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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投敌

虽已入夜,但是学院的议事大厅之内却是灯火通明,此刻或坐或站了不下三十人,只是明显看得出屋内之人分成了两派,一方是以坐轮椅的胖子为首的十余名囚军和相关人员,另一方则是近二十人的商人代表。双方此刻看上去有点剑拔弩张,只是囚军一方是面带焦急和愤怒之色,商人一方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不语,氛围很是沉闷压抑。不过要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觉得也应该如此,毕竟今天双方商议的事可是非同小可,囚军竟然提出让商队参与组织救援囚军被围困小石城的残余军队!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己手下的那些商队护卫人员,吓唬平头百姓和少许劫道的匪徒还可以,却哪里是数万草原骑兵的对手,因此哪怕不是有人事先警告,他们也不会轻易表态,更不用说积极参与救援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贵军要多少我们都给,只是要人,我们实在是没有啊。”双方沉默了许久之后,边关商会会长梁永贵才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

“是啊,都是些没有经过刀兵的伙计,怎么能派上战场呢?”另一个商会的掌柜见有人起头,也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你们都忘了你们现在的一切,是谁赐予的吗?”却是忍耐了许久的李浩愤然起身的大声喝道。

“李将军这是何意?我们怎么会忘记!如今边关这一切自然是朝廷圣明,皇上他老人家体察民情,关心我等重开了商路,历经数十年才有了现在的这些许成绩。当然你们帮着护送跑腿也是有些许功劳的,可是国家和我们也没白使唤你们啊,这么多年你们也挣得盆满钵满了不是。”却是一个商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们……”见商人这样一副嘴脸,李浩被刺激的就是差点要背过去气,颤抖的指向他们却说不出质问的话语。

“你们就说这个忙帮不帮?”却是一向稳健的朱良才也忍不住的就是大声的问道。

“一千多人马的粮草,我们商会的几个老胳膊老腿纵使是囊中羞涩,但是凑凑还是能够凑出来的,再苦不能苦了当兵的不是。”仍旧是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囚军能看上你们那区区千把人的粮草!你们这样不行那样有困难的,难道就吃准了我们囚军不行了?震不住你们了?”李浩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的指着他们气呼呼的说道。

“各位军爷不要吓我们,我们都只是小本经营的商人,入无根浮萍一般没权没势的,哪里敢说话做事拐弯抹角夹枪带棒的。我们要说的就只是字面的意思,我们可是一向诚信经营,说话从不模棱两可。看来你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呢吧,前几日前线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囚军有一个叫君无悔的将军,公然叛乱欲刺杀将军,骨干人员被当做叛军剿灭了!”那人看似软弱却是好整以暇的回击道。

“什么?”“怎么可能?”“放屁!”顿时就是几个声音拍案而起的反击道。这是囚军诸人一早商量好的说辞,虽说心里被刺痛的就又是在滴血,但是为的能够更加看清楚商人们的真实态度,以及给予囚军种子一个安全成长的土壤,却也只能当做是第一次听说,愤怒、不信和怀疑的神色依次在几人的脸上反复浮现。

“君无悔是何人?莫非是宁见龙虎莫遇阎王的那个君老二?”有商人表情夸张做作的说道。

“可不就是他,咳,平时在边关骄横一点也就罢了,怎的在数十万大军之中也不收敛一点!白白去了年轻有为的小命。”有人惋惜一声的嘲讽道。

“阎王归于地府,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有商人不屑的说道。

“你们放屁!我二哥怎么可能会出事?他们是去增援怎么可能叛变!迟早我二哥会领着囚军那四五千人马回来的,你们这些墙头草就等着瞧!”君三听得就是急怒攻心,就欲上前争辩道,却被一旁的人一把抓住。

“三少,此事是真是假与我们何干?今日只不过是话赶话才说起这个留言,我们也是好意提醒贵军要早做准备,我们只是想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商人,谁来了都是如此,贵军若是有疑问,大可去卫龙城问个清楚明白,总好过如此无畏的口舌之争。而且救援之事,不是我们不想,实在是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去救!”有个商人怜悯的口气解释道。

“小三,你二哥之事真假尚不可知,我们还是先将小石城救援一事确定下来再说。”却是参军王首道打断道。

“对,差点耽误正事,你们就说帮不帮?”君无忧咬牙切齿的大口喘息了好几口,才又一拍桌子的大声说道。

“三少,刚才梁会长不是表态了么,要粮草我们尽量凑,要人我们没有,即使有我们也不会放任他们去送死!”一个商人语气强硬的拒绝道,竟是撕去最后的遮羞布,一点情面都不给的样子。

