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殷子琦的房门紧紧地闭着。他眉角因怒气动了动，没敲门便直接步了进去。该死的女人！
刚想咆哮，床上的一个身影慑住了他原本怒气十足的目光。殷子琦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大汉淋漓。
心像凝固般，他趋前一看。女人的唇苍白得吓人，相信因为疼而紧抿着。水汪汪的双眼不断流出泪珠。那一幕，要他惊讶得无法说话。
“殷子琦，怎么了？”他慌张地抓着她微微发抖的小手。
女人却反扣着他的手，很紧很紧，没有任何空间。像在向他求助。“刘妈！叫医生！！”
脚步因为他的不安而显得急躁。方启轩在房门外踱了好一阵子，频频叹气。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她总有办法让他不知所措。
半晌，医生从房里步出。“少夫人的胃不甚健康。由于很多个小时没进食，贸贸然空着肚子吃东西，所以引起胃痛。以后饮食要多注意。”
方启轩点点头，忆起早上的一幕，一时内疚得无法言语。踏入房门，女人的脸色没刚刚那般泛白了。但脸上仍挂着泪痕。
他深了口呼吸走到床边。“谢谢。”殷子琦使劲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那女人像是纯粹要他内疚般，该死的。搞得他心里揪着，不是滋味。“胃痛怎么不说呢？”口气虽冷，却免不了温柔。
她只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啥力气。“来，吃药了。”他撑起她的身子，细心无比地喂她。
手一个不小心碰着了她的柳腰，殷子琦一怔，两人即刻尴尬对视。方启轩无奈地面对眼前的女人。他从来不对女人感到尴尬的，从来只有女人倒贴他。如今居然因为一个亲密的动作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要命了。
不消几秒，一股恶心的味道冲上喉咙。方启轩叹了口气，就知道。硬往她口中塞了糖果后，她才听话地吞了药。
殷子琦疑惑地回想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方启轩像十分了解她似的。
“我们……”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我说……我们以前在一起过吗？”
方启轩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想知道些什么呢？”是在一起过。”而且还在那期间，偷走了他的心。只不过这些，她没必要知道。
“那……”
“以前的事，别提了。”不知怎的，他不想提起过去的恩恩怨怨。这样单纯的殷子琦，让他不想回到过去，回到从前。
“刘妈，这里种些花花草草怎么样？”她弯下腰，笑着抚弄花儿。
“好，怎么不好。少夫人，从来没人关心这些呢！”
后院的清洁工作一向由园丁包办。但少夫人对家里一草一木如此关心让她感触良多。她有预感，这样一个弱女子会带给整个方家非凡的影响和改变。
“这个，该先播种。”
“那里呢……”说了说，突然停了下来。方启轩不知何时，手插着裤兜，悠闲地打量着她。
事实上，就那几秒，她真有小鹿乱撞的感觉。他高大威猛，结实的躯体披上西装外套，风度翩翩。
方启轩压抑着想笑的冲动。见到他，就那么害怕吗？
“进来打理打理。晚上我们出去。”他说了声，留下殷子琦呆在原地努力地消化着他的话。
“我们”两个字会不会太亲密了？她拍拍头，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度敏感了。
身边的彩妆师在她身边兜兜转转。一会儿上了腮红，一会儿弄头发。她无奈地鼓了鼓腮帮，还以为他所谓的打理是让她换件得体的衣服如此而已。如此一来，还首次见识了方家的财势多么吓人。
专属化妆间，专属彩妆……家里不就一个方夫人，简直奢侈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个小时后，方启轩正想上楼，目光却迎上那抹姣好的身影。举首，眼前的女人含羞得有些不知所措。冷峻的目光还是无法控制地扫了她一回。纯白色的无肩晚装将她完美的曲线衬托得玲珑有致。双眼在眼影的映照下更显迷人。
头发就那样有些随意地束起来，一种气质刹那间流露出来。要命了，他有感自己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
方家司机在一栋大别墅前停下。身着高贵的商业界名人正在泳池边穿梭。殷子琦没有任何头绪地下了车，缩头缩尾地跟在启轩后头。像个害羞的小猫般，缓缓地步行。一个不留心，她脸碰上一堵肉墙。方启轩被这么一撞，倏地回头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瞧瞧她那一副怕生的样子，简直给她气昏了。他粗鲁地一揣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身边，强行地握着她的小手。那瞬间，居然感到一阵潮湿。殷子琦飙冷汗么？
