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七在医务室,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到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正常情况下,很多义务兵两年时间里是没有机会住院的,一来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的确不允许他们生病,二来嘛,头疼脑热什么的,一个五公里出出汗就治好了,没必要给自己身上扎个针眼,说实话,这玩意儿还是很疼的。
新兵连里,高傲他们今天上午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基础体能考核,接下来的三四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放松,休息,等待。
“高傲,”,连长一个接一个的找新兵谈话,听到文书叫到了自己,高傲捋了捋衣服领子,舒了一口气,径直向连部走去。
“高傲?”
“是!”
“大学生?”
“是!”
“记忆力怎么样”
“一般。”
“昨天2、3、4号射击场靶纸颜色是什么?”
“嗯,,,绿,灰,红。”
“确定吗?”钟山把手里的笔扔到桌上,往后一靠。
“应该是。”
“第一辆医务车编号是几看见了吗?”
“嗯,,,5”高傲艰难的说着,尽管他也记不清了,但他想给出一个答案。
“好了,回去吧。”连长又把笔拿在了手上,往本子上记着什么。
“是!”
“马飞!”文书又用他清晰的吐字证明着自己的实力。
“上午考的不错!”钟山难得夸人。
“嘿嘿,”马飞被这突如其来的褒奖搞得不知所措。
“广东人啊?”
“是。”
“家里做生意的?”
“是。”
“为什么来当兵啊?”
“锻炼自己,平时在家里我也爱锻炼,没事就去跑跑步什么的。”
“昨天中午俩主菜是什么来着,还记着吗?”
“鱼香肉丝还有啥,忘了,连长,问这个干啥?”
“看你小子是不是吃货。”
“怎么可能,连长,我可是一把尖刀。”
“我就怕你这把尖刀哪天卷了刃。”钟山说的很认真。
“连长,我能分哪去?装步,坦克,还是工兵,火力?”
“你啊,炊事,就你这个吃货,我告诉你,昨天中午俩主菜,一个是鱼香肉丝,一个是萝卜排骨,过去好好学。”
“啊,真的啊?”
“你说呢?”
“连长,我知道你和我开玩笑呢,我就是配合你一下。”
“滚吧,”钟山看了看这个尖刀,挥了一下手。
“是!”
钟山一个接一个的找新兵谈话,一中午都没有睡,下午的起床号刚响,他就来到了医务室,因为这儿还有最后一个吊车尾,
“连长,”乌七一看到连长就准备起身。
“不用,你坐那就行了,我过来就是例行公事,问问情况,”钟山板着脸。“行啊,吊车尾,这次能坚持下来,没放弃就不错,我过来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问为什么。”
“是,”乌七答应着。
“昨天终点的医务车编号是几还记得吗?”
“5”乌七回答着。显然钟山有点惊讶。
“那什么,靶纸编号还记得吗?”
“我打的靶纸上面数字是3、0、2。”
“看不出来啊,记忆力可以啊。”
“连长,什么时候基础体能考核啊,听医生说,我可能能得后天才能回连里。”
“没事,考核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休息吧。”钟山合上了本子,内心却是极其惊讶的,“这个吊车尾昏死过去竟然还记得昨天考核时的事儿,有点意思了。”
第二天上午,钟山并没有通知乌七今天分兵,因为这个吊车尾不来现场也是极好的。钟山一个一个地念着他们的名字和分到的单位,零时小组是最后的三名。
“高傲,营属侦察排;马飞,营属侦察排;乌七,营属炊事班。”念完,便将本子一合。
此时,高傲的心里却是极其不爽的,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三个月的新兵连训练结束了,同志们,从今天起,你们将隶属于各个连队,各个班级,你们的走向是我和其他首长根据你们的表现分配的,也许是不完全正确的,但却是绝对公平的,这三个月也许你觉得得我太严厉了,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早晚会明白我这个新兵连长是最和蔼的,你们的新兵连日子是最舒服的。”
“同志们啊,”营教导员站起来接着钟山讲,“今天你们分配到了各个岗位,岗位即战位啊,同志们,你们有人分到了装步连,成了一名步兵;有人分到了坦克连,成了坦克兵;还有名同志分到了炊事班,成为了一名炊事员。我想说的是啊,无论哪个岗位,都是咱们大家庭的一部分;无论哪个岗位,只要你努力,都会成为一名尖兵,赢得别人的尊重。”