“谁需要你们那一点粮草。我们……”君无忧一副气不过就要暴走的表情回击道。

“既然贵军不需要我等筹粮,那我等就帮不上什么忙,商会还有诸多杂事缠身,今日还得安排连夜撤回卫龙城,就此告辞。”梁永富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还不听万就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打断,然后竟然就是直接起身告辞道。

“你们……你们……滚……记住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看着就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都起身并跟随着梁永贵就要出去的诸人,囚军之中就有数人气的都是浑身颤抖的说道。

“我们自然会记住的,以前吃了榨了我们的,我们也都记得。告辞。”商人之中有人也不客气的反击道,然后头也不回的一窝蜂的走出大厅。可是还未到门口,竟然就是三五成群的邀约着要去一起喝花酒庆祝一番,气的屋内之人恨不得拔刀就上去将这些人通通砍杀了。

“人家常说商女不知亡国恨,我看商人更甚,果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翻脸就不认人!”很久之后,君无忧才咬牙切齿的骂道,其他几人也都是如此的骂道,不过骂着骂着就或有人继续骂着、或有人无助的哭了起来,更有甚者就想单枪匹马的前去救援,却被坐在轮椅上的胖子以及王首道等几位长者喝止住。当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时候,大家虽心有万般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这必然的结果,他们大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岂能不知道,纵使小石城的千把人都是战神在世,也很难在如此实力悬殊和被动的局面下,坚持到他们前去救援!即使他们能够想到办法坚守,恐怕也已经被敌军团团包围,自己仅仅能够组织到的不到一营老弱病残,也只不过是去送死而已,自己也就罢了,可是带着囚军最后的骨血去送死,他们又怎么忍心?这可是将军们牺牲了自己才争取来的一丝机会!几人又合计了一会,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最后才在穆雪寒姐弟的要求下,各自回去做好本职工作,毕竟边城还有数千囚军的家属,为今之计就是必须让这些人能够活着,方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战友们。众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如此,才忍痛各自散去。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他们只是商人,早已经习惯了见风使舵罢了。他们不仅不帮我们,还急于与我们划清界限,可见我们的处境只会比预期的要难得多,他们没哟主动反击,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才刚刚开始,更难的估计还在后头。”众人离去之后,残疾胖子看着仍旧是愤愤不平不愿离去的君无忧,语气平淡的说道。

“就是被自己人和宋天明那伙伪君子出卖,我都不这么痛恨,可是这群商人但凡有点良心,也不应该如此,若非我们囚军,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和西北风呢,怎么能够享受现在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会让他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君无忧咬牙切齿的说道。

“让他们后悔现在就可以,可是这样我们的处境就能好过了么?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趋利避害对于商人来说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他们现在必须要站好队,也许稍有不慎,他们的后果会比我们还悲惨!不过这样也好,决裂了也就少了很多的牵挂!人总是要死的,更何况是上战场,小三你也许不知道,军师的身体早已经是油尽灯枯,很难坚持的过这个冬天,而哥哥他也是身有暗疾,命不长久,如此死于战场,总好落寞的死于床上!”穆雪烟问道。

“真的?可是军师和将军他们......”君无忧面带震惊的问道。可是还未说完就被穆雪烟打断道:“他们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军师多年来心思郁结成疾,早已经是病入骨髓,能够坚持到小石城已经是奇迹了!至于我哥他,当年就因为杀手组织的训练和后来的重伤和中毒导致透支了生命,看似壮年却已经是油尽灯枯,绝难活过壮年!若是能够以他们的死,给囚军留下一条活路,点亮一盏明灯,也许他们就死而无憾了吧!”

“可是......”君无忧还想问个清楚,但是看到一旁的胖子也是流泪轻摇着头,就也是一阵泪流的长叹一声。

“小三,你是一个聪明且有主见的孩子,你应该能够明白哥哥们和军师的苦心。他们将囚军生存下去的千斤巨担压在你的肩上,是相信你能够负重前行。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要不管前路多么的艰辛和屈辱,也只能咬牙坚持!这本应该是我与雪寒姐弟的事,但是我们此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女人动情的说道。