蓦地，他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笑容，在她耳边嘀咕：“有我在。”说着，便扳过头继续往前走。像什么都没说过般。
殷子琦听得不甚清楚，瞪大美眸，不可置信地回想他的话。他像是说：有我在？是吗？
宴会在璀璨的烟火下开始。那是多么别开生面的宴会。她手即使被他紧紧握着，眼神仍不安份地向一旁溜。洋鬼子的面孔到处都是。听方启轩和他们寒喧的口气，那些应该都是在商界举足轻重的跨国集团首领。
“美女，来了？”欧阳华猛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说着便想扑了上去拥抱来欢迎她。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挡在中间。抬头，方启轩一脸阴沉，不甚客气地警告：“分寸点。”
她无辜地看着欧阳华被拒绝的脸，不敢哼一声。“你也来了？很开心再见到你。”脸上满是沐浴春风的表情。
“再见？你们见过吗？”说着，方启轩眼角的震动愈加强烈。该死。这女人见到他都没那么笑过。见别的男人就像放生的小鸟了。
“嗯。”
就只个“嗯”？
欧阳华好不容易被一群女人团团围着，方启轩拖着殷子琦来到某个角落的沙发上坐着。
“你们怎么认识？”她失忆了。他没记错吧？
她留意到那份怒气，思量了一会说：“就……碰见了。”
小妮子，真压根把他当三岁小孩了。“殷子琦！”
女人差点被他的话震破耳膜，脸微微抖了一会。“干嘛？”眨眨眼，还是选择勇敢地直视那双深邃的鹰眸。
他呼口大气，真想把她掐死。“离欧阳华远点。”
子琦无视他的警告，一脸无辜地垂下头，不甚同意地抿抿小嘴。眼前突然浮现一个黑影。一双白皙的长腿踩在漂亮的金色高跟鞋上，顿了顿。
方启轩抬头的那一刻，子琦注意到了那眼神里的流转。虽然只有一瞬间，她却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跟前的女人非比寻常。
“启轩，好久不见。”
殷子琦差点以为自己患了幻听。她刚刚叫……“启轩”？而且身边的男人好像不抗拒这个称呼。他不是自命清高么？不是不许女人叫他启轩吗？
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位是……”那漂亮得像陶瓷娃娃的脸注意到子琦与启轩间的近距离，悠悠地问。
子琦咻地站了起来，回笑道：“我是他……表妹。”话说出口，她即刻后悔。真想当场打醒自己。
方启轩已是一脸不可置信，狠狠地抱着她贴向自己的胸怀，一脸坚定。“她是我老婆。”
眼前的女人像是不能接受，本能地吞了吞口水，用及陌生的眼神打量殷子琦。好像带些戏谑。
“美女，一个人吗？”
殷子琦静静地抬头，是欧阳华那家伙。“启轩呢？”
“不知道。”大概是幽会去了吧！看吧，她知道自己的直觉一直很准，那气质美人肯定在方启轩心中占了及重要的位置。
她无视殷子琦，拉着他的手臂离开沙发的那一刻，就证明了一切。
“我上上厕所。”殷子琦躲过他，缓缓地离去。
待她从女厕出来的时候，耳边隐隐传来低低的谈话声。挪了挪身子透过树叶往前看，居然是方启轩和那美人。一个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身子靠近了白墙。偷听一会，应该没大碍吧！
“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女人在微风轻抚下，轻描淡写地说。方启轩背着她，静静地回应道：“嗯。”
即使只看到他的背影，殷子琦却能感受到那份淡淡的忧伤。
“我可以……抱抱你吗？”美人望着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表情。
殷子琦心里竟起了一阵悸动。那自命清高的家伙，应该会不屑地冷冷瞧她一眼呗。可目光却准确地看见了方启轩微微地点头，伸出修长的手臂把女人圈入了怀里。
两个身影在月光下被勾勒得异常分明。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俊男美女，几乎完美的一幕。
是方启轩主动伸出手的！是方启轩抱着她的！不知怎的，她心里头有些酸溜溜，心里不甚舒服地调头就走。
“小姐，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跳支舞呢？”
殷子琦放下手中的高脚酒杯，双颊因不胜酒量而大起绯红。“当然。”眼神里还带些迷离。
“小姐，今年芳龄多少呢？”绅士借故与她翩翩起舞，搭讪的用意呼之欲出。
“二十四。”她甜美地回笑。快醉了。
“那……平时有些什么爱好呢？”
