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珍珠
“嘎,我不会下棋啊。”微愣了一下,却回答的理所当然。
“不会下棋?”这女人莫名其妙吧,不会下棋接他棋干嘛,有些不爽。
“我只是觉得这黑白相间的挺好看的。”康小鱼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明白,我摆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说着,康小鱼低下头仔仔细细的盯着棋盘,“好像是小狗,又好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本来是想摆个小狗的,可是你的子把我的路给挡了,我就只好绕道了,还是不像啊。”自顾自的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毁了人家好好地一盘棋。
韩子墨气结,简直是,见鬼了,不自找的么,干嘛让她坐下啊,自认的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棋盘,小狗吗?再看向康小鱼,想象着她的头上冒出了两个耳朵,一摇一摇的,嘴巴前凸,“汪汪”,想到这,韩子墨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康小鱼抬头,一脸疑惑。
“没事,没事。”韩子墨用手碰了碰鼻子,可看到康小鱼那脸疑惑的表情和那张被“改变”脸,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康小鱼一脸狐疑的望着韩子墨,本想说这人有病吧,没事傻笑什么。可是看到那干净的笑容,她第一次看见他笑,他一直都以怀疑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而自己也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他,有些狭长的丹凤眼变成两片小月牙,如同昨晚他出现时的那弯月亮,深黑的宝石般的眼眸像深潭一样望不到底,配上那如墨的剑眉,如此镌刻的五官组成了那干净的笑容,不对,是魅惑人心的笑。康小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好端端地想什么呢?韩子墨笑过之后定定的望着康小鱼,康小鱼不自然赶紧扭过去,掩过眼中的一丝慌张。
好像无意,好像故意,什么东西在无声的沿着命定的轨道前进着。
“你在心虚什么?”韩子墨身体微微前倾,只是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棋盘,阻断了前进。她眼中的那丝慌乱,他可是一点没落下的瞄到了。
“没有啊。”矢口否认,也不知道要承认什么。想想,自己心虚什么,不就多看了他几眼,看几眼会死啊,想着就不服气的昂首挺胸了。
“你不会伤害她吧?”重新坐正了身子问道。
“谁?”眨巴着眼睛,没明白。
“我娘。”很认真的问,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戏谑,转而是一片认真与关切。
想到昨日与伯母的对话,康小鱼就想试探一下韩子墨。
“你很爱她?”
“她是我娘亲,我当然爱她。”
“可你非她亲子。”那次的夜谈,她知道卓慧心对韩子墨的母子情有多深,但是韩子墨对她是怎样呢?
“她告诉你的?”
“嗯。”点了点头。
“那又怎样呢?她依旧是我娘亲,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生母是难产而死,我甚至不曾见过她,从小就不知道娘亲的意义是什么。父亲常年征战在外,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福伯而已,直到她的出现。”韩子墨漫不经心的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的拣进棋盒里,“她笑着给我补衣服,亲手操办我的一切,我闯祸了她还会教训我,甚至因为我,没了孩子,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韩子墨停住手上的动作,握紧手中的棋子,五指再张开时,手中棋子已化作一团白色的粉末,随风吹散了。
康小鱼只觉心“咯噔”一声,怔怔地望着韩子墨。韩子墨抬头对上康小鱼清澈的眼眸,缓缓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好胜和人比马术,谁知那匹马被人下了药,竟发其狂来,我被摔在马蹄之下,当时以为自己一定必死无疑,结果,已经怀有身孕的娘亲居然赶过来把我扔了出去,马蹄却生生的踩在了她的肚子上。”康小鱼惊讶万分,伯母居然,很是震撼。韩子墨握紧拳头,这么多年他该有多自责。
“我杀了那匹马,娘亲倒在血泊中,我没有了弟弟妹妹,以后也不会有了,她却安慰我说,没有关系,娘亲有你就够了。”望着她,“你说,我是不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害苦了娘亲。”紧握的拳头已经咯咯作响。
康小鱼望着他,心里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对卓慧心的尊敬又加了一分,看着韩子墨,他一定为这件事痛苦了十几年。轻轻用手握住他已经泛白的关节,开口说:“伯母从来没有怪过你,她一直都很爱很爱你,你就是他的孩子,她那么以你为豪,每次提起你都带着笑意,你好幸福啊,韩子墨。”好幸福啊,有娘亲在身边,就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韩子墨盯着眼前的女子,讶异自己居然告诉她压抑在心中多年的这件事,盯着她那如皓月般的眼睛,里面有一种和温暖的感觉。她那毫无做作的模样,或许她真的是暖如玉,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多心了。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他低头,她正握着自己的手。