“小三知道,这也是小三此刻的愿望,且不说只是投敌,就是认贼作父,只要是能够让囚军的冤屈得意昭雪,三儿都义不容辞!”君无忧说道。

“你有想过要何时走?”穆雪烟问道。

“大姐,我毕竟还不是囚军所属,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走,这样也不至于因此牵连父亲,他老人家……”君无忧擦了把眼泪,稍微思索了一会后说道。

“不行,你不能久拖着不走,虽说你不是囚军所属,但是毕竟是上了必杀榜的,因此等他们反应过来并腾出手,不管是出于你的身份还是你的能力亦或是将来的威胁,为了斩草除根,他们都必然会杀了你!”穆雪寒忧打断的说道。

“雪寒说的对,敌人百密一疏但是却胜在心思缜密,迟早会反应过来的,等到那时想走就晚了,他们有的是办法消除所有他们认为有威胁的人或物!趁着现在已经天黑,你赶快走,越快越好!”穆雪烟也是如此催促的说道。

“若是照此说来,那你们岂不是比我更加的危险?小先生和大姐头,要不你与我一起走吧!”君无忧恳求的说道。

“我们既然没有上必杀榜,甚至连副榜也没有上,那就表示他们认为我们没有什么威胁,毕竟一个残废和一个柔弱的医女,又如何会让他们侧目以待!”穆雪寒自嘲的说道。

“就怕…….”君无忧欲言又止的说道。

“若是能够爽快的去死,我倒是会感谢他们一番,就怕敌人的本意是让我们生不如死!”穆雪烟有点忧郁的说道。

“小三,你是哥哥他们选出来的种子,只要你活着,我们囚军就还有希望,所以你必须要活着。如今大家都是自身难保,你就不要分心担心我们了,而且我们若是也走了,只会给了那些人以提醒和可乘之机,给你添加负累和危险的同时也让囚军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因此我们必须留下,边城的后事离不开我们!”穆雪寒也口气坚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强求,小三走后,姐姐和小先生又该如何应对?”君无忧担心的问道。

“若是今晚敌人不来攻城,那就表示敌人谨慎,以草原人消息传递之灵通快捷,只怕不会再贸然出击,届时两军形成对峙之势,我会主动出城,赎回哥哥们的尸骨。”胖子肯定的说道。

“战时擅自开关,无异于卖国求和!到时候你们如何能够脱身?”君无忧听完就是震惊的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他们想要让我们死,如此一顶大帽子倒也让我们死得干脆。若还是如之前那般让我们生不如死,那战场之上交换俘虏、赎回尸首也只不过是依古制而行,且我们作为平民百姓,既不涉国家利益,又无领土之争,只是代表我们个人,算不上开关求和,想来罪不至死。”胖子淡淡的说道。

“即使死罪可免,只怕是活罪却难逃,如此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君无忧不忍的说道。

“不冒一点险,又如何能够取信于他们?即使最终能够逃过一劫,边关也不再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了!”胖子叹息的解释道,但是清澈的双眼之中却散发着睿智和信心。

“我们会活着再见么!”君无忧伤感的问道。

“会的,狗的命可是很顽强的!只要它们不死,就一定会在狩猎场的终点再次重逢。倒是你,不与你父亲告别么!”胖子问道。

“不了,既然小先生和大姐头都有信心能够活着,那父亲也应该性命无虞,让他抱着万一的希望,也许才能让他从大哥二哥的打击之中找到一丝坚持的信念。”君无忧决绝的说着,只是眼中的不忍和泪水,将他此刻的不舍暴露无遗,

“放心吧,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不过你还是去看看吧,我担心我们说不动他!”却是穆雪烟说道。

“我知道了,小三就此拜别!”君无忧面色一阵变化,最后才答应并拜别道。

“是小三么?白天就有人与我说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回家就到处疯去了?你大哥二哥呢?他们昨晚真不像话,背对着我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三儿你怎么也不说话?”君无忧刚到家里还未敲门,就听到屋内传来父亲的声音。君三之前只是觉得大概是由于上了年纪的缘故,父亲的听力越来越敏锐,老远只凭脚步就能够准确判断囚军大多数接触过的人,说话却也是越来越啰嗦了,只是此刻的君无忧却恨不得父亲多啰嗦几句,今日一别恐怕父子就将是阴阳两隔了。

“父亲,大哥二哥都走了!小三……”君无忧颤抖的推开门,见父亲早已经在大嫂的陪同之下,一直在屋内等着,于是就扑通的跪下,哭着说道,可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嫂子啊的一声,然后就是身子一歪的将一旁的桌椅之物撞翻。

