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海市两年一度的世界媒体大会正式开场。
每一届的媒体大会已经成为整个上海市的一个文化标的和热门标志。到今年已经举办十届,每届都会邀请到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尤其是政治方面的人物代表和各大媒体的代表人物均会隆重出席,而排名靠前的企业也会有大佬出席,每一届长长的与会名单一出,便能获得全世界的目光。
3000余名各行业精英共聚一堂,畅谈新世界,新未来。
作为行业内的人士,我对于这种活动的热衷程度不亚于狂热购物。兴冲冲从苏弋哲那里搞到VIP票,我就仔细将他们所有的与会手册过目了一遍,看了一下到场的媒体、企业和嘉宾名单,里面层层叠叠筛选下来,总是能看到一堆偶像级别的人出现在不同场次的演讲席位里,这些,就是我这未来三天的搜寻目标了。
因此活动第一天,开幕式刚刚启动,我已经跑到了一线的位置上,坐在台下听开场序幕。
开场演讲来自于某政治主席,他的讲话有很多重点在宣示着今年的行业新趋势,以至于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认真做笔记。
他的讲话结束,随后上台的男人一下子掀起了这场大会的第一个高潮——我们行业曾经的传奇人物,离开媒体行业便自己一手缔造了一个行业新品牌的奇迹,被称为颠覆者的——沈渊。
是的,我这个故事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早早地就出场了,他风光无限地出现在演讲台上,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
听闻他已经神隐已久,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今日能在这里得以见到他,并且听到他的演讲,真真切切属于有生之年系列。
他上台之后,掌声许久才落,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从容地站在台上,温和地同台下的人笑了一笑。
隔得距离实在太远,我只看见他模糊身影微微一动,他背后长长的大屏幕出现了他的演讲主题:《世界的颠覆与创新,在当下,也在未来》。
他一张口,整个世界为之沸腾。
他的演讲很简短,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我有些意犹未尽,站起来,迅速地朝前台奔过去,据我所知,所有嘉宾演讲结束,一定会在偏台处,或者企业的展台处,接受媒体的采访。幸亏我还有一个可以采访的机会,我手持着记者证和VIP证,飞奔至演讲区的后台,那里,已经被汹涌的记者人潮汹涌覆盖,我一下子傻眼了。
这……苍天啊,我这小身板,可怎么都挤不进去呀。人山人海,简直灾难。
就在这时,似乎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有人高声喊:“接下来是D&T集团的韩一宸韩总来代表集团接受各大媒体记者的采访。麻烦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问题来哦!”
我本来正在奋力地往前挤,想要跑到人群正中,主持人这一声吼让我整个人愣了一下,耳膜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所刺穿,痛得我一瞬间仿佛彻底失聪——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音节发音。
韩一宸?他说韩一宸?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一下子被人群挤散了,他们重重地将我挤到了最外围,等我回过神来回头看时,面前已经是人山人海。而我,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前面的人潮,那些通过话筒传出来的低沉的嗓音,仿佛又熟悉又陌生,一会儿是一个音,一会儿是两个音,完全判断不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心里有一点点畏惧感,又有一点点期待感,索性坐在那里,静静地等这一波采访结束,准备一探真相。
谁知道我在心里默数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等我看见人群终于松动,随后记者们一个一个往回走时,我一惊,连忙站起来,就听见旁边记者摇头:
“太高冷了。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真是惜字如金。”
“可是很符合他的气质啊!酷冷酷冷的。”
“另外一个还不错,一笑跟明星似的。”
“哈哈哈……又不是让你当铁粉。”
等人群终于散去,我再跑过去,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清场,我问:“被采访的人呢?”
工作人员奇怪:“早走了啊。大领导都有重要的事。”
我急了,问:“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工作人员指了指后台区域的一条通道,说:“那边啦。通往停车场的。”
02
硬撑着一口气,我立马飞奔至了停车场,媒体大会的停车场在整个会场的后面,并且根据参加的企业设置的不同的停车区域。
我在停车场跑了半天,也没找到D&T集团的专属停车区域。
倒是我绕来绕去找来找去的行为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大哥拿着电棍迅速地朝我走了过来,我正要跑,他猛地拿起电棍举到我的面前,凶神恶煞道:“你要乱动乱喊,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
连忙定住身形,一动不敢动,就怕大哥手中棍棒招呼过来,只努力地盯着他的电棍说:“大哥,我……我是里面的记者。来找一个人。”
大哥似乎有点不信,说:“你记者不好好在里面采访,跑到停车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我没有鬼鬼祟祟,我是光明正大……在找人!”