顺着他的目光,暖如玉也看了过去,赶紧抽回了手,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摸摸有些发烫的脸,今天真是见鬼了。
“我去看看伯母。”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韩子墨没有说什么,继续低头拣棋子,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
康小鱼逃回房间,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坐到桌前,赶紧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哪还有平时淡然的样子,俨然一个做错事却不明原因心慌意乱的孩子,良久才平静下来。
自那日后,这两人却看着彼此顺眼多了,就连韩啸夫妇也感觉的出来,相似一笑。
这日,韩子墨正在密室练功,感觉到有人靠近,目中冷冽,收了功,一掌击出,一个人扑到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柴羽?何事,快说。”看清来人后,韩子墨说道,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没有他的命令,他们是不敢擅自闯进来的。
“公子,暖姑娘发现那张药方了?”柴羽立起身,半跪着说道。
“药方?”韩子墨起身,“她的反应如何?”
“只是暖姑娘发现药方后,就离开了将军府向城外方向去了,柴竖正一路跟着。”
韩子墨目色微沉,暖如玉,你终于沉不住气了吗?这是对你的最后一次试探,可惜,这一切终究都是骗局,你果真是三王爷安插的细作。
虽然早就有此料想,但当真如此时,还是觉得些许的恼怒,娘亲那么喜欢她,知道她不是的话,会有多伤心呢?
被骗了吗?是的,她差点就骗到了他,赢得了他的信任,他已经开始有点相信她了,只不过她是假的,是骗局。
韩子墨有些懊恼的重新做回到旁边的轮椅上,连他自己也没明白这懊恼是从何而来。吼着说:“走。”他到要看看她要怎么用那张药方,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沿着柴竖沿途留下的记号,韩子墨和柴羽很快便追上了与柴竖会和。
“人呢?”韩子墨问道,平静的已经不带任何情绪。
“往那个小山头跑去了。”跟了韩子墨多年的柴竖有些疑惑的望着柴羽,他家公子一直是平淡如水的性格,但隐隐似乎有些怒气,看情形已经在暴发边缘。柴羽用眼神示意他别多嘴,最近公子对暖姑娘的态度转变,他都看在眼里,他在生气,他在狂躁,但他强压下了自己的火气,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公子这样过。
韩子墨轻笑一声,二话不说,就掌中运力一拍轮椅,接着轮椅就飞速的向前滚去,柴竖和柴羽紧紧跟在身后,他家公子何等聪明,在得知自己被一个信任的女人骗了之后怎么会轻易罢休,他已经开始相信她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公子这信任的程度有多深。
不多时三人就到了崖顶,韩子墨一眼就看见了那浅绿色的身影。凤眼微眯着看着那个人,她在等人吗?她在等着交出那张可以治愈自己双腿的药方?没错,那张药方就是治愈他双腿的药方,可惜他早就不需要了。哼,暖如玉,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在我拆穿你后,你要怎么解释呢?解释?韩子墨心里咯噔一声,是吗,自己在期待她的解释。韩子墨想,是为了娘亲吧。
感觉到自己的想法,韩子墨更加懊恼,一声吼道:“暖如玉。”
康小鱼正站在崖顶准备往下跳,忽听身后传来的声音,竟是韩子墨,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来?算了,待会儿再问吧,先办正事要紧。这样想着便转过身对韩子墨微微一笑便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跌入下面的深水潭中。
柴竖、柴羽皆是一惊,她怎么跳了下去,二人赶紧往前查看。
韩子墨怔怔的呆在原地。她跳了下去,她为什么跳下去,连解释都不需要了吗?这是默认了吗?他终于查清了,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心在抽痛呢?一点一点的,好像有上万只虫子在撕咬,她临别时的那个笑容是什么?不是讽刺,可是那是什么意思?是诀别吗?怎么可能,她应该还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难道是……
韩子墨急忙调转轮椅往崖下走去,以轻功赶到湖泊边,随即柴竖、柴羽也相继赶到。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韩子墨在等,等她自己出来,这是一个内湖,唯一的源水是那个瀑布,而现在自己守在出水口,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从自己眼皮下溜走,那么她只能还留在湖内,可是怎么过了这么久,她还不出来,她是要憋死自己么?
