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侠女本“色”
月，悄悄隐入云层，风，沙沙吹着树叶。
停业状态的飘香楼四下寂静，只有厨房里传来微橘色的灯火，借着闪烁不定的火光，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正在鬼鬼祟祟进行着不法活动。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黑影迟疑了一下，仔细均匀地将药粉洒入肚大口小的酒坛，酒的幽香掩盖了一切罪恶的味道，人影惴惴地把酒坛抱入了怀里，正在失神之际……
“让我抓到了吧！”随着清朗且沾沾自喜的声音愉悦响起，另一个人影啪啦推开门。
“啊——”被他从背后一喝，锦江吓得不清，手忙脚乱地回过头，秦霜满面得意地拿扇子敲着手心走了进来。
“好啊！锦江！你半夜三更跑到这里……哼哼……”他说了半截，扬着头，睥睨小女子。
小女子心虚且羞愧，垂下头道：“你都知道啦……”
“当然！”下一秒，熟悉的打人兵器就伸到了她的小鼻子尖前，“想偷酒喝对不对！”
耶？锦江转转骨碌的大眼睛，这么说……她波光流转，小心打量面前的男子，刚刚洗了澡所以披着头发，白色的夹袢水色的长裙，洗净铅华的肌肤晶莹剔透……
“嘿嘿。”她抓抓头，“你要不要一起喝？”
“不要——”他板起脸，“是不可能的。”
“你这家伙就是会吓人。”她悻悻地瞄他。
银色的烛燃起，清香的酒味盈鼻，锦江与秦霜相对面对面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地斗嘴。
“你……”秦霜刚要举杯，窥她一眼，怀疑道：“你干嘛干吗老看我？”
“我有吗？”她睁大无辜的眸子。
“你……”他眯起眼睛，“你好象有点不对劲……”
她摸了摸脸，又捋了捋头发，“不对劲？没有啊，你想太多了吧。不喝就别浪费酒——给我！”她故意伸手去夺，果不出她所料，秦霜才不肯轻易给她，手一动，酒就成一条银钱射倾入他自家喉咙。
“想和我抢酒喝？”他冲她一眨眼睛，笑的得有点坏，“我怕你是抢不到一滴呢。”原来这丫头是存心抢酒，嘿嘿，看他怎么收拾她。一想到可以让对面这张迷迷糊糊大大咧咧的圆脸气到布满红晕，他心里就有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锦江伸手去夺酒坛，他先料到反掌去劈，对方手一缩，酒坛就落了他的怀里，他拿着坛子咕咚咚灌了几口，拿指尖绕着坛底玩，促狭地去看小丫头不甘心的表情。
咦？他心下一怔，丫头果然有点怪，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睛又大又黑，水波潋滟。
锦江的心正怦怦跳，紧张万分。他喝下去了……
“锦江……你是不是对乌龙有意思？”
“秦霜……你是不是真的爱上炫烨？”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看了对方一眼，神色古怪。
“我干嘛干吗对乌龙有意思？”一个拍桌子。
“你干嘛干吗会爱上炫烨？”另一个瞪起眼睛。
“你没爱上炫烨？”锦江抽了口冷气，连忙道：“可是据乌龙分析，你可能爱上他自己还不知道……这种情况就好比我爱上了你。”
“乌龙那小子和你说了些什么？”他警觉地站起身，却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等等，刚才锦丫头说什么来着？大脑连忙原声重现：这种情况就好比我爱上了你……
“锦江——”他把扇子往后脖子处一插，步步逼近，一副恶人模样，小女子坐在椅子上被他居高临下的笼罩着有点忐忑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你刚才说……”
“啊，我说你爱上了炫烨……”让她再往后缩缩，靠！后面是墙耶。
“后面那句，你说，就像是你爱上了我？”他认真的地看着这张圆圆的脸，“你爱上了我？”
“那个……”距离霜美人太近，锦江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据乌龙分析是这样没错……”
“靠！”美人别过脸咒骂一句，转回来又回复成认真无比，“乌龙说我是你亲爹你信不信？”
“啥？”锦江大惊失色，“你、你、你——你就是从小把我抛弃的爹？”这下麻烦了，她爱上她爹了耶。
“我……”秦霜深吸了口气，猛然察觉一股热气自身体内部涌起，他脸色一变，抓住锦江的手，“丫头，你往酒里下了什么？”
锦江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说真的，秦霜，你要是我爹，为什么我就没能继承你这份美貌咧？”
“靠！”秦霜忍不住又骂了一声，“我骗你的！我能是你爹吗？”
“呼——”锦江翻翻白眼，吁出口长气，“这就好——”
“好个大头鬼！我问你给我喝了什么？你哪来的这东西？谁给你的？是不是乌龙？”
“你、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再说……酒是你自己喝的耶……”他的脸色好恐怖哦。可怕！锦江悄悄移动身形，只要有个空档，就要施展绝世轻功逃之夭夭！，可惜完全被人封杀，脸上只好挂上嘿嘿傻笑。
秦霜脸上发热，这种不正常的热，以及身体内部一种要燃烧的火苗让他大感不妙。
“丫头……你最好老实讲。”
好好诡异，这人脸变红了、眼睛却变青了耶。。锦江瑟瑟之下全招：
“乌龙说，你喝了这个就会……”
“就、会、怎、样？”他隐约猜到是什么鬼玩意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就会娶我做娘子呀，然后你当然就不会爱上炫烨也不会给他当娘娘了。”