殷子琦正想回答，旁边炽热的目光盯得她不自在。别过头，是方家大少爷方启轩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完全无视怀中的女人。
其怀中人长得不怎么样，却死命地欣赏着方启轩的俊脸。但他目光只死死盯在那不安份的老婆身上。
一会儿西施，一会儿杨贵妃，他还挺会享受人生嘛！鄙视加三倍！
想到此，她回过头，目光锁到绅士的身上，甜甜地回：“平时呢，都爱弹弹琴，看看书……呃”还没说完，方启轩已趁回转的时候，把怀中的丑八怪推向绅士，随即将殷子琦划个圈，让她转入了自己的怀里。
还没定下心来，方启轩已狠狠的将她牢牢地套着。“殷子琦，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卑鄙！自己左拥右抱得理所当然，却霸道地想管着她的私生活？妄想！“我怎么了？我只是方家名义上的媳妇儿，也有私人自由。”
该死。这就像当初第一次重遇她的时候那伶牙俐齿的精灵样。“那请你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做出不该做的事。”
她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你们捏造出来的，或许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方家的媳妇儿。或许我根本就不是你老婆……”
“再吵就吻你！”方启轩已忍受不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说什么话。能进方家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居然一副不稀罕的表情？
女人果真乖巧地封起双唇，但脸很明显地不甘心。一曲恰巧告一段落，她用口形说了句：“变态”便气呼呼地离开。
方启轩简直快因为她抓狂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公然打情骂俏就算了，居然还说他什么来的……变态？！
正当他忿忿不平地盯着她优美的背影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只听见有人大喊：“谭小姐落水了！”
他一怔，挤入人群中看，果真女人在水中毫无挣扎地沉入水底。像是喝醉了所以没有挣扎。他没多想，当场脱下西装外套，划出个优美的弧度跳入水池。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他成功地将女人拖到了泳池的岸边，一脸焦急地摇着她的身子。谭霖好不容易吐了吐口中的水，意识模糊中瞧见了方启轩的俊脸。在众目睽睽下，她无视旁人地圈上他的脖子，凄凉地哭着。
众人的喧哗终于逐渐平复下来。殷子琦却不可置信地呆望着，心不知为何揪着。因为怕大家的闲言闲语，所以选择离开了。那样的唯美的一幕，要她这个做妻子的情何以堪？
一个人无奈地走在街上，脑袋里死命地浮现刚刚的画面。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她脱下了高跟鞋，赤着脚，步在冷冰冰的马路上，心里头涌现一阵莫名的失落感。
殊不知，欧阳华在她后头凝望着许久，脸上写着满满复杂的情绪。
夜深人静，方启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小妮子在他安顿好谭霖后，早已不知所踪。该死的，又跑哪去了？怎能时时刻刻让他心烦意乱？
“刘妈，少夫人呢？”方踏入家门，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睡了。回来时，赤着脚，没说半句话就上去了。看得我都心疼。”见到殷子琦那样，她也不好过。明明是个完美得无法挑剔的女孩，为什么少爷就不懂得珍惜呢？
他抿了抿嘴，二话不说地踏上楼。就在自己的房间旁，殷子琦的门紧紧地闭着。踏进去，只见女人早已香甜地进入梦乡。高跟鞋、晚装随意地撒了满地，身子歪歪斜斜地躺着。他动了动嘴角，轻轻地走上前抱起她直像自己的房里走去。
轻得他不敢相信。抱着她，心里竟有莫名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方启轩压抑着澎湃的生理反应，将她轻放在自己的床上。女人像掉进了柔软的云朵，“唔”了一声，翻个身子，甜甜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子琦抖了抖睫毛，努力地睁开双眼。朦朦胧胧中，有张五官分明的俊脸在瞳孔放大。本以为是梦，当她瞪大双眼时，才惊觉方启轩在离她不到三厘米的距离内呼呼大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