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昶也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病房。
相比于一般病房的标配,他昨晚被挪进去的病房整整大了两倍,拥有一间设备齐全还干净得不染尘埃的独卫,以及一间小却五脏俱全的厨房。
晨光隔着淡雅的窗帘照进屋子,有敲门声传来,任昶翻了个身悠悠转醒,对着天花板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住进医院。
敲门的人不见回应,推门而进,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是贤惠动人的沈歌革。
“格格,”任昶看到沈歌革,赶忙坐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沈歌革偌大的两个黑眼圈,他就吃吃地笑了。
沈歌革白他一眼,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过去,扶他坐起来,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你怎么样了?伤口……还痛吗?”
任昶摇了摇头。
沈歌革转身去把帘子拉开,屋内顿时明亮起来。沈歌革不说话,径直打开随身带的大大的水桶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毛巾来,又去到卫生间,开了一会水龙头,流出来热水才开始打湿毛巾,又将水拧干。
“喏,擦擦脸。”沈歌革将毛巾递给他。
任昶接过来,温热的毛巾擦在面颊上,顿时舒服的让人忘了呼吸,他擦完脸说道,“我又不是瘫痪了,我能起来的。”
真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任昶掀开身上的薄被,在沈歌革的搀扶下下了床,踩着床边的毛拖鞋一步一拐的向卫生间走去。
沈歌革在照顾人方面确实无微不至,亲手将任昶扶到了马桶边上,手还紧紧握着任昶的胳膊。
任昶疑惑地低头看向她,沈歌革睁大无辜的双眼不解地回望过去。
“我要上厕所了。”任昶言简意赅的道。
“所以呢?”
任昶忍无可忍地红了脸,白嫩的面皮瞬间跟地里拔出来的粉红粉红的水萝卜一样。
他黑着脸去解裤腰带。
“哦哦哦我出去我出去。”沈歌革终于反应过来,夺门而逃,还不忘带上了门。
任昶火速掀开马桶圈,将一夜的的成果释放。脑海中又浮现出沈歌革适才傻乎乎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得笑出来。
“傻丫头,不枉哥哥那么疼你。”他低低的说道。
门外的沈歌革脸也红的像个大马猴,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昨夜回去太晚,还心惊胆战的没怎么睡,一大早又起来给任昶这厮煮粥,这才没精神,做出这等憨事来。
有清脆又不失拘谨的敲门声传来,尔后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S丰快递,麻烦开门签收一下。”
沈歌革跳下床去开了门,门外一身小黄衣的S丰小哥拎了两个巨大的果篮,一脸灿烂地看着她。
“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沈歌革盯着那两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果篮,满脸怀疑,她谨慎地问道,“不是到付的吧?”
小哥拎着两个足有三十斤的果篮累得胳膊打颤也不见她接一下,无奈道:“不是的,不是到付。”
沈歌革这才接过一个果篮,和小哥一起把果篮放在病房里的桌子上。
任昶方便完出来,问她“谁呀?”
一个“呀”字话音还没落,任昶便像看到羊的狼一样扑了过去,双手抚摸着果篮,“我的妈呀,锦盛的果篮啊?这哪个富婆给我送的?这么大手笔!”
锦盛是本市著名的五星级豪华大酒店,是顶楼有停机坪的那种。沈歌革有一次做兼职时是在这个酒店做服务员,当时下了公交车,沿着手机地图搜索,把比例放到最大,一眼便看到“停机坪”三个字,刷新了她对酒店豪华程度的认知。
任昶也不客气,嘴里嘟囔着“不会送错了吧”,身体却很诚实地撕开了外面一层透亮的保鲜膜,拿起一个巨大的贵妃芒放到鼻间闻,顿时诱人的甜香席卷了味蕾。
沈歌革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丰盛的水果间一张精美的卡片,她抽出卡片,皱着眉读上面的文字。
为何皱眉呢?不是因为她事儿精,而是因为那字写得实在是过于惨不忍睹了些。
“任昶兄弟,昨日在金釜宫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沈歌革读到这里抬头看了眼任昶,任昶正在熟练地剥芒果皮,点头示意她继续。
“伤了你实属无意,我会负责你的医药费,希望你能早日康复。下月三号晚八点半请你到碧洋KTV 608包厢一聚,请给我一次补偿和解释的机会。希望你按时赴约。”
落款:徐思颖。
任昶皱了皱眉,“徐思颖?徐思颖谁?昨天那个徐金宝?”
“应该是,”沈歌革严肃道,“他还请你去唱歌,肯定是不安好心,别理他!”
任昶将手中剥好的芒果递给沈歌革。
“其实,这个徐金宝不算得是个真的社会渣子,昨天的事儿,也怪我。”
“怪你?什么意思?”沈歌革不解道。
“昨天确实是我先踩了人家一脚,然后徐金宝就推了我一把,我这不是常年打架嘛,都已经有条件反射了,我就……就一把推了回去。然后他后面那几个人就动手了。”
沈歌革沉默了,任昶继续说道,“刚动手的时候,徐金宝还是伸手拦着的,但是他们那堆人,一身酒味,酒意上头,徐金宝也没能拉住。不过我其实也没让他们占多少便宜,毕竟那么多年的经验摆在那里嘛。”
“就是后来,有个不知轻重的拿个瓶子给我这儿,这儿,”说着任昶扬起了头,用还滴着芒果汁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被包起来的右额角,“给我这儿来了一下,我就有点晕,就躺地上了,然后你就来了。”
“沈格格呀沈格格,你说你,一群大男人打架你往前凑啥凑?嗯?你说你是不是个傻的?就因为你过来,我怕他们打到你,后来愣是不敢起身,被他们一群王八蛋摁在地上打。”
任昶自顾自地说下去,没注意沈歌革逐渐黑下去的脸和发红的眼圈,“啧,我任昶从小都是打遍全村无敌手,什么时候被人摁着打的起不来过?还不都是为了……”
一个“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歌革一滴豆大的眼泪打断了他。
任昶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拉抽屉找纸巾,“别,别哭啊,哥这不是怪你,不是怕你被打了吗?你看看你这,身娇体弱的,万一要是伤着了我不得心疼死?哎呀别哭别哭,你哭的我这心都要碎了。”
沈歌革接过手帕纸,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第二次以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和任昶说道,“任昶,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你躺在地上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任昶愣住了,“格格,对……对不起。”
“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大我半年,我没有哥哥,可是我很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所以我完全没有办法看着你被打、受伤。我这人没啥优点长处,我就是护短!我就是可以为了你,为了我爸妈、我家人,我可以付出一切。”
“你也是我的家人啊。所以,以后无论做什么,你都要保护好你自己好吗?”
我这人没啥优点长处,我就是护短。
我就是可以为了你,为了我爸妈、我家人,我可以付出一切。
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任昶感到心中一酸,他无比认真地回答她,“好,格格,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