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阿夜渐渐“圆润”起来,眼睛每日定时涂抹药膏换纱布,每换一次纱布,缠在眼睛上的纱布就会薄一些,透光性也会更好一些。这样是为了再次适应阳光。
在这一个月中,代表西部异族身份的居民证明已经伪造好了,阿夜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平南。至于为什么选这个名字,是因为平南两字有着独特的方言发音,除了本地人,是很少有人能够学会的。因此这一个月中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学习平南两字的发音以及学习异族的文字。
这一切缘于早时候,那时西部异族与帝国交好,往来商人不断,亦有姻亲之好,西部也派众多使臣学**国先进文化,为了更好的加深关系,西部下令推广帝国的官方语言,一推就是几十年。为了保留原来的文化,文字未做改动,也保留着诸多方言,不过,这已经是前话了……
第二个月,虽然眼睛还是蒙着的,但身体已经恢复得不错了,是一个健壮的男孩子,全然没了狱中那副瘦弱。因此阿夜必须履行他的侍卫身份了,虽然是假的,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阿夜穿上一身侍卫服,整日在习武场练武,六伯让一名颇有武艺的心腹指导阿夜各个动作。五年不曾练习的他已对这些技巧无比生疏,但好在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去唤醒自己的身体。
第三个月,阿夜成功学会了“平南”这两字拗口的发音,也能够读一些简单的异族书籍了,所谓简单的异族书籍就是一些童书。眼睛上的纱布又薄了一层,这是长期涂药的结果。这两个月,阿夜已经能够蒙着眼睛挥好一套完整的刀法了。
第四个月,阿夜与六伯交谈的时候,了解到现在大陆的形势,异族与帝国签了和平条约,帝国北部战事失利,而帝国的南部也面临着叛军的威胁,帝国已经内忧外患了。
当听到北方西部战事失利时,阿夜心头一揪,他知道阿烟在北方,既然北方战事失利了,那阿烟会不会有危险?如今久哀公已经不在身边了,也不怕再伤到她了,或许可以寻她。
六伯告诉阿夜,他必须想好出城后该去哪里。所以是不是要去北方寻她,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真的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吗,就算一切安好,再见面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那五年的牢狱生活,阿夜已经明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既然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那就留在在乎的人身边的,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去给一个人道歉,去偿还自己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
第五个月,阿夜取下了纱布,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了,久违的阳光,久违的世界,终于再次属于自己了。他终于能够好好看看自己的住所,这是一座大宅子,宅子之大在城中大老远就能看到,装饰简朴却不乏大气,任凭任何一人都不敢小瞧这宅子的主人。
六伯是一个黑发中夹杂几缕白发的中年人,气质不凡,走路时腰板总是挺的笔直,让阿夜相信,即使天塌下来,他也能够顶住。而看六伯的家丁,数量之多,不输任何一个皇亲贵族,六伯必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阿夜没多问,也没打算多问,六伯的身份是个谜。自己就是被这样一个人救了下来。
第六个月,六伯告诉阿夜,他得到消息,可以出城了。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在六伯的安排下,阿夜换上了一身新的侍卫服,看这衣服的样子,应该算是上等护卫。按照要求,正午时分在宅子门口集合。
一支车队横在六伯的宅子前,队伍之大超出阿夜的想象。车队随从都是清一色的家丁服,也有三十几名侍卫跟在一旁。这让阿夜感受到了家丁多的好处,家丁并没有阿夜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出现而产生疑问,因为家丁是在太多,总会有不认识的。嘈杂的声音从尚未出发的车队中传来,刺眼的阳光照在车队上,让阿夜有一种商队即将远行的感觉。
这支车队是六伯得到出城的消息后临时组建的,以向前线供应物资的理由出城。
阿夜来到车队前不久,一身黑衣的六伯骑着一匹红色的马出现在车队最前面。六伯出来的那一刻,整个车队都安静了。静悄悄的队伍等待着六伯发出出发的命令。
六伯驾着马来到阿夜身边,“在出城时,卫兵会检查车队中的每一个人,检查到你的时候,不要慌张。当他们问你什么时,你就说你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我会来处理这件事情。”
“了解了。”
六伯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面挥了挥手,随着随从的一声吆喝,车队开始移动了。