大哥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娱乐记者?俗称的狗仔?来这里找明星的?我可告诉你,你这种行为更可耻!”
我:……
欲哭无泪,努力跟大哥解释,完全解释不通。
最后只能声泪俱下,拿出温情牌,给他讲我如果再找不到这个人,我就孤独终老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没了!
他:……
我说:“大哥,怎么样?还管我不?”
大哥:“管!”他吼了一声,过来怕拍我的肩膀:“大妹子,你真是太感人了。老子今天就帮你这个忙,一会儿等韩先生一到,我给你放声儿,告诉你哪个是韩先生的车!够义气不?”
我:他来了,我也能看到。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看见似乎有一队人,各个西装革履气场十足地朝停车场走了过来,然后走到了第二排的停车位,保安喊了一声:“快,苏小姐,韩先生来了!”
我“嗷”地一声,开心地朝空中虚吹了个口哨,朝他大大地点了个赞,迅速地走到了那一队人的车队那里。
我就看见最前面有两个人上了那辆拉风的特斯拉,我刚走到那里,就听见车的启动声,我心里一惊,整个人一急,迅速地扑到了车前,伸开双手拦住了即将启动的车。
因为形势紧急,完全没有考虑安全性,站在那里的时候,我整个人就懵掉了:如果车的主人没有察觉突然发车……
太可怕了!
我脑中空白片刻,失神地朝司机位置看过去,只看见一张被墨镜遮去了大半张的脸,他凌厉抬头,犀利凶狠的眼神仿佛能透过墨镜和车窗玻璃射到我的心里。
我整个人一下子心虚地往后缩了一下。
但到了这一步,轻易放弃可不是我的性格,我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迅速地侧身,一溜烟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便钻进了车里。
近距离地撞上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和一双墨镜眼。
他问:“请问你找谁?”
我快速回答:“找你找你。”
他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想了想,也快速回答:“我是搞公关的。”我打听过了,听说D&T的韩总最喜欢做公关的妹子了!
他面无表情回答:“下去!”
我:……
就在这时,车后面忽然有人笑了起来,低沉着声音,道:“亦宸对美女不要这么冷冰冰的。”
我完全不察车后面竟然还有人,一时间涨红了脸,回头看去,和一双温和的眼睛撞上,他朝我笑,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韩一宸。”
我一下子惊呆了,两眼放光高声大喊:“哎呀哎呀我找的就是你!”
空气突然安静。正在启动车的男人手一顿,撇头看了我一眼。
神情冷漠。
韩一宸在车后面“哦?”了一声,尾音钓的格外得长,似乎显示出浓郁兴趣,握了握我的手问:“美女找我什么事情?”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他手里,连忙抽出来,回道:“我……”
一下子卡了壳。
我找他什么事情?
我总不能一上来就说:你是我男神!我暗恋了你十年了!咱能加一个微信吗?
前面那半句话我愣是没说出口,后半句倒是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我是记者,想采访您来着,方便加个微信吗?”
完全不合规矩。
照理说采访一个大企业的管理层,需要提前预约,安排专门的时间地点,或者说放在媒体大会上群访也可以。
可我实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意外遇到他,抓住他的机会实在不多,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出现在媒体大会,或者我去约专访被友好拒之门外?
对方似乎颇为意外,不过好像他对这种被莫名其妙搭讪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很顺手地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说:“来,扫这里。”
我内心狂喜,拿出手机迅速地翻出微信,打开“扫一扫”搜到他,然后选择添加。
一系列动作完成,我嘿嘿一笑,连忙双手握在身前,朝他一弯腰:“感谢韩总!谢谢!回头约您时间!”
说完,我觉得好像忽略了身边这位墨镜大哥,似乎有点不太好,连忙朝他也弯了弯腰说:“您是韩总的司机吧?司机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莽撞了。”
谁知我话音刚落,坐在后排的韩一宸就哈哈大笑了两声。
我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只好想灰溜溜地逃走。
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胳膊一紧,回头一看,是这位墨镜司机抓住了我的胳膊,他手劲很大,我一时不察,猛地撞了过来,一下子撞在了他的额头上,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睁大了眼睛看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变态究竟想要干嘛,要实施武力吗?
我不就抢了一下你老板车的座位吗?
这种事情我们做记者的……关键时刻,总会有几次出格的时候。
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啊!
我心里在各种碎碎念,下一秒已经被他推得远远的,表情格外嫌弃,我气得推了他一把,说:“你要干嘛!你要动手我就报警了!我可告诉你打女人的男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是家暴男!家暴男是要被鞭笞的!”