“芸娘,你怎么了……”“大嫂……”老少两人都是紧张的说道。

“三儿,你大哥他怎么了?”好一会儿妇人才悠悠醒来,然后抓住君无忧的手,颤抖的问道。

“大哥二哥都已经不再了,是三儿无能,没有照顾好两位哥哥!”君无忧痛苦的说道。

“老大老二都走了?啊?”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起身问道,两把老泪瞬间就从那已经褶皱的脸庞滑落。

君无忧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制止了两人的欲言又止的想要问话,说道:“三儿有重任在身,也不得不走,只是唯一还放心不下的就是老父亲和嫂子,但是大哥二哥以及上万哥哥们的冤仇,我不得不报,因此只能忍痛拜别父亲,请父亲不要责怪小三不孝,希望父亲今后保重身体,小三一定会再回来的。”说完就决绝的起身并转身就要走。

“三儿,你就这么走了,让为父怎么办,三儿……”却是老人急忙起身并要抓住这仅剩的儿子,却不成想一个踉跄的摔倒在地。

“父亲,您能最后为小三弹一曲送别离么!这是小三最后的请求了。”君无忧没有转过身却没有上前将父亲搀扶起,只是又跪下恳求道。

“三儿,你也已经成年了,既然你心意已定,为父就不再勉强于你,只是以后你孤身在外,要注意身体!芸娘,将我的琴拿来!”老头也是一个豪爽之人,见此就只身自顾自的盘腿坐下说道。

“谢谢父亲!三儿就此拜别!”君无忧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说道。然后在幽怨的琴声中缓慢起身,并缓缓的退出了房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骑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三儿……三儿……,要保重身体!”老头听着马蹄声响起,赶紧扔下手里的二胡,爬起并颤颤巍巍的摸到了门口,朝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大声的说道,只是早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禀告大汗,有人闯营!”次日晌午才过没多久,俺巴孩才怒气冲冲的到王帐才汇报完天水族长的所作所为,就听到卫士禀告道。

“混账,你们如何护卫的王帐!大白天的竟然让人闯营,此等小事何须请示,直接处理了便是。”俺巴孩一皱眉,一脚踢翻此刻正跪着汇报的卫士并大声训斥道。他此刻心里正觉得堵得慌,今日一大早,那天水族的族长倚老卖老,一上去就将那马如龙的头给砍了,还说什么按照草原的最高礼仪,要将他的头颅制成酒器,献给伟大的王。而马如龙被脱下战甲的无头躯体,竟然被他们吊起作为骑射的靶子,自己上前制止却被他一句我儿就是如此惨死,血债血偿乃是我草原的规则,也是大王许以我的奖励,你难道想要破坏吗,给堵得一肚子的气。弄得他都没有一点心思再去处理那些囚军的尸体,刚才过来汇报却又被大汗嘲笑了一番,可是还不等气消,竟然得知有人堂而皇之的混进大营之内。

“我等有罪,请将军息怒,只是……”卫士赶紧爬起身又是跪着,有点犹豫的说道。

“可是来人有特别?”这次却是不等俺巴孩说话,大汗抢先问道。

“是,他……那人自称是囚军之人,大概是趁着大家吃饭松懈的时候混进大营,撞见并劫持了随军的左贤王,指明要见大汗,否则……。”卫士欲言又止的禀告道。

“劫持!”大汗有点吃惊的重复了一句,才又继续问道:“来人可说了是谁?可有其他的要求?”

“来人只是说是持故人信物要面见大汗。”卫士继续禀告道。

“哦,他可有说是什么?”大汗制止了一旁就要暴走的俺巴孩,感兴趣的问道。

“他说只有面见大汗之后才能呈上。”卫士有点颤抖的回答道。

“信物?故人?有意思,孤倒是突然想要见见他。”大汗像是颇感兴趣的喃喃自语说着,然后看了看左右的说道:“让他先放了左贤王,要是他不敢就算了,俺巴孩你去与他说。”

“他怎会放弃保命符?”俺巴孩不屑的说道,不过任谁也能够看出他此刻的愤懑神色。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去吧。”大汗笑着说道。

“年轻人,你要见我?”大汗面带着微笑,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赏识说道。这个年纪看着不大,竟然能够混进层层保卫的王帐附近并劫持同样有重兵把守的左贤王的男人,在听到自己的建议之后,竟然就真的放开了被劫持的左贤王,甚至还丢掉了手里的武器,赤手空拳的被人押着进入了王帐。还不仅如此,在被押进王帐之后,他不是跪下而是直接盘腿坐下,看上去一副很是倨傲却又疲惫不堪的样子,这让他对于这个年轻人单枪匹马的想要求见于自己愈加的感兴趣。