“你……”他想骂她天真，可对上那个有点瑟瑟的身形和那双坦然清澈的大眼睛，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傻瓜，他可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炫烨，真不知道那尾乌龙是如何给丫头洗脑的，她居然也信。还有……他十分怀疑，关于这个“娶她做娘子”的意思她明不明白？
“你想当我娘子？”问出来的却是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嘴巴里干干的，头也晕晕的，可趁着清醒，这是他最想搞明白的问题。
“据、据乌龙分析是这样没错……”她结巴的地回答，看着那张愈发靠近的脸，
去他的乌龙大头鬼！
秦霜真想痛骂她一顿，不！先把乌龙找出来打一顿！不过真打了那个超小心眼爱记仇的家伙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整……他昏昏沉沉的地摇摇头，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
“秦霜！你怎么了？”锦江大惊失色，秦霜怎么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忽然回想起秦霜曾说过乌龙乃一用毒高手，刚才经自己手中倒入酒坛的莫非其真实属性是毒药？
“喂！你不要吓我啊！”她扶住秦霜的肩，前后猛摇，“挺住！我带你回我家找我妹，她是药王桃夭，什么毒都可以解的！”
秦霜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看面前泛红的小脸，乖乖，怎么觉得丫头其实长得挺可爱的。一定是药力的缘故，勉强违背自身想要靠近的意志，他硬是推开她，“没事，这不是毒药，你快点回自己房里去！还要关好门！”
不是毒药？那他怎么面色赤红，眼睛发直，她疑惑的地探过手摸上秦霜的额，一头汗耶。
“秦霜！你发烧了！”
秦霜费力的地摇摇头，心里拼命提醒自己，丫头还是小姑娘耶，就算自己真对她有意思，也决不能在药力的控制下侵犯她，何况，他怎么能落入乌龙的计策！
手攥住桌子腿，他喘着气，喊：“没听到我的话吗！再不走！说好的银子一分也不给你！”
“什么？”才要伸向他的双手猛地收回，锦江下意识后退。
秦霜稍感欣慰，他可不是自制力超强的君子，丫头在这里晃来晃去，绝对不妙！
锦江站在门边，垂着手，犹豫不定。心里有声音在说：走啊、反正是他自己让你走的嘛，不走银子真没了怎么办？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耶。
“你怎么还不走！”秦霜大吼。
“哼！你凶什么凶，”她怔了半晌道：“鬼才会管你死活，我一定被骗了，我才不会爱上你这个只有脸蛋的家伙，我也才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就是病了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该死的丫头，非说得这么绝情吗？他咬牙切齿，却无法忽略听到她这么说时心里涌起的微酸。一定……这一定是药的缘故！他斩钉截铁，哼，乌龙这家伙的功夫又见长了，做出的药不但可以控制身体，还有迷惑人心的功效了……
“秦霜！你坚持一下啦！你这样的坏人绝不会这么早死的！”一双玉臂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已硬是架住他，他愕然的地低头，看到那张倔强迷糊的小巧的脸蛋上有着掩不住的惶然，她正看他，嘴里说着和刚才完全相反的话，黑黑湿湿的眸子有点水光潋滟。
“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心话呀……”他小声的地叨咕。
“我是担心我的银票！你死掉我的未来……我是说，我在未来可以拿到的钱不就没了吗？”她脸红的地解释，对，她是心疼钱啦。
不可否认的地听了丫头的话他心情有些莫名的地飞扬，唇角不自觉的地扬起。他看着她，认真的地看着她，看着她涨红着小脸急着解释的模样，看着她黑眸里流露出的那份藏不住的担心，心里突然有一个让他自己吃惊的念头萌发：或许，他真的喜欢锦江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呜，时机不对呀！
他周身发颤，抱着臂跪倒在地。
锦江脸色更骤变，“你你你……毒发了吗？”
“你这丫头！”他脸上青红不定，非得让他说出来才明白吗？
“你刚才给我下的是****——”他一声大吼，震白了对面小女子的脸，“所以快给我出去！不然我就要变身成兽啦！”
大概是受了最后一句话的恐吓，小女子终于扔下他夺门而去，一面跑一面脸上热辣辣的，糟糕！那个竟然是****！眼珠转了转，她怀疑的地向后瞄了一眼，嗯，****是不会死人的，还是先逃之夭夭吧。
斗室中空余一个痛苦挣扎的男子：呜，这是什么世界……干嘛干吗凭平白让他受这种刑罚？他又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顶多只是一件两件三件四件而已嘛……
呜，可恶的锦江！
翌日，翻着白眼的秦霜与低头认罪的锦江，构成一副绝妙的画面，至少，在那个站在房上叼着草叶的黑衣帅哥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没想到你觊觎垂涎我的美色已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秦霜皱起弯弯的长眉，佯怒的桃花眼闪烁着某种隐藏的促狭，他加深威吓的口气，强烈指控面前忐忑不安的小女子，“哼，下****！你这个好色的女人——”