“家暴?”他似乎抓住了一个词,觉得很有趣,碎碎念了一句。
我:……
他又说:“报警?闯我车的是你,动手的也是你,该报警的是我吧?”
我:……
我下意识求助似的往后面看了一眼,似乎想向我的男神求助。他耸了一下肩膀,表示自己惹的祸自己收尾。
我有些尴尬,畏畏缩缩地问:“那你要干嘛?”
他从车前的格子上翻了翻,翻出来一个手机说:“你既然要采访我们韩总,就先通过我,加一下我的微信。”
我:……
韩一宸在后面似乎笑了一声,说:“你可以啊。”
我听到男神发令,默默地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让他扫。
反正是他加我,我有权利选择不通过添加!
谁知他似乎更聪明,拿出来的根本不是微信“扫一扫”,而是直接拿出相机,对着我的二维码“咔擦”拍了一张,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命令我:“下车!”
我:……
我刚灰溜溜地下车站稳,这辆车就“轰”地一声,绝尘而去,离去前似乎还能听到韩一宸的尾音在空气中飘荡:“美女有机会再见哦!”
我朝车尾部狠狠地踹了一脚,喊了一声:“司机开车了不起哦!又不是你的车!拽什么拽?”
后面就是刚才那位保安,看到我,兴高采烈:“小姑娘你抓到你男神啦?要到微信没?”
想起这件事我才欢天喜地起来,拿出手机兴高采烈地朝他挥了挥手:“谢谢师傅!我拿到了……”
话音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我的微信加好友那一栏,空空如也。
我的男神韩一宸,根本就没有通过我。
03
重新回到媒体大会现场,我的同事们都已经陆陆续续进场了,也没有人发现我失踪了一小会儿,遭遇了一场大劫。
我走到公司的展台位置坐了下来,发呆。
眼神飘向不远处,看见了贵宾区的沙发专座处,有一个大美人儿,我的闺蜜黎晚溪正在那里风姿绰约地采访一位大佬,这个大佬不是别人,正是我早上特地来膜拜的偶像——沈渊。
两个人似乎聊得格外尽兴,平时面对媒体不苟言笑的沈渊此刻笑得温文尔雅,而黎晚溪也是一脸风情,美得简直爆炸了。
我看着沈渊,忽然心生一计。
追男神第一步,以各种不要脸的姿势要到男神微信。
失败告终。
追男神第一步Plan B,去到男神的身边啊!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死缠烂打什么的,怎么着都有机会吧?
我悄悄地靠近了VIP的沙发区,刚走两步,便被保安拦住:“小姐,沈先生正在接受采访。”
我谄媚一笑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找我朋友。”
然后刚好看见黎晚溪正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他们采访的前半段已经结束,摄影师已经在整理器材。我连忙朝她挥手,她似乎同沈渊解释了一句,沈渊的目光隔空扫了过来。
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黎晚溪就穿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朝我打招呼:“宝贝儿你怎么才来?”
我就把情况简短地同她说了一下,然后拜托似的小声说:“你插个机会,看能不能直接跟沈先生说,让他给我个面试的机会啥的。”
她意外:“你要跳槽?”
我点点头,浑不在意说:“追男神嘛。”
黎晚溪似乎意外于我毫不在意的样子,在我们目前企业——MG集团当值,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黄金职业,当初我们两个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进来,一做就是三年,已经是行业里数得上来耳熟能详的名记名字,陡然放弃这么优势的机会,而且决定做得这么草率,这让黎晚溪对我似乎格外失望。
她根本不知道男神对我的影响力和意义所在,但我也不是一个一定要解释很清晰的人。
况且,D&T集团这么牛逼,也没比我们现在企业差到哪里去啊?
我理解不了黎晚溪那么慎重和失望的表情。
她扭头就又回到了沈渊的身边,似乎说了句什么,我看到沈渊再次朝我看过来,但黎晚溪没有再理我。她拿起话筒,继续开始采访。
我又高兴起来,兴高采烈地拿着记者的名片去下一个会场,准备自己的采访内容。
04
第二天,我再次早早地到了会场。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高峰论坛在举行。
我去到后台,那边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只剩一小部分的收尾。
长长的LED屏幕已经打开,上面酷炫地播放着这次世界媒体大会的宣传片,美轮美奂的场景令人夺目,世界仿佛在这个宣传片里,被打开了一个新的风口,未来,将会有更多绚丽缤纷的新奇怪异的创意涌进来,让这个世界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我正在那里站着,忽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抱着厚厚的宣传册,另外一只手里还拎着几个大的袋子,承重的东西这么多,他走得倒是四平八稳的。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
因为他在室内还带着他昨儿的那副装逼的墨镜。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把他的目光招了过来,他看见是我,倒是轻撇了一下嘴唇,下一秒就喊道:“喂!你过来,帮我拎下东西!”
