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砰”地一响,我吓一跳,飞快回身看去……只见四王爷将茶杯重落在石桌上,额头暴起一条青筋,面部肌肉连抽三下。蓦然站起,拂袖而去。
见状,我立即看向七王爷,小声问道,“四爷今日受气了?”
七王爷摇摇头,起身,“为释放胡将军一事,你自己小心点。”说完,快步走过小桥,去追走远的四王爷。
坏了!反应迟钝,我用力一拍额头,服侍好太后便放了爹爹,这理由在四王爷看来分明是借口,他不会信的!
寝前……
七王爷走后,府丁为四王爷备上木桶,我将精油滴入浴水之中。伸手去拿洗脸架上的布巾,尚未触碰到,手腕便被四王爷扣住,继而身子一歪,受力撞进他怀里。
“你给本王说,为何你从‘黄觉寺’一回来,皇兄便突然下旨释放胡将军?!”
果不其然,我猜对了!不慌不急,将七王爷所说的理由重复,“我尽心尽力服侍太后,故尔皇上才会放了我爹。早朝时,皇上不是说过了吗?”将问题丢还给他,丢还给皇上。
铁手攥紧,疼的我立即白了脸色,额头上紧随着冒出一层冷汗,痛哼,“唔……”
“区区服侍不足矣释放胡将军,本王不信!”
“如果不是因为服侍,那王爷说是因为什么?”
“你与皇兄……”
“呵……佛门乃清静之地,太后为‘大晋王朝’梵香祈福,王爷认为皇上会与我在佛门净地肌肤相亲吗?!”冷笑,媚目瞠圆,大声质问。
他抿一抿唇,分明是不信,又被我堵的开不了口。
腕子使力一挣,挣开他的钳制。一面轻揉疼痛的手腕、一面说道,“信与不信全在王爷,王爷心里想的什么便是什么,我不想再解释。”说罢,停止揉腕,为他褪去衣裳。“请王爷沐浴。”
他攥了攥拳,牙齿咬磨“咯、咯”作响,无计可施,生气的坐进浴桶。坐的猛,浴水涌溢,哗啦啦的砸在青石地面上。
按照七王爷所说,我雇了一辆马车于午后赶至“刑部大牢”,跟在七王爷身后来到最里头的囚牢。
牢头打开牢门,七王爷定足于牢外将圣旨打开,并道,“胡嘨霆接旨!”
爹爹连忙快步迈出囚牢,于七王爷面前跪下,伏低身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
七王爷宣读完圣旨,爹爹蓦地抬起头来,瞳孔猛地一缩,惊喜交加。“臣,领旨谢恩!叩谢皇上特赦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磕下一头,“咚!”
七王爷将圣旨递给爹爹,爹爹抖手牢牢接过,紧握。
“爹爹,太好了!咱们可以回家了!”我扑前爹爹怀里,爹爹拥着我一再点首,“回家了……可以回家了……”声音沙哑而颤抖。
我太高兴,喜极而泣。我魂穿至古代的五月二十四日爹爹入狱,至今已是两年两个月又六日,好久,好久……
“胡将军,快回家吧,马车在牢外等候。”七王爷含笑提醒。
我与爹爹分开,爹爹为我擦去面上的泪水,对七王爷点首。七王爷走在前,我扶着爹爹随在后,踏出“刑部大牢”。
外头的阳光令爹爹反射性侧首闭目,片刻后半眯着张开眼睛。两年多重见天日,激动不已,握紧我的手,一紧再紧。
我扶爹爹上车,掀开车帘向七王爷告别。七王爷朝我点点头,长指一拨,示意车夫驾车。
车夫抡起缰绳抽一抽马屁股,马儿迈开四蹄载着我与爹爹离开“刑部大牢”。
我放下自己这边的车帘,转首一看,爹爹掀着另一边的车帘看着外头,侧面上满是获得自由的喜悦。
我的泪禁不住往外涌,头靠在爹爹肩头,笑容灿烂。爹爹长臂一拢,将我揽进怀里。
回到将军府,付了车钱,我步上台阶推启开漆黑大门。门启,映入眼帘的是六男六女。
见状,我怔住,侧首看向已来至身旁的爹爹。我二人对望,未待询问,六男六女异口同应齐行礼,“见过胡老将军!见过胡姑娘!”
礼罢,立在最前头,年约半百的男人说道,“奴才们奉太后之命,日后于府中服侍胡将军。将军府已打扫干净,请胡将军回房沐浴更衣。”
闻言,我与爹爹二次对望。我心里犯了嘀咕,太后派这些人来真的只是为了服侍爹爹的日常起居吗?掩藏心中想,对男人笑点首,扶着爹爹朝“明华堂”走去。
房内洁净一尘不染,就连衣柜里的衣裳也是新的!看着房间、瞅着衣裳,我心中的嘀咕越发扩散,压低声音问爹爹,“爹爹,太后此番何意?”
爹爹抬手摸摸唇上的八字胡,双目眯一眯,用只有我二人可闻的声音答道,“怕是太后派来监视爹的……”
心,凉了半截!我真傻,光想着让爹爹重见天日,却未想到更深的一层含义!爹爹入狱时虽交出一切兵权,但他毕竟统兵多年乃是两朝老臣,旧部下与老友不少,如今出狱,难免不了旧部下与老友前来探望、嘘寒问暖。太后派人来,一则服侍;二则监视;以防爹爹与旧人结成一党不利于朝廷!
“莫要多想,不碍的。”爹爹摸摸我的发丝,笑容慈祥无惧。我咬住唇瓣点点头。
沐浴之水备好,爹爹净身,我退出房。行至院外定足,候在外头的男人迎上前来,身旁还跟着一位与他年纪相当的女人。
男人左右看了看,对我低声说道,“胡姑娘,请随奴才来。”说完,率先走去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