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少女的婉转而又柔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皇太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哲哲今日开心的很，下宴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自家额吉的营帐，看望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哲哲的额吉五十有余，身子差。自先寨桑去世之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到如今，只能卧在床上，每日进药。
听闻今日，自己的唯一的女儿哲哲，终于到达了科尔沁，老太妃心中激动，特地吃了好些东西，就是为了有力气能和女儿好好聊聊天，叙叙旧。
哲哲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喜极而泣。二人也是聊了许久。哲哲担心时辰太晚，母亲身体承受不住，便让母亲先行休息，承诺明日一早再来陪她。
这太妃娘娘刚睡下，小顺子就找来了。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嘘！”
哲哲比了手势，示意他到外面说话。
“何事？”
“是贝勒爷叫奴才来寻两瓶药。”
小顺子一字一句地道。
“可是爷出了什么事！？”
哲哲知道小顺子是皇太极的人，这么晚来寻药，怕不是自己的丈夫受了伤？哲哲又惊讶又担心，声音瞬间提高了不少。
“贝勒爷让侧福晋莫要担心，贝勒爷无事。是三阿哥，三阿哥不慎伤了，带的药不够，贝勒爷特地让奴才来侧福晋这儿寻。”
小顺子按照皇太极教他说的，一字不差的答道。
“啊，原来如此。”哲哲长舒一口气，“你以后可莫要再吓我！”
小顺子陪笑。
“乌日娜，看三阿哥需要什么药，你带他去取。”
“是。”
“奴才告退。”
乌日娜领着小顺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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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拿弓，右手搭箭。
“...嗖！”
正中靶心。
翌日一早，皇太极起身后，便带着药去了昨日与少女相遇的河边，却等了许久，也未再见到。回到帐中之后，本想坐下好好看书，却不料，心是如何也静不下来。无奈之余，皇太极只好出来找点事情做。
“姑父当真是厉害！”清脆的声音从旁传来，
“给姑父请安！”
“四贝勒爷吉祥。”
布木布泰今日瞧起来，也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
“免礼吧。”
“二格格今日怎没去见你姑姑啊？”皇太极侧身，与布木布泰说道。
“刚从姑姑那儿来，看见姑父在此射箭，便前来观望。姑父真是好身手啊！”
“格格也会射箭？”皇太极询问到。
“自然，我们草原儿女，骑马射箭这种，自是比他人来的容易。我虽为女子，又岂会像其他的姑娘家般弱不禁风？”
说罢，布木布泰想借用皇太极的弓箭，皇太极嘴角勾起一抹笑，将弓箭放到她手上。退后。
布木布泰自信满满，站到皇太极的位置上，拉弓。
...
...
“诶！”
布木布泰使出全力，却也没能拉开这把弓。
“...姑父！”
布木布泰又气又急，红着脸，皱着眉头，望向皇太极。
“哈哈哈！”
皇太极轻笑几声，走到布木布泰跟前，拿回弓箭，眼睛深深的凝望着手中的弓箭，缓缓说道，
“我这把弓，自不是谁都能拉开的。”
皇太极抬眸，布木布泰迎视，方才眼中的光彩早已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窘迫与尴尬。
布木布泰复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小顺子，去给格格拿把小弓来。”
皇太极先出声，吩咐小顺子道。
“嗻，格格请稍等，奴才这就去给您取。”
布木布泰仍是低头不语，皇太极自作日见到她起，还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皇太极想着，这小姑娘定是被自己吓着了，便又对着她旁边的苏墨尔吩咐道，
“格格要射箭，你便在旁好好伺候，我就不在此碍着你们了，你们好好玩。”
“是，四贝勒爷。”
布木布泰看着皇太极没再看自己一眼，就径直离开，似乎更加气愤，眼睛直直盯着皇太极的背影，藏在袖下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傍晚，皇太极营帐内。
“爷，三阿哥来了。”小顺子对着正在案上处理公务的皇太极道。
“让他进来。”
“嗻。”
“八叔吉祥。”萨哈廉进帐，行礼。
“嗯，无需多礼。”
“谢八叔。”萨哈廉起身。
“八叔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
皇太极终是等到他，说道，
“嗯，说来听听。”
萨哈廉上前说道，
“这科尔沁寨桑，除了吴克善与布木布泰之外，的确还有一对儿女。只不过，这二人为同一位妾室所出，不受寨桑的重视。尤其是大格格，别说我们，就连族人，也都不曾见过。”
“嗯，你继续。”这些，皇太极都是晓得的。
“我打听到，那位妾室名叫诺敏。十八年前，还是寨桑身旁的奴婢，但年轻貌美，实是比当时已经有过一个孩子的大妃更讨得寨桑欢心。如此，诺敏便怀了寨桑的孩子。大妃得知后，怒火中烧，便带了药去，迫使诺敏流产。是寨桑执意要保下这个孩子，答应大妃不会给诺敏名分，这才有了大格格。”萨哈廉又道。
“那二王子是怎么回事儿？”
“寨桑心底仍然惦记着诺敏，在...唉...在大妃怀着二格格的时候，诺敏又怀上了寨桑的第二胎，因着生下的是个王子，寨桑就给了她名分，让她做妾室。而大妃心中不满，向寨桑要求让诺敏的女儿代替她的母亲，给自己做侍女，寨桑只好顺着她，此事才算作罢。”
话至此处，皇太极神色淡然。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那二王子还算好，虽不比嫡出的吴克善，但好歹也是个王子。只是...可怜了格格。”萨哈廉见皇太极并无惊动之色，复又说道。
“那二王子，名字可叫满珠习礼？”
“正是。”
皇太极本在那日初遇少女之后，就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但此刻，亲耳听见萨哈廉仔细的讲这些经过，虽是面无波澜，但心中，还是颇为震惊。
皇太极想着，那布和，再不济也是个寨桑，堂堂科尔沁的首领。不仅自己喜欢的女人保护不了，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要遭人欺辱。
皇太极眼底掠过一抹怜惜，虽然是一瞬间，但也被萨哈廉看在眼里。
“大格格，叫何名？”皇太极抬眸望向萨哈廉，询问道。
“回八叔，似是叫...乌尤黛。”
“好，我都知晓了。”皇太极如平常般整理手中的书本，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萨哈廉本想询问皇太极为何对这姐弟二人如此上心，可又一想，皇太极不喜他人过多询问自己的事。何况，就算问了，皇太极也不会跟他解释。
“你受累了，这回，多亏了你。”皇太极对着萨哈廉道。
“八叔这是哪的话，若八叔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萨哈廉说道。
“好。”
待萨哈廉走后，皇太极独自一人，缓缓出声：
“...乌尤黛”
皇太极嘴角上扬，
“当真，如同一块儿美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