我:……!!!
指了指自己,无声地问:“我吗?”
他点点头,直接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把手中拎着的一堆袋子扔到了我的手上,说:“跟我走。”
我:……
我拎着东西跟上去,边走边指责他说:“你一个司机在这里横行霸道的也不怕遭报应。我跟你说,我可是一家大媒体里面的一个项目leader,有头有脸的人,你竟然让我在这里给你拎这些东西,你真是……”
他猛地停住脚步,我一时不察,硬生生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挪过一步,看我,问:“让你拎东西,我怎么?”
我气极,说:“你真是大材小用!”
他:……
两个人继续走,我又忍不住吐槽他:“你说你这个司机要不要这么装逼?在室内还要带个墨镜,装给谁看啊?美女们吗?我可告诉你,女孩子喜欢的可不是装酷的男生,而是不用装就很酷的男生,你知道怎么不用装就很酷吗?”
他说:“你说。”
我听到他有兴致,高兴地说:“脸长得帅。”
他空出一只手,一把从我手里把那些东西拎了过来,说:“你闭嘴!”
我气极,指着他说:“你这是过河拆桥!”
他指了指我的背后说:“到地方了。”
我一回头,这里正是D&T集团展台的幕后,目前还没有人,但是里面有趣好玩的东西倒是摆了很多。D&T集团成名多年,这两年风头正健,一跃成为行业名企,而且去年还入选了500强企业。D&T集团擅长制造财富神话和风云人物,光是福布斯名人榜上榜人士,就有多个出自D&T集团。令媒体很是跟风热闹了好一阵。
借着这波热闹,集团名气大涨,自此成为媒体圈内常客。
尤其D&T里榜上有名的那几位高管,听黎晚溪说,属于怎么约都很难约到的咖位。
我看着这个和男神有着各种密切关系的企业,心头涌过各种复杂情绪。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进入这家集团贡献自己的价值。D&T集团受行业景仰和尊崇,除了它名气本身,还有他们非常有名的企业文化,他们倡导的价值观,以及他们的未来战略规划,总让人升起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
他看着我一副恋恋不舍的眼神看展台,问道:“怎么?想进来?”
我点头:“嗯嗯,想,想。”
他想了想,酷酷拽拽地说:“求我。”
我:……
扭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数落他:“你说说你一个韩总的司机,怎么这么张狂?当D&T是你家开的啊?还求你?求你我还不如求我自己!”
他好笑地上前抓住了我的胳膊,正要说话,D&T集团的展台前突然哗啦啦出现了一大批人,大家都在好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拽着我的胳膊。
有人小声地叫了一声:“宸总。您这演的哪出呀?工作时间撩妹子呀。”
我小声在他旁边说:“还有人叫你X总,你这狐假虎威嘛。”
他点点头,说:“我这气场怎么样,演起某总来还是可以的吧?”
我:……
他朝那些人挥了挥手,转头跟我说:“走吧,犒劳你今天辛苦,请你吃饭。”
我说:“不用啊,给我发红包就行。”
他抓着我的胳膊跟拎只小鸡似的就走了。
他后面,我向往的D&T集团那边,传来了嘹亮的口哨声。
D&T的人,好像有点八卦……
我是到了吃饭的地方才想起来正事,跟他说:“你们韩总的报道,你能帮上忙吗?他好像……”
我不好意思地继续开口:“没加我微信。”
他闻言一愣,“咳咳”咳嗽了一声,跟吃饭被呛到了似的,我连忙狗腿地递给了他一瓶水,拧开给他,他自然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口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进D&T?”