医务室里,乌七还在幻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屌丝逆袭,分兵场上高傲和马飞已经拎着自己的东西去营属侦察排报到了。本来侦察排是不招新兵的,但营长总觉得这个规定不合理,今年非要找两个新兵试试不行。如果不是营长一路紧逼,马飞肯定去了钟山的装步二连,成了一名装甲步兵,而高傲嘛,倒是一个狙击手的好苗子。营属侦察排不同于传统连队,这里对单兵素质要求非常高,伪装,渗透,侦察,引导,完全相当于影视剧里的特种部队,以往这个特种部队都是从上等兵里挑选精英的,但这种方式确实有些弊端,营长也就想改一改。作为建营以来唯二的两个列兵侦察兵,他们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受关注,高傲每隔一会就要整理一下帽子,捋捋领子,生怕被今天的大风吹乱了发型;马飞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个名誉第一向来是不怕被关注的。侦察排也确实有面子,别的人都上了卡车,而这两位,却是单独的猛士越野,有的兵可能直到退伍都没做过这么nb的车,他们却在入伍三个月就要坐上了,高傲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不痛快也都烟消云散,如果不是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定拿出一包辣条,好好的保持一下青春活力。
下午起床,新兵连里已经没了新兵,只剩下几个班长在收拾着训练器材,钟山起来胡乱洗了一下脸,就径直朝医务室走去,因为这还有一个兵,钟山要赶快把事情处理完,因为连里的新兵已经到位,最迟明天晚上,这个老兵连长必须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
“乌七,跟你说个事儿啊。”钟山坐到医务室的凳子上,这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很是不舒服。
“你说,连长。”
“那个,明天收拾一下东西回连里吧,我得给你送下连了,本来条件允许的话你是可以在多住几天,好好休息一下的,但确实条件不允许了。”钟山尽可能挤出一个笑容,“你也没啥事儿了吧。”
“嗯,没事了,连长,”乌七并没有勇气问连长自己要去哪,或者说,这个吊车尾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行,那就行,明天上午十点,你到连门口就行,晚点也没事,完事你先到炊事班,这个炊事班也不错,那的老班长人都不错,你到那和他们好好学,也能有出息,”钟山难得说话这么和气。
“是,”乌七低着头。
“别以为炊事员好干,这里面学问也大着呢我跟你说,而且你这倒时候也偷不了懒,各种军事考核你也得行,别以为当了炊事员你就轻松了你。”
“没有,”乌七抬头看了看连长。
“那行,明天十点过来啊,”钟山起身向外面走去,这里的味道他实在闻不惯。乌七紧跟着他,他要送送连长。
“怎么,以你考核时的表现,你是不是觉得你不会被分到炊事班了,或者至少有不去炊事班的可能了。”乌七没有说话,钟山接着说,“有一说一,如果部队是我家开的,以你那天的表现,我是不会把你分去炊事班的,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就是吊车尾,我们必须承认。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只要你不放弃自己,你就还有无限可能,听起来文邹邹的是不是,这是指导员说的,我觉得说的很对,这也是一种现实。”没了消毒水的味道,钟山舒服多了,这个被人们笑称为死神的年轻连长,难得和人谈谈心,“行了,”说完,他三两步就和乌七拉开了距离,“回去吧。”
送走连长,乌七回到床上,揉了揉脚踝,已经不怎么疼了,他就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高傲和马飞来到了侦察排,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整理自己的物品,很是简单。晚上点完名后,高傲走进学习室,将笔记本打开,他似乎明白了那一丝小小的难过,
“生活平凡,我却想看见奇迹,一分无奈,一分不甘。”
医务室里,乌七已经习惯了每天的三个一百,不做一做总感觉身体不舒服,于是,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第一次离家的瘦瘦的小列兵进行着他的入睡仪式。如果不是了解,钟小雨恐怕要把他当成马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