“囚军所属君无忧参见天可汗!”君无忧只是盘坐着一抱拳的说道,丝毫没有要跪着说话的意思。

“君无忧?我之前可曾见过你?”大汗制止了一旁就又要暴走的俺巴孩,只是表情疑惑的问道。

“不曾,只是我哥是囚军大司马君无悔!”君无忧肯定的说道。

“姓君?哦,你就是必杀榜上那个边城纨绔子弟三少!”大汗思索了一下才想起什么并震惊的说道。

“正是!”君无忧说道。

“难得,你竟然未死?你如此找我要说何事?”大汗疑惑的问道。

“投靠大汗!”君无忧异常干脆说道。

“哈哈哈,草原上下对于尔等无不是欲杀之而后快,你姜然还敢來投!”大汗不怒反笑的说道。

“在我看来,大汗至少有四点收留我的理由。”君无忧不为所动的说道。

“哦,收留你,竟然还有四条!除了你的那个所谓故人信物,我不认为我有任何收留你的理由!”大汗冷笑的说道。

“大汗故人乃是吾师,他有家书一封让我代为转达;我乃是边城三少,知晓囚军一应之事;我今后的敌人是大元,与大汗和草原一致!”君无忧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你岂能不知,我草原与你等的仇怨更甚!”大汗面色一沉的说道。

“吾师曾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大汗的心胸值得一赌!”君无忧昂着头说道。

“好好好,说了这许久,将你所说的故人信物还有家书拿出来吧。”大汗赞赏的说道。

“拿去!”君无忧从怀里摸出一物并放入已经走之他近前的俺巴孩手里道。

“双鱼玉珏!你从何而来?”大汗接过信物就是霍的起身并口气急切的问道,丝毫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师傅遗物!”君无忧仍旧是坐着淡淡说道。

“你师傅?他人在哪里?”大汗已经走出了王座,向前一步的逼问道。

“小石城!”君无忧有点语气伤感的说道。

“什么,他是谁?”大汗震惊的就是上前一把抓住君无忧的胸口将其提溜起的吼道。

“军师,也就是你们必杀榜上所说的无名。”君无忧任凭对方抓住领口,只是仍旧是语气伤感的说道。

“不可能!”大汗突然像是没了力气一般,松开手无力的后退了几步,若不是俺巴孩见机的快,伸手搀扶了他一把,就要顺势坐倒在地上。

“若是不信,就请看军师写的家书。”君无忧再次盘膝而坐的说道。

大汗听到这里,才想起与信物一同呈上的还有一封家书,于是赶紧转身并展开,顿时熟悉的字迹展现在他的眼前,他自己没有任何怀疑的就确信这必定是自己弟弟的亲笔,因为这是用他们兄弟见特有的书写方式写成的一份家书,家属的大致意思是:“吾哥安好,见此家信,弟必然已不在人世。看到吾妻吾儿,亦知当年事,虽对于兄长半生的恨意已在短短几日消解,只是吾却未能介怀。栖身于囚军乃是为了报仇,如今屠戮族人却知仇恨之事为莫须有之物,就又心怀愧疚,只能复恨兄长,王兄长再次包容。囚军乃因吾之私心才沦落至此万劫不复境遇,幸得谅解才身心得以解脱,与一帮知己好友死于这边界之地,也算得偿所愿。

三儿一直被吾视为子侄,此番灾难,必然恨意绵绵,请王兄代为开导。安琪儿尚未婚配,若是此子与她有缘,那就嫁与他为妻,此弟最后之愿望,盼兄成全。

虽沾满了族人的血,为了赎罪,在此奉劝哥哥不要尝试越过边城夹击大元,边城非十万人猛攻三日不能下!一旦其反击,茫茫沙海就是无数草原男儿的葬身之所。弟绝笔。”

“他在哪?快带我我去找。”大汗看完就是再次飞扑着的抓住君无忧的领口,几乎要将他提起的大吼道,将一旁的侍卫尤其是俺巴孩,震惊的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们从未见过大汗如此失态。

“我不知,只是最后分别之时,军师仍在城里。”君无忧伤感的说道。

“在城里!还在城里.......带下去,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任何人前去骚扰探视。”好一会,大汗才像是意识到了尴尬一般的吩咐道,顿时就有数位卫士小心翼翼的将君无忧架走。

