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不大,瞧着也就十二三岁,但衣着不俗,并不似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知为何,却要做这等事。皇太极藏着心中的疑惑,在不远处跟着男孩。
跟的太近,怕被孩子发现。跟的太远,又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给跟丢了。皇太极苦笑,不知,自己这是干什么来了。
震耳的鼓声渐行渐远,随之代替的,是潺潺湲湲的流水声。
走了许久,竟到了一片静谧之处。漆黑的幕布之上,一轮明月高高挂起,仿佛一颗明珠镶嵌之上。月光皎洁,星光灿烂,映在河水之上,波光粼粼。一位少女,坐在水边,宛如一幅绝妙的画卷。
“姐姐你看,我带什么来了!”男孩跑到少女身边,激动地说道。
“你又跑哪去了。”少女侧身,望向刚回来的弟弟,温和的道。
“这...”
“...满珠习礼!你这是哪儿来的?”少女转头一想,“不会是...你去宴上拿的吧?!”
“姐姐放心,这会儿场上正摔跤呢,可热闹了,没人来注意我。”
少女轻叹,直视着弟弟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姐姐知道,你都是为了姐姐额吉,但下次,也不许这样儿了,要是被额祈葛和大妃知道了,又该责罚你了。”
“我知道了,姐姐快吃吧!”满珠习礼点点头。
“姐姐不...嗯...你先拿回去给额吉,姐姐就快洗完了,然后回去咱们一起,好吗?”
“行,那我帮姐姐洗吧!”满珠习礼顺势拿来待洗的衣物,准备洗衣。
“不行,你快回去,帮我告诉额吉,我马上就回去了,免得她担心。”少女仍是不肯,劝说弟弟回家。
“姐姐...”
“满珠习礼,听话。”
“好”
满珠习礼面上虽是不愿,但依然顺着姐姐,拿着东西慢慢走远。
待满珠习礼走远,皇太极才仔细瞧见,眼前的女子,身形清瘦,容貌秀丽。与这草原上满是的蒙古女子相比,更是如同出水芙蓉,别有一番韵味。她虽着一身侍女服,但仍遮盖不住那出众的气质。
少女很快,便把那待洗的衣服洗完,起身。
...!
或许是起的急了,少女眼前一黑,作势要向前倒去。
“姑娘没事吧!”
皇太极一个箭步冲到少女跟前,扶住少女。
“...啊!”
皇太极似是碰到了什么痛处,少女低声呼出。
少女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
四目相视。
...
少女面颊微红,连忙挣脱皇太极的手,后退一步。
皇太极见少女如此,忍不住又一次询问出声。
“姑娘没事吧?”
皇太极那双眼之中,闪射出的目光如此清亮与纯粹,至善至纯,而又简单,尽是关切之意。
他的双眸,本非如此。
“你是...”少女看着皇太极的衣着打扮,“你是金国来的人?”
“正是。”
皇太极转念一想,又道:
“我是...我是金国四贝勒的人,本来陪着四贝勒赏宴,时间久了,便想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
“这位爷有所不知,这里是下人们的营帐,如爷所见,我...便是大妃娘娘的侍女。”
少女见皇太极一直注视着自己,用那种...自己未曾感受过的...未曾有男人如此瞧自己的...眼神。
似是在克制,又似是热情如火。
“爷可是...不知道回去的路?”
“...啊...嗯。”
皇太极点点头。
“从这边...再往这边...之后,就是中心营帐区了。”
皇太极仍是直视着眼前的少女,缓缓出声。
“好,我知道了。”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何名?”
皇太极询问道。
“奴婢贱名,不值得一提。”
少女眼中仅有的闪烁,也突然消失。
“罢了,你若不愿说,我便也不强求。”
皇太极看着少女因浸泡冷水而冻伤的双手,复又说道: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莫要再洗了。”
“对了,你说你是大妃的侍女,我回去便告诉四贝勒,求他跟大妃说一声,让她给你放两天假,或者,再换个别的活儿。”
“不必了,四贝勒是何人,怎能操心我这小事。”
少女拒绝,又说道:
“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得赶快回家了,额吉还在等着我。”
说罢,少女转身,拿起洗好的衣服,作势离开。
“谢谢你。”
少女匆匆离开,头也不回,只留皇太极一人,站在原地。
良久。
皇太极顺着少女指的方向,回到了宴席上。
宴会还没有结束,皇太极回到座位。
“八叔!你去哪儿了?方才我还寻你呢!”萨哈廉似是担忧许久,见皇太极一回来,就急着问道。
“无事,方才有些烦闷,出去溜了一圈儿。倒是你,玩儿的可尽兴?”
“还行...”萨哈廉说笑。
“一会儿结束之后,你去我那儿一趟,有点事儿跟你说。”
“好。”萨哈廉虽不知何事,但皇太极如此说,他便严肃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萨哈廉虽有自家阿玛和哥哥,但大贝勒生性温和,不愿严厉管束他。兄长瞧他虽是如此,但贵在心性好,也不曾苛责于他。如此,萨哈廉便养成了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甚至对于阿玛和哥哥,也不是事事服从。但对于他这个八叔,却可谓是言听计从。
下宴之后,哲哲去了太妃娘娘,也就是她额吉那儿。萨哈廉便随着皇太极去了他的营帐。
二人进入营帐之后,皇太极坐到主位之上,遣了下人到外面候着。萨哈廉也从旁边落座。
“八叔,可是有什么事儿?”萨哈廉先询问道。
皇太极在来的路上就听说,科尔沁的寨桑布和有二子二女,但只有长子和次女是大妃所出。其余的长女和次子为妾室所出,且大格格常年卧病在床,不出门见人。二王子,也不受宠爱。
今日到此,布和觉得小儿子年纪尚小,并未带出来参宴。因此,皇太极只见到了吴克善和布木布泰。
此时,屋内只剩皇太极与萨哈廉二人,皇太极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你可知道,布和还有一个小儿子?”
“我来时,便听闻了,约有十二三岁了吧。”萨哈廉答道。
“那你可曾听说,二王子还有一个姐姐?...嗯...不是布木布泰。”
“那八叔说的可是大格格?...可大格格常年深居闺阁,我也不甚了解。”萨哈廉眉头微皱,沉思道。
“是了,你去打听打听。大格格芳龄几许?叫什么名儿?...还有二王子,他叫什么名儿?”皇太极对着萨哈廉缓缓地说道。
“不知八叔为何...”萨哈廉抬眼见皇太极低头自顾自的做事,便是话说到一半,没再继续。“...好,我明日就去打听。”
“八叔放心,这种事,我最在行了。”
“去吧,我相信你。”
待萨哈廉走后,皇太极又叫了人进来。
“小顺子!”
“奴才在!”小太监一溜小跑,从蒙古包外进来。
“你去侧福晋那儿,看看她都带了什么药,若是有的话,拿一瓶冻伤药。”皇太极回想,当时好似还看见腕上一块红,不是冻伤,更似是被热水烫伤所致。“还有,再拿一瓶烫伤药,若是侧福晋问起,就说...就说是三阿哥不慎伤了,带的药不够,给三阿哥用。”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