呜！她不是色女啦，她是正义侠女！正义侠女锦江嘛！竟然在有生之年被扣上这种大帽子，偏偏证据确凿让她无法反驳，都是乌龙害得啦。锦江含着眼泪，迭声表白：“这一切，全是乌龙不对！”对！没错！全是他不好！
“我当然知道是那个烂人的错！”秦霜颔首：“但你错在选择相信他而不是我。”哼，想到这点他就不爽。
来不及深思秦霜话中的深意，锦江忙着撇清自己，“对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药是……”咬住嘴唇，小女子泪花闪闪：“我是个纯洁无辜的少女，这一切都是他让我干的！”
“扑通”，房上有人脚下不稳，即时栽倒，锦江，你果然有当秦美人娘子的素质，出了问题就统统推给别人这点看来，你们真是太般配了！
乌龙一边揉着腿爬起来，一面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嘿嘿，秦霜——我就不信这回你躲得过这个桃花劫，一定是上天赐给本帅的报仇良机，只要把你和锦小妞凑成一对，我们打过的那个赌，就是我稳赢了！
“耶？”锦江挠挠头，“秦霜，你有没有听到有一种很恶心的怪笑？”
秦霜负着手冷笑，抬眼瞅向那只与乌鸦同宗的男子，他当然晓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对不起，乌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算我喜欢锦江也不急于一时表白，至少，绝不在有你在的时候！
哼！、想起那个害他男扮女装，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赌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秦、秦霜，你的脸色好像很差耶……”炫烨小心翼翼的地打量脸色发白的霜美人，“你确定我们要今天上路？”
“没错，确定的得不能再确定了……”秦霜有气无力的地把包袱背在肩上，现在最想的就是快点把这个惹事根苗呆头龙送回京城，让自己回复恢复到以往的平静生活中去。
“就这样走？”锦江小口圆张，看着秦霜哐当一声锁上了飘香楼的大门。
“您唯一留恋的理由——大厨已在昨晚被我解雇，还那么恋恋不舍的地看着它干嘛干吗？”他没好气的地朝她扬扬下巴。
“我是觉得你笨耶，”锦江惋惜的地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生意人的头脑？知不知道什么叫品牌效应？我敢打保票！你把这家飘香楼盘给别家青楼一定比你直接当房子卖要赚哦！”
“惹到你和乌龙，就算是触了楣头，我哪还敢留？”他一声嗤笑。
“我又哪里惹到了你？”懒洋洋的声音从一旁发出，秦霜下意识别过头，对上的正是乌龙，“你跟着我干嘛干吗？”
“护送喽。”乌龙伸个懒腰，笑眯眯拍拍锦江的肩膀，“大哥陪你们走好不好？”
“当然好！”锦江忙不迭点头，假装看不到秦霜凤眸里欲喷薄欲出的火焰。爱说笑，她又不是傻瓜，早就眼尖的地发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只要有乌龙在，承受秦霜怒气的那个人肯定就不是自己！嘿嘿。真是聪明呢。
“秦霜，你的脸色真得的是很差耶……”炫烨在一旁又忍不住小声的地补充。看起来很让他担心啊。
“没事——”秦霜咬紧牙根，在心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是于斯人者也，必先苦其心智！就当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上天在让他成为百万富翁前所遭受的考验吧！
“出发！”
春风拂柳，白云悠悠，四人一行，朝着都城临安进军！阳光灿亮下明晃晃的大道，是财神设下的试炼之路，还是爱神设下的姻缘之路，就——不得而知喽。
有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有这么师徒四人去西方取经，一路遇到众多魔难磨难，为啥他们就那么倒霉步步艰险不知路在何方呢？这其实是有可供分析的原因的，那四位，一个心软、一个太懒、一个好事、一个没胆。把具有这几种特色的人放在一块，那是想不出事也难啊。
这不，阳关大道之上，又来了四人一组。
“好可怜啊！好可怜啊！”泪花闪闪的地望着满街伸来的小手，被一声声大爷救救我吧的呼喊所包围，锦江难过的得小脸通红，像她这么侠气义的女人，最看不得小孩子受苦了！呜呜，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己可悲的童年。
“怎么？可怜他们？同情他们？那你给钱啊？”某个美美的人端出痞痞的架式，嘲讽的地看着锦江。
“不！”锦江紧紧抱住钱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救济乞讨者就是放纵他们不学习自食其力，像我这么侠气义的女人！坚决不干那种没品的事！虽说我看到他们受苦心里很难过，但就算让我变得更难过，我也不能做出担搁耽搁他们今后人生的行为啊！这才是侠之大义！你懂吗？秦霜！侠之大义啊！”
“我了我了，”秦霜皱眉掏出小手帕擦脸，被喷了一脸的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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