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宫里的马车停在王府外,宋蹊下了马车却已是满面困倦,刚入了王府便瞧见自家爷爷等在院中,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他询问过宫中的侍卫,说是那个随他一同进宫的小丫鬟已经离开了皇宫,且没有宁清郡主的人跟踪,想必也是回了禹王府,他这才没有担心,如今看他爷爷这般模样似是要找他秋后算账一般。
老头紧紧跟着宋蹊的步子,在他耳边不停的念叨:“蹊儿,爷爷同你说,那宁清郡主你不能娶,你也一定要找机会堵住皇上的口,皇上之所以这么信任你无非就是因为你非皇家血脉,对他的皇位没有威胁,可你做了郡主驸马就不一样了。”
宋蹊颔首,略有几分无奈:“爷爷,蹊儿明白宁清郡主非可娶之人。”
这些年他这个爷爷不停往他身边塞各种各样的女人不就是为了防止他真的看上那个所谓的宁清郡主吗,可他虽是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撵出王府,却也还是吩咐人让她们有个可以容身之地。
这世上无人有错。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宋蹊的肩胛:“你知道爷爷的苦心便好,你也累了一天,我吩咐下人给你备了热水,你去沐浴吧。”
宋蹊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无奈一笑,推门入了浴池。
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木架上,随后将身上的衣物逐一褪去,缓步走入池中,靠着池边闭眼休憩。
今日差点犯了龙颜,只是这般似乎打消了祁皇要把宁清郡主嫁给他的心思。
“王爷,奴婢替您揉揉肩吧。”
桃言手还未碰上宋蹊,便被他以内力震开,摔在地上的她揉了揉手臂,坐在地上见他一动不动的躺在池中,心中略有几分不快。
“王爷,我是丫鬟,您是王爷,丫鬟伺候王爷沐浴更衣不是天经地义吗。”
说着,桃言爬起来正要上前,却被他的话语止住:“你可知何人才有权利替本王沐浴更衣?”
桃言凝眉,莫非他是看不上自己的出身?
也是,老头说她是无家可归的孤女,自然而然出身卑微,自然和王府其他丫鬟比不得。
“王爷,我们来做个交易可好?”桃言凑上前,也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只是靠在他身旁,“倘若王爷不愿答应,那桃言只能牺牲王爷的清白了,您也知道那老头喜欢我,若是我同他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你觉得他会信你还是信我啊。”
宋蹊不语。
他自然知晓自家爷爷的性子,哪怕没有这回事都能真有这回事。
只是桃言盯着不露声色的他,心中略有几分底气不足,这到底是答应了她还是不答应她。
桃言清了清嗓子,犹豫着看了他几眼,“王爷,不如你告诉我天灵是何物,这样我就主动去告诉老头,我们并非良配。”
宋蹊兀地睁开双眸,微微眯眼看向桃言,冷笑。
原来,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想要天灵?”宋蹊收了笑看向她,只见她连连点头,“明日恰逢辰王寿辰,若你能在寿宴上得到辰王芳心,本王便将天灵给你。”
“一言为定!”桃言立马应下,生怕他反悔一般赶紧跑出浴池。
那老头果然没有骗她。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原本表情戏谑的他却黑了脸色,难道天灵于她而言这般重要,竟可以这般委身自己?
……
书房内,宋蹊缓缓行至墙角,伸手捏了捏红莲的花瓣,红莲片刻便化为人形,有些心虚的站着。
宋蹊嗓音清冷,“她要你做何?”
“主人,她虽是妖,可我的确不知她寻我做什么。”小红莲垂着脑袋,小手不安的放着,“三日后是她的天劫,虽说不知为何她修炼未满千年便化作了人形,但天劫应当异常凶狠。”
原来,是妖啊。
当初那人的确说过天灵可替人挡去天劫,且只需要好生调养便可恢复,只是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
桃言一夜好眠,翌日一早便起身梳妆,一身粉色留仙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刚出门便遇上迎面而来的宋蹊和老头。
“小桃言今日怎的这般好看?”老头近乎阿谀的上前,拉着桃言左看看右瞧瞧,最终定格在宋蹊身上,“你要带小桃言去辰王的寿宴?”
宋蹊应下,而老头却一把抓住桃言的手,眼里尽是不满,“你明知辰王是个什么性子,你可知把小桃言送给他是什么下场,死在他手中的女子还不少吗,你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
“走吧,晚了时辰便不礼貌了。”宋蹊淡淡,桃言却只是对着老头一笑,跟上了他的脚步。
再怎样,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何况她是妖,若是他真想对她做些什么,也得问问她答不答应吧。
……
辰王府内,一片祥和,祝寿的人有序进入王府。
“子谦。”宋蹊微微拱手,辰王亦是回礼,“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随后目光便落在了桃言身上,就连眸中都带着几丝光亮,“不知这位是?”
桃言微微福身,莞尔一笑:“小女子桃言。”
“桃言,好名字!好名字!”宁子谦大笑,“快请进。”
宋蹊迈开腿,桃言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和初见时有了太多不同。
那日他一袭紫衣翩翩,身后跟着小厮,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吩咐小厮拿出食盒交给小和尚的画面,而如今的他却变得难以近人。
那日,他们是陌生人。
今日,他们是各有所图。
他图什么?她不明白。可她图的,却已经是明明白白放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