康小鱼在湖底完全不知岸上的情况,她可是从小在渔船上长大,要她在水底潜一个时辰是完全没有问题。她仔仔细细的翻找着,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她明明记得她把它放在这里的,忽的胸口一疼,冰魄针的毒又发作了,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好疼,康小鱼在水底扑腾着,感觉快要窒息了。就差一点,还差一点,这样放弃就太不划算了,康小鱼按住胸口继续寻找,突然眼前一亮,就是它,找到了,忍着疼痛兴奋地游过去,将一个大河蚌用腰带系住便折返往回游去。
树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一阵风拂过,一些沙沙声响起。静寂的湖面荡起了一阵涟漪,但却没有人探出头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岸上的韩子墨迟迟不见有动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终于按耐不住大吼起来。
“暖如玉,暖如玉。”她不是真想憋死自己吧,不可以,这个欺骗他的女人只能死在他的手里,他几乎按耐不住准备起身往湖里走去。
“公子。”柴竖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周围,这里这么大,就算藏了一两个人他们也不知道,公子现在的情形不可以暴露。
柴竖和柴羽便向湖泊走去,正准备一头扎进水里的时候,一个人头冒了出来,是康小鱼。
康小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在水下的确呆太久了还是岸上好。柴羽和柴竖见状急忙过去扶她,发现她身后还拖着一个面盆大的河蚌。乖乖,真的好大,好沉,柴羽吃力的把河蚌搬上岸。
柴竖扶着康小鱼到了岸上,康小鱼浑身都湿哒哒的在滴水,走到韩子墨身边,一手压着胸口的位置,还在喘气,刚开口说出“韩子墨”三个字就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温暖的怀中,湿了衣襟。
“你是笨蛋是不是,你想被憋死吗?”韩子墨骂道。他好担心她,怕她会上不来,怕会看不到她的笑,他不想她出事,不想她死。
可是,韩子墨突然推开她,康小鱼猝不及防一下跌在地上,手撑在一块坚硬的鹅卵石上,划破了那玉肌的手,鲜红色的液体流下来滴在鹅卵石上,红的鲜艳。康小鱼疼的“咝”一声,冲韩子墨怒喝道:“韩子墨,你有病啊,很疼知不知道?”
韩子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瞬间就又淡然,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漠。
见韩子墨没吭声,康小鱼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韩子墨忽的一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疼疼疼,快放手。”康小鱼用另一只手拍打他,这个男人今天是吃错了药了不是,下手怎么这么重,亏自己还为他忙活了半天。见韩子墨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康小鱼低头狠狠地朝他手上咬了一口,韩子墨吃痛才放开了他。手臂上却留下了一个深深地牙印。
康小鱼揉揉有些发青的手腕,瞪着韩子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心没好报,气死我了。”康小鱼火大,转而对柴羽说:“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河蚌打开。”
柴羽望了望韩子墨,见他没有表示,也就不动。
“想救你家公子,就照我的话做。”康小鱼急了。
救公子?柴竖和柴羽相互望了望,又望了望韩子墨,没有韩子墨的命令,他们可不敢擅自动手,要知道他们家公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可不是好惹的主。
简直是两根烂木头,康小鱼气急,拔出柴竖的佩剑对着河蚌就是一砍,康小鱼现在哪有那力气,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河蚌没开,康小鱼的手臂伤口倒是列更开了。韩子墨一皱眉,望了眼柴竖,柴竖就拿过剑就直插河蚌,硬是把河蚌给撬开了。康小鱼欣喜的走过去,在河蚌里一翻,抓了一样东西兴高采烈地捧到韩子墨眼前,张开手掌,居然是一颗耀眼的小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四射,射的康小鱼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这是?柴竖和柴羽都目瞪口呆,这是药方上的第一味药引,黑珍珠,看它的大小,至少也有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