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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奇怪的空城

风,随着黎明的到来成为强弩之末,当第一缕晨曦在被重新布局过的沙丘上闪耀着金光,天空一碧如洗,仿佛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没错,连生命的旅程也是崭新的,他和她,迎来了他们第一个共同守候的早晨。

月牙泉成了嫦娥的妆镜台,她发现泉水中那张美丽的脸不再是呆板的红晕,而有了丰满又鲜润的光泽,那是从生命深处焕发出的神采,再名贵的水粉铅华也无法模仿无法伪装。她不由感慨,莫非人世间的坎坷和千年的寂寞,就是为了等候与他相遇相爱的一天吗?命运真是奇妙啊!她再也不会是月宫里寂寞的仙子了,眼前的一粒沙、一朵花都因为她的心境变得可爱、亲切。

杨戬幻出朱笔,替她重新画上了火云纹。鸣沙镇的杨老板和阿紫,更像浮世里的一场偷欢,他却在心底生出了强烈的渴盼,要是他真的能再无负累,就此与她做俗世夫妻,该多么幸福!若能与卿长厮守,情愿日日画娥眉。

他与她携手飞过高低起伏的沙丘,万里晴空下很快就找到了鸣沙镇城关赭红色的敌楼。近乡情怯,他们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担心昨晚的沙暴是否袭击了小镇,人们还是否安好。陆逍遥没有接应到他们,应该先回了鸣沙镇等消息吧?转瞬已到了近前,他们落下身形,发现城门连个守卫都见不着,大门堆掩了半人高的黄沙,往昔进出热闹的地方,寂静一片。

杨戬心头一沉,这不正常。他们急忙拨开黄沙,进入内城。街道还是往常的街道,那些建筑都没有变,除了不太结实的土坯房有些倒塌了半边,大部分都还比较完好,只是一夜的沙尘没有被清理,屋顶、门前、墙角到处都积满了沙,有的地方甚至埋没了窗台。可最大的蹊跷是整条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不仅是街道,连两侧的房屋里也没有任何人声,这是一座空城!

这一惊非同小可,鸣沙镇的人去了哪里?难道在突袭的沙暴中罹难?不对,他俩没有在堆积的沙土中、没有在任何一座空屋中找到任何一具尸体。杨戬注意到,有些商家甚至没有关上店门,点心铺的笼屉里还有已经蒸熟出笼的包子,显然,这些人离开得十分匆忙。

他们快步来到清辉客栈,三层朱楼仍然完好,同样落满尘土,店门没有上锁,客栈里空无一人,但是桌椅都是安安静静地摆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陆逍遥和小雪都不在!他们找遍了屋子,没有找到他们留下的只言片语。

这一天,小镇的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搜索了整座城,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人们是自愿离开的。那么陆逍遥和小雪呢,是随着人们一起离开了吗?又去了哪里?

杨戬陷入沉思,这么多人,只有一天时间,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走得太远。沙漠之中,要活下来,唯有依靠绿洲,尤其是水源充足的地方。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阳关!那里有一方很大的湖泊,徐伯曾说那叫寿昌海。可是他们为什么集体放弃了家园?这时,嫦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杨戬,陆逍遥和我分手的时候,给了我一颗红色烟雾弹,他说只要拧碎它,大漠中红雾会很醒目,无论他在哪里,都能看见。”她取出了那枚红色的圆球。

让我们将时光倒流,回到一天前的鸣沙镇……

那一天,杨戬、陆逍遥和阿紫相继离开后,小雪一如既往在客栈内忙碌。到了下午,三个人还没有回来,小雪想,或许今天的生意谈得不顺。忽然,从城门的方向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一声紧似一声。鸣沙镇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人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务,紧张起来,因为非遇到十分危急的事情,守城士兵是不会鸣响战时号角的。

人们离开屋子,向街头十字路口涌去。清辉客栈本就座落在十字路口,所以当客人和伙计都跑出去的时候,小雪也跟着出去看看情况。她在中央空地上看见了一个人,耶律长风!

耶律长风怎么会出现在鸣沙镇呢?事情是这样的。迪烈和耶律长风依仗青冥法剑从倾倒的三危山下逃出,急急往阳关而去。因为阳关是辽国军事要塞,驻扎有一支军队,耶律长风前期训练的骆驼骑士正是从驻守阳关的士兵中挑选,他们既失了莫高窟,自然往阳关大本营而去。

就在经过鸣沙镇的时候,迪烈忽然停住了,似乎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脸色变得闪烁不定。耶律长风急道:“国师,快走啊,那个杨戬追上来可麻烦了!”迪烈道:“他夺走了月魄灵石,不会急着追我们,据我判断,除了黑雾灵兽一事,我们没有更多把柄落到他手里,他不到急着赶尽杀绝的地步。我们现在最大的危险是天庭,明天就到了三日之期,我失了月魄灵石,又没有抓到司法天神,无法交代,天庭一定会派天兵天将来捉拿我们的。”

“那就算逃到阳关也没用了?”耶律长风不由面如土色,“国师我们怎么办?那些凡间的士兵不可能是天兵的对手!”迪烈望着近在咫尺的鸣沙镇,咬牙道:“为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了。我还差一天就能圆满,决不能半途而废。只要我神功一成,还怕什么天兵天将。”

