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哪个野鬼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天戈在大榕树上已经待了半晌,这墓林乃是村民去往外面的必经之路,三更一过,就没有村民敢独自夜行至此。偏偏他行至此处,听得那处有着沙沙作响声,心想着哪个饿鬼跑出来害人,却是听得一个娇人儿在那叹气。
这一声叫喊着实将长鱼吓破了胆,奈何看不见四周,右手便探到了左手腕,捏住一片山茶花,面朝着出声的大榕树,怒声呵斥:“你这活脱脱的色鬼,窝在树上干这种缺德事,今日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天戈还在纳闷自个儿做了何种缺德事,螺旋式的气流如蛇冲至,由下而上将他裹成个大粽子,顶头出了那片山茶花,仿佛生了千万锯齿,活生生能劈了他脑袋!天戈心中大叫不好,便尝试着牵引体内的力量。
长鱼闻着山茶花香气依旧,知晓那人定在死死抵抗,轻笑了声:“不自量力!”紧了紧衣襟,正欲离开。一股劲风冲至云霄,雾开云散间,一轮皎月照澈大地。借着月光,长鱼才发现那山茶花早被气流冲了个七零八散。
长鱼大惊,反复舔着干涩的唇,方能出言:“你会御风?”
天戈一个旋身飞至跟前,上下打量着长鱼,佯装恶狠狠的样子,扼住了她的下巴,“你这姑娘霸道得很!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便想置我于死地!”
本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却不曾想此人竟是那个冒充阿爹的男子。天戈仰头直视着天戈,轻哼道:“阿爹真是好兴致!躲在树上平白看了······”。长鱼忽而顿住,不作言语。想着方才月亮都藏在了云端里,黑漆漆的一片,纵然他有一副好眼力,隔着这么远也是看不清具体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阿爹?天戈心中笑意难藏,撤回两根手指头来,酣畅大笑:“原来是我的好丫头啊!你这逃跑的速度也忒慢了。看你如今顶着这副好皮囊,先前躲在哪个山洞里蜕皮去了?”
长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公子能御风,自然快我不少,消遣我作甚!”
“御风?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这项本事。如今我替你招来了朗月,分明能看得清东西南北来,赶紧走吧!”
“走?”长鱼看着男子转身便走的背影,心想他又是要闹哪一出。她与他不过是刚认识罢了,况且自己还借他的手得到了墨兰。眼下他没有跟自己追个根究,反而要与她同行,苦了她的脑袋死活也想不通。
天戈见丫头并未跟上来,回头起了嗓子:“丫头还不跟上来,小心真被哪个色鬼叼了去!”
长鱼很是不情愿的迈上步,嘴里忍不住的咕哝:“你我本不相识,还一口一个丫头,自然熟做得忒顺畅了些!”
天戈闻言一笑,“哦?今儿个早上你还阿爹前阿爹后的唤我,这墨兰花一到手,便是翻脸不认人啊!”
“不若你将这墨兰花还与我!”长鱼没料到天戈忽而转身,下意识的捂住了袖口内的墨兰花。
瞧着她一副谨慎的样子,天戈觉着好笑:“我是何人!既然将它给了你,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可天上不会掉馅饼,我有些事情还是得向你问个明白。”
当真是个斤斤计较的男人!天戈心中顿生厌恶,几个大跨步便走在了他的前头。心想着该回些什么,可就是气不过,不愿开口说一个字。
天戈当是她默认了,提步上前,与她并列行着。
“嗯,首先第一件事,你得告诉我你与西远族大夫人是何干系?”
半晌未闻其声,天戈以为她是有何难处,便捡了另个问题:“你若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要拿这墨兰去做何事?”
长鱼依旧不语,天戈实在忍受不住她的傲慢,一个跨步挡在她的身前,却见她抬眼直视着自己,眼里似乎噙着泪花,坚忍而又悲凉!她终究是开口了:“你一个潇洒公子哥儿,想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是我不似你这般无事悠闲,我最重要的人等着我手里的墨兰续命,如今兰花已开二日,等到七日花期一过,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救不回他。我恨不得马上到往他的身边,偏遇了个你聒噪左右,本有偿还的心思现下一分也不愿给你!”
听了这番言语,天戈倒是不知所措了,知晓女人情绪来得快。可如此这般,他连还话的勇气都没有。半天呆愣着,还想着如何说两句话安慰于她,那厢是寻了个岔路走远了。罢了!刁难一个小女子委实不是他的初衷,便走了与她相左的那条岔路。
天戈初到凡间,不识得东西南北的路,眼下是要将自己往一个火坑里推啊。他自己全然不知,还御了风加紧赶路。
走了许久,东方鱼肚白都出来了,长鱼才发现天戈并没有跟来。他该不会是走了另条岔路吧,糟糕!自己当时使了小情绪,只想着赶路,却忘了提醒他。就算她现在折回去,也定然寻不着他,谁知道他自己开启了哪个结界,去往了哪个凶恶处。
长鱼并不是个善良的主儿,可现下他的处境也是由自己造成的,心中不免有些自责,只盼他多福多寿,能够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