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确定她就是孔晓雯吗?”
女人捂住嘴巴,忍住已经挤到喉头的哽咽,用力点头。
“确认?”
“确认…”女人的情绪几近失控,法医点点头,警员很快将她带离现场。
孔晓雯失踪第五天,终于被清理河道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她脸朝下趴在河堤到主路的树丛里,已经断气多时了。平县到底下各村的这条公路虽然每天都有车辆通过,可是两边停靠点却都距离事发地有一定的距离,不常有路人在此走动。
来认尸的女人叫何兰,是孔晓雯的生母。她打扮时髦,年纪四十出头,脸上细细涂了粉化了妆,踏着高跟鞋急匆匆进来,不消两分钟又踉踉跄跄被人扶了出去。
自打离婚以后南下打工,她已经至少有五年没见过孔晓雯的面了。平日里母女两人偶尔通过微信保持联络,最近一次聊天还是一个多月前孔晓雯过生日,何兰给她转了五千块钱作为生日礼物,两人随口聊了两句,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她拿出手机,将屏保上的照片展示给警员,“这是生日时候照的…你们看…”
躺在隔壁解剖室的就是孔晓雯本人没错,见过照片的人都可以确定。
说起来,还是何兰跑到警局报的案。
“我女儿失踪三天了,打电话是空号,室友说她已经退租回老家了,可是老家的人根本没见着她。”
何兰一赶回平县,便跑到警局,气喘吁吁说道,“求求你们帮忙找找人,我怕她出什么事。”
“你是她什么人?”负责登记的民警抬头询问道。
“我是她妈妈。”
孔晓雯出生的那个村子是平县境内有名的贫困村,通往外界的公路一直时断时续的修,却也一直时断时续的破,村里稍微有点儿能耐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些老人留守,平日里没什么生气。
时隔多年回到老家,何兰只有一个目的,跟孔大成谈条件,带孔晓雯走。
孔大成大她二十来岁,当时算是村里的老大难了,何兰家里贫困,父母又双双死了,亲哥哥为了彩礼钱,亲手将她送给了年过四十的孔大成,第二年,孔晓雯就出生了。
为了她,何兰忍了很多年,直到最后忍无可忍,一纸离婚协议书递到法庭,孔晓雯被判给了孔大成。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回来救她唯一的女儿。
人样是混出来了,女儿也没了。
何兰的情绪一度十分失控,最后找了两个女警员好说歹说,才终于把她给劝下来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关键的是把事情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女警员的话很有条理,让人不得不停下啜泣声仔细听,“你是报案人,也是受害者的生母,你的配合对我们的工作进展至关重要。”
两起案子并案处理,是在一天之后。
钱路明接到了平县辖区公安局的电话,通知他最近发生的一起命案与他的案子有关。
“孔晓雯这个人你知道吗?”
他们的调查刚好进行到这个人,通过鑫鑫足浴城老板李逢春和孔晓雯曾经的合租室友,以及胡盛军生前的三位好友再三确认,他们已经获悉,胡盛军先前的女朋友就是不久之前还在鑫鑫足浴城当按摩技师的年轻女孩孔晓雯。
这对情侣先分手,而后在一个月之内先后死亡,未免太凑巧了。
警察从不相信巧合。
钱路明皱起眉来,本以为找到了孔晓雯将对案件的进展大有帮助,结果刚知道,这人就死了。
“推断死亡时间是五天前的下午,根据孔晓雯室友确认,应该是回家当天就已经死亡。”法医将检查结果递给众人查看。“具体时间应该在下午两点至五点之间,进一步确认还需要点时间。”
加上胡盛军案子的负责人,这次会议参加人增加到了六个,包含钱路明在内。
“这胡盛军的案子这么重大吗?连杨市的公安局长都亲自参与调查。”
平县辖区的警员都很震惊,听了案件汇报仍然一头雾水,小小一宗事故竟然由局长亲自负责,看来自己是小看了这次的事件,他们打起精神,准备大干一场。
焦点突然间全部集中在孔晓雯背后的男人身上。可是,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们这儿是足浴城,是正经的消费场所,每天出来进去的男人这么多,我们哪里记得住。”李逢春说道,“况且孔晓雯在我们店里做了四年,手艺挺好的,回头客也不少,过来专门找她按摩的人也多得是,要不然你们都去问一问?”
排查工作是警察的专利,就算她不主动提出,他们也会要求。
李逢春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登记表,“这些都是在我们这儿办过卡的客人,一般常来的我们都推荐他们办卡,一个是有优惠,再一个结算也方便,就不用每次来都付钱了。大家都省事。”
警员接过名单翻看起来,“所有常客的名字和电话都在这上面了?”
李逢春赶紧补充,“办卡的都在,没办卡的我们也无权登记人家的信息,您说是吧?我们这儿是足浴城,又不是酒店,国家也没授权让我们查客人的身份证呀。”
她说的很有道理,警员点点头。“行,谢谢你配合。”
李逢春眯眼笑道,“好容易来一次,两位要不要也过来按个脚,我们这儿的技师水平都很不错,我说了算,给你们免费按。”
警员摆摆手,“不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说完,拿起名册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原本在后面看热闹的几个技师赶紧跑过来,“李姐,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儿啊?咱们犯什么事儿了,怎么连警察都招来了?”
李逢春撇撇嘴,“还不是那个孔晓雯,辞了职都还往我这里招事儿。不过幸好她已经不干了,我们这么小的店哪容得下那么大一尊佛。”说完转过头去,“都别看热闹了,赶紧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