满的天水族长，示意他也说出他的要求。
“这…….这.......”天水族长面色有点尴尬的犹豫说道。此刻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与预期不同，最主要的是他猜摸不透大汗的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马如龙的尸首，却先一步赐予了俺巴孩，难道是想挑起自己与俺巴孩的矛盾？
按照他的计划，大汗在付出如此大代价歼灭囚军之后，必定会因此大怒，将一向忠心耿耿的俺巴孩贬斥，然后命令军队继续南下攻破边城，以实现南北夹击入侵之敌的策略。但是这个看上去很美好的策略，却只不过是一个诱饵而已，边城的三层防御又岂是那么好突破，更何况大元早已经在边关屯有重兵，一旦大汗领兵继续南下，必然会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若是大汗在边关陷入泥潭之中，到时候自己再振臂一呼，以他天水族此刻在军中的实力，加上又是在自己的底盘上且有交好的部族响应，这草原大汗的位子就有可能落入到自己头上，自己也就可以乘机恢复祖先的英名。而大元那边也已经承诺，一旦事成他们会让出边城让其部族劫掠，如此不仅能够一雪自己亲率大军前去报复却被杀的大败，以至于祖地都无法保住的前耻，还可以一并好好的报儿子惨死的仇恨。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釜底抽薪的动员全族的战力，从年满十四周岁的少年到如自己般的老者，硬是凑出了三支万人队，参与了这场围歼和追击。由于自己的部队战斗力不高，因此之前一直都是承担一些诸如侧翼包抄的轻松任务，所以损失极少，而一路上由于不断有部队损失，加上又有新的部族加入，导致此刻单就绝对实力而言，自己竟然成了整支追击部队中实力最强之人，完全能够左右大局。只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此刻大汗不仅不责怪俺巴孩，还一语揭过此战的损失，不仅不罚还给予了俺巴孩首功，同时将自己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仇人马如龙赐予他，这怎么可以！如此看来，自己趁机拉拢俺巴孩的想法是肯定无法实现了，既然注定要成为对头，索性就争一把，也让这黄口小儿知道，自己和整个天水族不是那么好惹的，就是他父亲在世，也得对自己恭恭敬敬的！
“老族长若是没想好赏赐之物，就再思索一番，若是情理之中的，孤一定会赏赐与你，孤只是希望老族长不要做出有损草原勇士尊严之事！”大汗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大汗圣明炷照！我天水族与囚军可谓是仇深似海势不两立，我儿当日的死状，时至今日老朽依然是历历在目，囚军恶贼必须付出代价，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了也无法面对我儿。”老者恶狠狠的说道。
“丧子之仇自可按照草原的规矩尽情去报！”大汗不置可否的说道。
“谢大汗，老朽别无他求，只请将马如龙的尸首赐予我天水族发落！”天水族长就是跪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竟然丝毫不顾及身为长者的颜面，活生生一个痛失爱子的慈父形象，让人忍不住的就生出同情之心。
“老族长你也要马如龙尸首，只是孤已经将之赏赐给俺巴孩了！”大汗有点为难的说道。
“大汗，非我与天水族数十万部众不懂礼貌，老朽本想请求大汗继续挥师南下，屠尽边城，以此祭奠我儿以及我族屈死的勇士！但是大军一路艰辛，眼下这一座破败小城就已经如此难破，那大元边关地势险要城坚河宽，怕是愈加难以攻打，老朽已就不抱那个心思了。但是这马如龙是杀死我儿的首要之人，若非是他，我儿当不会承受那万箭穿心、暴尸三日之辱！我族上下数十万男女老幼无不日夜祈祷，恨不能将此贼挫骨扬飞，求大汗怜悯！”天水族长如一个无助的老头一般，跪着磕头的继续央求道，只不过却绵里藏针的多次以部落仇恨为要挟，迫使大汗不得不考虑或答应。
“如此该如何是好？俺巴孩，你可愿意换一个奖赏之物？”大汗颇为为难的问道。
“大汗，老族长爱子之心，感天动地，俺巴孩本该主动让出赏赐，但是……”俺巴孩有点犹豫的说道。
“我知你是与那马如龙英雄相惜，不忍心他的尸首受到侮辱，不过古有衣冠冢，你就将他的战甲脱下并以此缅怀，至于马如龙的尸首就交由天水族处理，相信老族长会约束族人，以勇士之礼妥善发泄族内积压的仇恨怒火。只是今日我已经安排萨满去战场超度勇士们的英灵，因此需得等到明日，老族长也莫要因此而心有不满，待大军休整过后还是要继续南进，到时候边城就交由天水族处理。”大汗肯定的说道。俺巴孩见大汗说出此种解决方案，自然不会多此一举的再去强求，毕竟那败军之将于他而言更多的是耻辱，若非大汗要求，他都要亲自上前将那些囚军首脑千刀万剐了，而天水族长则是因为歪打正着而心中狂喜不已，于是就都点头同意并跪谢大汗的恩赏。大汗见此自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各自赏赐了一些其他将军，然后就示意他们都出去，只留下那个来自杀手组织的魁首黑暗子。
“我只需依照约定带走穆飞虎的人头即可，大汗大可放心。”黑暗子语气轻松的回复道，却是有意无意的看了几次一旁仍旧咬牙切齿迟迟不肯出去的天水族长。
“俺巴孩你也累了，领着老族长休息去吧，我还有话要与我们的客人单独说，他等着属于他的战利品好久了。”大汗摆摆手做了个让他们都快点出去的手势说道。很快大帐之内除了几名侍者，就只剩一个黑衣人，然后就是一个侍者端出一个檀木漆盒，在送至黑衣人手里之后，大汗才又威严的说道：”黑暗子，看看这是否是你要找的叛徒！”
“正是刺杀我天子的贼子，谢谢大汗助我夜天子实现夙愿，那我等的交易也算是完成。”黑暗子看了一眼，就露出满意之色后的说道。
“如此，孤答应你与夜天子之事算是已经完成，不过孤对于你说的那件事以及所谓的那份名单，却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大汗咧嘴一笑着说道，不过威严却是愈盛。
“我夜天子一向童叟无欺有求必应，这是此次交易之物！我想大汗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的！”黑暗子高深莫测的说完，就递过一个袋子交由侍者手里。
“确实是于我草原价值不小！”大汗接过并看了几眼，当时眼角就是一阵跳动，最终却神色不变的说道。
“如此甚好，那此次我夜天子与大汗的交易就此圆满完成，我还要拿着贼子的头颅尽早回魔都去告慰老天子的在天之灵，就此告辞！”黑暗子朗声说道，话语之中却带着几分的兴奋和激动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