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情势不做无畏的挣扎,坐“月子”调养身体……
七月三,临盆后第六日。清晨向太后请安时,她牵住我的手,与她同坐在软榻上,并道,“昨日宫中传来消息,丽妃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闻言,我心狂喜!天呐,连上苍都在帮我,公主岂比得上皇子金贵重分量!面上未露如此之狂,道贺,“恭喜皇上儿女双全,恭喜太后喜得皇孙女。”
太后唇边的笑意很浅,“丽妃只知自己诞下一位小皇子,你的孩子日后便是丽妃的骨肉,哀家与皇上也从不知小公主一事。”
听罢,我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儿,茫然的望着她。半晌,会过意,一道惊雷直劈而下砸击头脑,砸的我双耳嗡鸣,娇躯顿摇!
我懂皇上所说的“朕自有办法”是何意了!他是等待着丽妃临盆,看看是男是女。若是男孩,他便再作另外的打算安置。若是女孩,便将我与丽妃的孩子调包!
之前听闻小公主的狂喜刹那间消失殆尽,心,抽痛!“狸猫换太子”呀!近在身旁!我,成为了主角!
见我一副要哭的样子,太后拍拍我的手,柔声问道,“胡苏,你晓得自己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吗?”
抖着嘴唇,抖了好几次我才沙哑着声音作出回答,“回太后的话,贱妾从来没有为皇上诞下过小皇子。小皇子是皇上与丽妃娘娘的亲生骨肉!小皇子是太后的皇长孙!我与小皇子全无关系,我只是四王爷的一名侍妾!”一字一句极重极清,每多说一个字我的心都会被揪痛!
“好!好!”太后连道两个“好”字,用力握住我的手,半是感动、半是理所应当的安抚,“胡苏,难为你了。”
“不难为,这是贱妾该做的。”强颜欢笑,抬起手儿拭去眼角的泪。我的孩子就这样成为他人骨血,我这个娘从今往后便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了!
“皇上答应你的事不会失言,待你养好身子随哀家摆驾回宫,皇上便会下旨释放胡将军,让你父女二人团聚!”重拍我的手。
爹爹重见天日教我从心底里高兴,面上强颜之笑自然了许多,从太后手中轻抽出柔胰,起身跪在她面前,伏身叩首,“贱妾叩谢太后!叩谢皇上龙恩!”
“快起来!”她亲自将我扶起,“快回去歇着吧。”
“是,贱妾告退。”颔首,退下。
离开太后所居的院落,我似一缕游魂般朝自己的客房走去。迎着风,面上是凉的,抬手一摸,眼泪。凄笑攀上脸庞,哈哈……哈哈……
回到房内,插上门栓,扑上床榻泪流不止。我想放声大哭,又不能,只得将脸深深地埋在薄被里任由泪水奔流。
曾经的降生夭折,如今的骨肉分离,都是我心中的痛!现下之痛更胜当日!只因,孩子平安降生了,我也见过了,却就这样成为他人子!
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脆弱,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就算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必竟是我辛苦生下来的,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蜷缩起身子,抱着薄被低低抽泣,五脏六腑都被酸苦之液浸泡,好难受……
低泣长达两柱香之久,眼睛哭的痛,鼻子酸。放开薄被,翻身平躺在床,抬起手儿擦去面上的泪水。坐起身,用力吸鼻子,走去洗脸架,从架上取下布巾在水盆里浸湿,擦脸。
擦罢,房门叩响,我将布巾搭回架子。拍拍脸,化悲伤为平常,打开房门。
未儿送来早膳,待我用完后撤走膳具。一盏茶,又送上补汤,看着我饮净,这才退下。
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抬首仰望头顶上方那片青天,天,蓝的纯净,好似水洗过一般。大朵大朵的云分散点缀的天空,很美。这样纯净的天、洁白的云,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城市里看不到的。
对着青天牵动唇瓣笑了笑,我心愿达成了,该高兴的,莫再悲伤。
细细一想,丽妃比我可怜,她未见过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要在日后的岁月中为我养育小皇子。我总好过于她,起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见过自己的孩子……
六月二十八至七月二十八,“月子”坐毕,身体调理妥当。
七月二十九,太后“摆驾”回宫。
坐在轿子里,我从怀中取出荷包捧在掌心,落唇轻吻,展开笑颜。回去后,又可以时常见到七王爷了!
一回到四王府,直奔“天香斋”前院。算算时日,芙儿、蓉儿现下的“月子”也快坐完了。
叩开房门,第一眼便瞧见芙儿、蓉儿怀抱着襁褓中婴儿于中间慢步,轻哄孩子入睡。
见到我,她二人以笑容打作招呼。
紫芜迎上来,分别指着两名新生儿对我说道,“芙儿妹妹为王爷诞下一位小少爷,蓉儿妹妹为王爷诞下一位千金小姐。”
芙儿、蓉儿哄睡了孩子,双双走向寝室床榻旁半丈远处的双人婴儿床。
待她二人将孩子轻轻放下,我上前分别握住她们的手,真诚道喜,“恭喜两位妹妹为王爷诞下一儿一女,儿女双全!”
“谢谢姐姐!”二人同声,脸蛋儿红扑扑,喜不自胜。
一儿一女,这是多少人梦昧以求的!
骨血降临人世,日后她二人在府中的地位也会随之上升,诞下小少爷的芙儿说不准还会成为四王爷的侧妃!
脚步声由远及近,冷气入房。我四人同望,四王爷踏入寝室,我等福身行礼,“王爷。”
四王爷的目光落放在我身上不移开,过于迫切的眼神使得我浑身不自在。房内气氛喜气欢愉,现下变质,酸味弥漫开来。
“王爷,我累了,先回房歇息。”要快点离开!
与他错身而过,他蓦地抓住我的手臂,握紧。
“唔……”闷哼,拍打他手背,低斥,“放手!”
他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开,举步走向婴儿床去看孩子。
酸味随着四王爷松开我而不再蔓散,我一面揉着发疼的手臂、一面快步离开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