“大汗!”俺巴孩小心翼翼的上前请示道。

“我弟弟还活着!”大汗只是伤感的说道。

“谁?突利王子殿下!”俺巴孩震惊的问道。

“但是他又死了,最终他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下。”大汗只是如同自言自语的自责道。

“我王怎么可能会杀死小王子!”俺巴孩只是不信的安慰道。

“小石城确实没有一个活口了么?”大汗喃喃的问道。

“除了那个傻大个,确实都死了!”俺巴孩小心的回答道。

“他死在了小石城,与我亲手杀手有何异?”大汗却仍旧是自责道,说完就捂着脸哭了起来,顿时让一旁的俺巴孩有点手忙脚乱,他从未见过大汗如此伤心和脆弱。

“小石城里只有那些囚军的贼子。”俺巴孩等大汗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才又劝说道。

“他竟然化身成了囚军的军师,这也就能说得通他们为什么总能一次次的逃出我们的包围圈。他最是聪慧又最是好玩,对于草原的山山水水了解,无人能出其右。”大汗只是擦了擦眼角,自顾自的说道。

“谁?小王子!他真的……”俺巴孩仍旧是不信的问道,见到大汗肯定的点了点头才又一阵欲言又止的神态。

“他怎么就不事先联系我,哪怕一次也好,这样乌云和孩子们也不会一直没有笑容,我也不会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大汗仍旧自言自语似得责备的说道。

“那书信难道是小王子所写?他都说了些啥?”俺巴孩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见大汗就是默默的点了点又之后,就又是表情有点紧张的问道。既然王子还活着,那么与他一同失踪的父亲,是不是也还活着,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让我们关照那个君三并将安琪儿嫁给他,让我们将他与他的战友一起安葬在这小石城之中。”大汗显然没有明白俺巴孩的心思,只是叹了口气的说道。

“什么,让我大草原的明珠嫁给一个来历不明且沾满族人鲜血的异族!”俺巴孩像是突然被重重的刺激到,暴跳如雷的说道。

“既然是我弟弟的意思,那就看他们的缘分吧!毕竟他是安琪儿的父亲,虽然他一日也不曾抚养过她,没有尽过做父亲的义务!”大汗叹息的说道,然后才又想起什么似得说道:“俺巴孩,你还记得王子的样貌么?去将他找来,虽然他的心愿是葬于这边界之地,但是他应该归葬于圣地。”

“是,就是一个一个的翻,也会将小王子殿下找出来的。”俺巴孩领命道。

“去吧,小石城里的那些囚军将士的尸体,除了穆飞虎和马如龙,其他的都就地埋了吧,告诫儿郎们不要侮辱勇士最后的尊严!”大汗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小半日之后的傍晚,一具魁梧但是干净的尸体摆放在被火把照的通亮的汗帐之中,不是军师是谁!大汗正在趴伏在那身体之上,手里拿着洁白的丝巾正在细细的擦拭着他那粗狂却又有点消瘦的脸庞。

“巫师已经验过了,小王子是服毒死的!”俺巴孩恭敬的说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汗不解的说道。

“小王子大概是觉得不容于咱们草原和大元吧。”俺巴孩说道。

“也许吧。”大汗只是长叹一声然后继续擦拭着,仿佛在那已经有点苍老的脸颊上寻找他年轻时的容颜,他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四五岁,此刻看上去却别自己苍老了十岁不止,他突然有一股冲动,很想知道弟弟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王,咱们还要按计划继续前进么?”俺巴孩请示道。

“我弟弟说继续南下将会是一个陷阱,而夜天子给我的情报也印证了这一点!既然他们做梦都想要一个不世功勋,那我们就让他们先高兴高兴,派先锋大军再向前一百五十里,记住只威压不攻城,我倒是要看看,是他们守株待兔还是我们调虎离山,是他们将我们全歼与边关还是我们南北夹击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大汗冷笑着的说道。

“遵命,我亲自带儿郎们去。”俺巴孩恭敬的说道。

“不,你让下面人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是交予你去办理。”大汗没有转身的说道。

“请大汗吩咐!”俺巴孩面色一正的说道。

“你将小石城的事处理好后,还有一个事必须你亲自去办,将天水族那个老糊涂,给我派人时时跟着,我要知道都有谁和他勾连在一起,至于各族的人马你要将他们以调兵为名分隔开,牢牢掌控,准你见机行事。”大汗语气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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