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玉龙晨没有杀任何人。只是眼神中多了疲惫与颓废,吩咐下去,皇宫只留几百禁卫军,其余的都出去寻找木茹清,不管是什么,都要带回来。
“皇上,宫里只留百余人,只怕不妥。”长旭不得不担忧皇宫的人手不够,不能保证玉龙晨的安全。
“朕说了算!”玉龙晨情绪一直不在状态,声音说不尽的怒气。
“禀皇上,娘娘有东西留给皇上。”玉龙晨没有杀伶月,她并不觉得放松,心里反而担着数不清的愧疚难过。
“哪里?!”玉龙晨突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快带朕去。”
伶月加快脚步,会凤仪殿将几个箱子拿了出来。
三个装衣服的箱子,最后一个箱子里都是木茹清写的信纸,每一张都叠出很多模样。
玉龙晨手指有些颤抖,双手扶着箱子边缘,随后捂着眼睛抽咽了几声。
伶月带着殿里的宫女退了下去。
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玉龙晨低沉的抽涕声。
坐在箱子面前,背弓得厉害,抬眼间看到箱子盖子上粘着一封信。
木茹清的笔迹很清晰:你是皇帝啊,不能掉眼泪,你是百姓的天,不能倒下的,在以后的日子,每天打开一张纸,有我陪你聊天的。附上一个笑脸。
玉龙晨眉毛动了动,嘴角慢慢勾了一个角度,这是无奈和怀念的笑容。
你身体那么虚弱,也走不远,既然你没在后山,那是不是还活着?你去了哪里?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都要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想着,关上了盒子,紧紧抱着,似乎上面有木茹清最后的温暖。
忽而想起孩子,玉龙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孩子,看着门外叫了两声:“伶月,孩子呢,抱来给朕看看。”
“是。”伶月的声音从殿在传进来。
过一会,奶妈就抱着上来,伶月站在一旁。
看到两个孩子天真的笑容,玉龙晨脸上才有了一丝真正的笑容:“清儿同你说说过两个孩子的名字吗?”
“娘娘说,让皇上取。”伶月点头回答。
玉龙晨顿了顿,摸了摸孩子嫩嫩的脸,目光暗淡下去:“不,等她回来再取名字,朕先给他们封号吧,姐姐就叫茹儿,弟弟就叫黥儿。”
伶月自然知道玉龙晨的意思,在一旁但笑不语。
两个孩子盯着玉龙晨的眼睛看,似乎知道了什么,相互拉着小手。
玉龙晨见他们可爱,忍不住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茹儿的眼睛出神,茹儿的眼睛像极了木茹清的,就像湾了一滩水,清悠悠的,让人看了就忘不了。
“咿呀呀!”
黥儿看着姐姐被父皇抱,嘴巴一瘪,似乎有些不开心。
伶月接过茹儿,玉龙晨又抱鲸儿。
玉龙晨在凤仪殿里抱着孩子,心里才有一些暖意,是啊,他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呢。
木茹清一定能找到,自己不允许她死,她怎么能死呢?就算去地狱,也给她揪回来。
定了定心神,越发肯定了想法。
让高茂把一并用到的东西,都搬来木茹清的寝宫,只有在这里,玉龙晨才能更接近木茹清一点。
莫安观。
长旭和苗樱御没有回去,跟着禁卫军又进山搜查了两次,还是没有半点踪迹。
两人还在山上,元稹的情绪不好,苦寻无果,蹲在树的阴凉下,抱着脑袋,半天没有一句话。
苗樱御站着看他,神色不明。
“清儿是知道了这些事才走的,她知道我会救她,所以她一个人走了,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藏得再好些,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皇宫?也不用感受外面这样寒冷的天气,如果我早一些发现她有这样的打算,是不是就能制止了?如果我再细心一点,就能从她走之前的蛛丝马迹里看出她的意图?”长旭说着就不会停,只有无穷无尽的了愧疚。
苗樱御咬咬唇,眼神变了,多了责怪,心里慢慢存了一口气,别过眼,去看其他地方。
“我一定要找到清儿!”长旭站了起来,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长旭没有管苗樱御,自顾自往前走,走了几步不忘回头:“快跟上。”
苗樱御还是没有动,手掌捏成了拳头,低声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死透了?”
这句话仿佛触碰了元稹的逆鳞,停下脚步,没扭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很清楚。”苗樱御走了上去,爆发的情绪很复杂,有愧疚有难过有不舍又快感,“你为什么就觉得她一定会接受你救命的好意?你很清楚,她活不长了,她也很清楚,所以才这样的方式远离你。”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我的责任。”听得出来,长旭的态度并不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苗樱御音量突然加大,指了指自己,“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对,你决定这些事的时候,我一直告诉自己的要体谅你,理解你,可是一想到以后你就不在这世上了,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是夫妻,你每天想的却是其他女人。也对,自始至终,你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元稹满腔的火,听到苗樱御发泄出来的话后莫名消失,眼中带了决绝,“不管你怎么说,怎么看我,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相守一辈子吗?就为了木茹清!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要抛下我!”
“清儿还活着,她在这里,就证明还活着。”元稹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心里却一直是倔强的。
“昨夜雪那么大,还有血迹,她的尸体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刁了去!”苗樱御现在说话,已经不经过脑子,她只想证明元稹是错的。
“住口!”元稹也怒了,“如果你一定觉得我心里没你,那你就这样想吧!我一定会找到她!”
“好,今天只要你走出我的视线,就当我没有你这样的夫君!我们从此恩断义绝!”苗樱御重重跺脚,话一连串的说了出来。
元稹背负她,微微侧头,半天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如此,也好。”
苗樱御看到他余光里放弃情绪,想要追上去,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了不了半步。
元稹的身影越走越远,苗樱御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元稹!”
远处的背影,停了一会,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