我发现我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并且口无遮拦习惯了,心想你是他司机,刚好没事儿可以帮我传递点消息什么的,就嘻嘻一笑说:“追男神追男神。我男神在D&T。”
他颇为意外,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我:“我们老板?韩总?你可真是……够花痴的。”
“那不是花痴。”我很认真地跟他解释,“这是一种精神信仰。你不懂。”
他微微叹息,却没有再说话。
05
下午的时候,我意外地在世界媒体大会上看到了沈南鹏,这个投资届闪闪发光的投资人,被称为“投资教父”,是在我心里可以和沈渊媲美的行业偶像。他气宇轩昂、步调迅速而招摇地站在了演讲台上,一时间全世界所有风光都被他所吸引。
黎晚溪经常形容这个男人说他:“实在太撩,高超地撩,走路都带风的撩。”
笑得我前俯后仰。
听完他的演讲,我回到工作区域,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之后的三个小时,我利用手中的VIP票,迅速地完成了3组采访任务和一个完整的项目执行表。
这个表,大约就是我之后工作交接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了。我信誓旦旦要奔赴我的新未来,哪怕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等所有事情完成之后,我抱着笔记本坐到了展台的角落里,开始整理我的简历。
这封尘封在笔记本的文件夹的简历,已经3年没有拿出来过了。当初找工作的艰辛历历在目,刚毕业的起步阶段,毫无背景的人寻找出路,是一个艰难、折磨与痛苦的过程,需要有一个不断遭遇打击、而后百炼成钢的过程。后来拿到现在的offer,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
如今轻言放弃,也是一种蜕变。
履历当然是光鲜的,可是那种陷入瓶颈的感觉,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我自己也拿到了不错的成绩,可是我却时常觉得困惑与厌倦,觉得理想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子。
韩一宸的D&T当然是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户,可是窗户后面的风景却是自己无比向往与憧憬的。
我关掉那篇被我珍藏了N久的关于江湖传说“十一少”的博客,然后打开了我的简历栏,在上面开始写自己这几年的工作履历和成绩。
修改完简历,已经日薄西山,前面的同事们都在忙着整理展台,接待客户,只有我缩在角落里,没人敢来打扰。
有人喊我:“苏经理,快结束了,你要走吗?一起?”
我挥挥手说:“你们先走,我过会儿有事情。”
我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与他们一起工作和奋斗。
世界媒体大会结束之后,全公司休假了2天。
等第三天来上班的时候,我要辞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以至于我走在办公室的路上,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地看着我,我一头雾水地进了办公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我被叫到主任的办公室。
他一副心寒的表情,让我坐下,问我公司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你就突然要离职?
我疑惑不解,看他,表示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拍桌子,就把照片甩到了我的面前,里面是我坐在那里认真修改简历的照片,还有我网页开着上面显示着D&T集团的网站,以及,还有几张我去抢座韩一宸的车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一个公司内网的截图,里面是我发给D&T那边简历的邮件截图。
我瞬间感觉到毛骨悚然,一时失语。
对此,他问:“还有什么可说吗?”
我觉得我需要出声辩解,一旦这些被扭曲成事实尘埃落定,别说我去D&T,接下来我去哪家企业都有问题,职业生涯离职时间出现问题,将会产生无数后患,以及个人信誉问题。尤其在这家以严谨著称的国家企业,更是容不得污点。
可是,我到底能说什么。一切是既定事实,我无从辩解。
这些照片从哪里来?这也是让我心生恐惧的地方。我不是没有一点警惕心,选择坐在一个死角的角落,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坐在位置上搜索记忆,对面是主任在拍桌子怒吼,从前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姿态,像极了家长,而今天,却是一副放任姿态。
我是个家庭缺失的人,对于他这样护犊子的心态感动过无数次,此时此刻看见他的翻脸,只感觉到无力辩解。
最后只好截断他所有话,说:“我辞职。”
他瞬间哑口无言。
出了门,所有人都在看八卦似的看着主任的办公室门,我只觉得内心堵塞,我设想过辞职场景,但一定不是这样,本来明明是一场欢天喜地奔赴前程的离别,却不想变成一次毛骨悚然的内斗设计。
大约这几年,我实在太顺利,傲然自满,得罪人而不自知。
06
离开公司那天,我之前的下属,陈烨来跟我交接工作。我走,她以为自己会自然升职。但她完全没想到我找了主任,推荐了黎晚溪,让她来接替我的部门。
黎晚溪一向能者多劳,在管理原有部门的基础上,新增一个部门的运营,未来升职指日可待。
陈烨眼睛红红,表情委屈地说:“苏姐,你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啊,没事儿常来看看我们。”
看个P。我心里想,让我背负个屈辱离开,再带着屈辱来你们面前晃晃吗?
搞笑的。
我瞥了她一眼,拍拍她肩膀,扭头走了。
黎晚溪没有来送我,她接管新的部门,实在太忙,也不方便此时与我有更多链接,我叮嘱她此时注意政治斗争,她眼尾一扫,眼神娇俏:“待老娘帮你捉到内鬼,一定替你搞死丫的!你乖乖奔赴你男神怀抱,重整河山,重新再来。”
我被她逗笑,不过也瞬间有了重新活过来的勇气,上一步已然猝不及防地终结,接下来就是要勇敢奔赴新生的时刻。
男神,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