“国师,月魄灵石已失,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想办法把鸣沙镇的人都集合到阳关去。”迪烈沉声道。

“这却为何?”耶律长风不解。

迪烈的神态变得说不出的诡异,“殿下,这是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办法,照着我吩咐的去做,不要心存侥幸天庭会饶过你,辽国世子在他们眼里和一只蚂蚁没有分别。”

此刻,耶律长风被守城士兵簇拥着,站在鸣沙镇的中央空地上,这里,他曾火烧三位“妖僧”,给这个镇子上的居民足够的震慑。现在,他再次以世子的身份发出号令。“各位父老乡亲,三危山妖孽纵横,十分猖獗,已经造成了山崩!它们很快将向鸣沙镇袭来,我军将士正在拼死阻挡。但是,挡,只能挡一时,一旦群妖进入鸣沙镇,无论青壮老幼,将无一幸免。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大家赶快撤出鸣沙镇,暂时往阳关躲避。阳关有大辽国火炮镇守,可保无虞。”

什么?三危山的妖怪就要袭击鸣沙镇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一下惊慌起来。耶律长风高声道:“我的士兵会前驱开路,所有人不许携带大件行李,也没有时间收拾细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住性命要紧。马上就走!”

似乎是在配合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竟然猛地刮起了一阵风,吹得沙子乱舞。人们更加惊惶不安。几个有经验的老人揉着手心里的沙粒,大呼道:“不好了,好像要起沙暴了!”人群纷乱叫嚷,有人道:“这风来的蹊跷,恐怕是妖怪真的要来了。”有人还在犹豫,在鸣沙镇这么多年,也没见着多少妖怪呀,毕竟不舍得离开家。

耶律长风眼珠一转,这风来得妙呀。他借机大声道:“大家看见了吗,妖风已经吹过来了,说明我们的士兵在三危山下已经挡不住他们了,大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有人大着胆子质疑,“世子殿下,这真的是妖风吗?”

耶律长风的目光里突然看见了清辉客栈的门楣,他冷笑地将手一指,“你们需要证据么,我告诉你们,清辉客栈为什么是凶宅?因为它就是妖孽在鸣沙镇的据点!你们都被新来的杨老板骗了,他用障眼法假装杀了一只妖兽骗取了你们的信任,其实,他们一家还有那个猎妖师,都是妖怪伪装的!”

石破天惊!人群惊叫起来,小雪听到这里,骇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人们的眼睛比什么都尖,站在小雪旁边的几个人不容她逃走,一下子把她推出了人群,“世子殿下,清辉客栈的小雪姑娘就在这里,她是妖怪吗?请告诉我们!”

无数眼光一下子聚焦到小雪身上,耶律长风一见小雪,正可谓冤家路窄,他抽出幽冥法剑,小雪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抛向耶律长风。耶律长风一把扭住她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狞笑道:“你们问问这位小雪姑娘,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呢?杨老板和阿紫姑娘呢,猎妖师呢,都去哪了?”

“小雪姑娘快说呀,他们去哪儿了?”人群七嘴八舌地发问,是呀,在这样紧要关头,为什么那三个人不见了?

小雪挣扎不脱,只得勉力分辨道:“他们去谈生意,还没有回来。我们不是妖。”

耶律长风哈哈大笑:“大家听见没有,小雪姑娘说她老板去谈生意了,各位鸣沙镇的居民,请问你们今天有谁和杨老板谈生意了?”

没有呀,没有,一时议论纷纷。小雪百口莫辩,急得涨红了脸。耶律长风道:“我来告诉各位乡亲,清辉客栈的杨老板去跟三危山的妖怪会合了,所以他们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若再迟一点,连这个小妖精也会跑了。”说着,他脸色一沉,“大家若不信,我让你们看看这小妖精的真面目!”他取出了照妖镜。

“不要……”小雪浑身颤抖,照妖镜雪白的强光直射到她身上,小雪痛苦地闷哼一声,扑倒在地。那镜子中间,清晰地映出了一只雪狐的影子。耶律长风高举宝镜,展示给所有人看。

天哪!她是一只狐妖!男人失声、女人尖叫,众人都变了脸色。耶律长风乘胜道:“大家现在明白了吧,鸣沙镇已经岌岌可危,快跟我撤离!”

这太可怕了,想不到每天生活在自己身边的英俊的杨老板和美丽的阿紫姑娘都是妖精变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了,能拯救他们的唯有眼前人了,他是大辽国的世子,只有他是可信的。人们再不敢犹疑,扶老携幼,有骆驼的都赶着骆驼,一只骆驼上挤坐了好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阳关逃去。耶律长风果然十分关心百姓,一路让守军前面开道,并把守城士兵运送补给的骆驼都让出来,请妇孺乘坐,这让大家十分感动。

小雪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士兵押解,也随着队伍往阳关而去。耶律长风抓到小雪,不由恨恨地想,哼,这女孩是最好的人质,杨戬和陆逍遥过去对自己的折辱,都要从这个女孩身上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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