阿夜跟着车队行进到都城中心,都城中心的景象让阿夜恍若梦中,高大建筑满是异域风情,这里并没有街头乞讨的人,只有街边的小商贩迎着烈日叫卖着,几个孩子跑来跑去一点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喝酒打牌的大汉,表演杂耍的卖艺人,来来往往的生意人、普通居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原以为西部异族都城会像帝国首都那般有着富人区和穷人区之分,也会有街头乞讨的人,但这里完全没有。这是阿夜第一次见到西部首都的景象,的确给阿夜很大的冲击。
年轻人总要在不断见识中改变自己的观念,获得成长。
道路上来来回回几队重甲士兵,维护着繁华区的治安,一旁的告示栏几张告示贴于其上,其中还有一张通缉令,即使隔着很远,阿夜也能够看清通缉令上自己的模样。看到这,阿夜掩饰性的低下了头。刚刚太沉迷于这里的景象了,或许不应该到处张望的。
一路来,人们远远的望见车队,就提前让开道路,人群在车队前分开,在车尾处合并。道路两旁还有的人私下议论着什么,也有几个孩子满是憧憬的看着车队。
临近城门,远远的就看到许多穿甲胄的卫兵守在门前,出入城门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出城的人队伍排得大老远,也移动的很慢,看来检查的很严格,很仔细。阿夜不知道这是不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车队停下了,等待卫兵的检查,阿夜瞟过几个卫兵,卫兵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仿佛就是身处死地,这表情也不会变一下。
卫兵看到车队后,小跑过来,对车队最前方的六伯微微行了礼。阿夜心想,看来这六伯真是个大人物。紧接着六伯从怀中拿出一张盖着红印章的羊皮纸,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看来这就是出城的手续了。卫兵草草的看了几眼,“很抱歉,大人。这段时间情况特殊,上面有令,必须对出城的每一个人进行严格检查,所以多有冒犯。”
六伯听到后,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
卫兵得到六伯的允许后,松了口气。就向后一挥手,剩下的卫兵就开始对车队人员进行检查了。
卫兵小心翼翼的对车队的每一个成员进行检查,车队的成员也很自觉的配合着检查。
卫兵检查完前面的车队队员后,慢慢的向阿夜这走来,阿夜见状咽了口唾沫,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卫兵走到阿夜前时,四目相对,卫兵的表情发生了些变化,阿夜看得出,这表情中也带着丝丝犹豫。虽然如此,阿夜还是冷静的看着前方的卫兵,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眼前的卫兵转身跑向刚刚那个与六伯交谈的卫兵那里去,伏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与六伯交谈的那个卫兵眉头一皱,向阿夜这边走来,走到身旁盯着阿夜的脸看了许久,眉头更皱。
六伯驾着马缓缓来带身边,用疑问的口气问着两个卫兵,“怎么了?”六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大人,这个人…”卫兵犹豫的说道。按照往常,六伯的车队是不需要检查的,即使这次是在上头的命令下进行检查,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毕竟谁也不会认为六伯的车队中会藏着那个人。只是眼前的这个人,与通缉令上的人何其相似,偏偏出现在六伯的车队中,这让卫兵很为难,六伯怎么会包藏犯人?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了?”
卫兵从怀中掏出通缉令,对比着阿夜的脸看了看,“没错,很像。”
“哈?你们难道不会认为这是那通缉令上的犯人吧!怎么可能?”六伯惊讶的说道。
“大人,这个人……”不待卫兵说完,六伯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也看到了,他穿的是红色侍卫服,地位不低,能爬上这位子,怎么也在我这干了四五年了,这么会是你们口中那个刚越狱的通缉犯!等等,难道你们认为我包藏国家要犯?”六伯先是不可思议的解释了一番,然后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矛头指向了两个卫兵。
“没有,大人,小人不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小人不能独自决断,还望大人稍等。”两个卫兵行礼后,对视点了点头转身向一旁跑去。
要说阿夜一点也不慌张是假的,只不过尽量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早已乱了心神。阿夜看了六伯一眼,好像在称赞六伯刚刚的演技,六伯也回看了阿夜一眼,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慌张。一副包在我身上得样子。
阳光不骄不躁,在这个冬日刚刚好。
不一会,一个身着不同的卫兵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刚刚那两个卫兵。看这个服饰不同的卫兵,阿夜猜想这应该是他们的长官。
看着缓缓走来的卫兵队长,阿夜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六伯为什么有自信说今天能够出城,心里没底的阿夜还是有些慌乱。
真的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