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哄睡婉钰、弘吉,我拉住欲上床的皇上,低声说道,“沐雅,咱们谈谈吧。”
仿佛晓得我要谈什么,他甩开我的手,躺上床用棉被蒙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下传来,“我累了,想睡。”
不给他机会推托,我拽下棉被。趴在龙榻上与他面对面,直言,“我不做皇后,给我一个嫔妃的封号便好。”
他启唇欲言,我将食指按在他唇上,续,“让我说完。沐雅,你给我的已够多,我真的很满足!你不能因想册封我为皇后而与大臣们对着干,你要晓得,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有他们替你分忧;为你出谋划策;与你齐心协力;‘大晋王朝’才会越来越好!你完成先皇遗愿统一了中原,不就是要让老百姓吃的饱,穿的暖吗?你难道要为我一人而寒了天下人的心?”
他一坐而起,五官沉痛而皱,紧攥住我的手,一紧再紧。
单手抚上他苍白的面容,再劝,“沐雅,你要做明君、做仁君、做圣君,让天下人爱戴你、敬仰你,而不是让天下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为女色而不顾道德章法、不顾国家的无道昏君!我个人事小,国家事大!国家已入正轨,千万不能毁了它!”
他掉下泪水,深深地阖起双目,眉头锁死。
我抱住他的头,与他额头相贴,“我不能做千古罪人,不能让后人对你说三道四,品头论足!沐雅,打消立我为后的念头吧,与大臣们一起好好治理国家!”
他不言语,蓦地张开赤红双目,泪水飞溅。将我紧紧地拥在怀中,低泣之声闷在我的颈窝,热泪一滴一滴掉在肌肤上砸的我好疼!每一滴泪水都含尽了他的痛苦挣扎!
我张开双臂回抱,侧首吻住他的颈。劝他的同时矣在劝自己,要勇敢面对名份,不论是什么,均不后悔!在他心中我是皇后、是他唯一的妻,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吻,久……泪,落……低泣与劝抚深深地交织在一起,痛定之痛……
劝过皇上,我反而变得不在乎、不逃避了。每日昴头挺胸出入“养心殿”,管他宫女、太监背地里议论什么。
你越藏藏缩缩、越招人话柄,大大方方走出来反而什么事也没有。宫女、太监见我恭恭敬敬问候,我温和回应,唇边始终噙着莞尔浅笑,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胆怯。呵,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可笑啊可笑。
自夜劝起,至今已有一个月。闻爹爹说,皇上未再与大臣们发生任何争吵,朝堂之上君臣和睦,同心协力商讨国家大事。听此,我很欣慰,我的话皇上都听进去了,不再一意孤行触犯众怒,很好!
(第10年1月28)
翌日,一月二十九。我服侍皇上着装,为他戴好龙冠,送他出“养心殿”后殿寝室。
他执起我的手牵至唇边亲吻,眨一眨星子双眸,笑说,“快点梳洗,稍后去‘太和殿’。你就在‘太和殿’门外听着,今日我要正正经经的给你唯一的名份!”
闻言,我心狂跳,一张媚容娇艳润红。狂喜之余疑惑,问,“唯一的名份?”何意??
捧住我的脸颊,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卖关子,“稍后你便知晓!”说罢,笑眯眯松开我,潇洒转身,迈开轻快大步朝“太和殿”而去。
我立在原地好半晌才拍拍脸颊,跑回寝室梳洗。将自己打理妥当,轻手轻脚来到小床前,见婉钰、弘吉睡的香,无声离开。
踏入“太和殿”偏殿,躲在朱红大门后,轻拉开一点门缝,内门便是金銮朝堂。皇上高高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严霸气;堂下文武大臣分列两旁。大臣们向皇上呈奏折,报启事。皇上一一细听,与大臣研讨。瞧着君臣之间如此和谐,我含笑点首,这才是共同治理国家的表现,欣欣向荣!
约摸三柱香,大臣们奏罢了今日朝事。
皇上搁下奏折,朗声言道,“立后之事,朕反复仔细思考,决定遵循祖宗章法,不将胡苏立为皇后。”
此言一出,殿内静了一下,而后多数大臣出列双膝跪地,伏身叩首,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无疑,这些大臣便是坚持反对的人了。
待叩罢,皇上手一抬,让大臣们均起。后道,“胡苏对朕有情有意,不离不弃,生死与共,更为朕诞下长公主与大皇子。此等血性女子值得朕好好珍惜、疼爱一生,朕决意,册封胡苏为‘萧贵妃’!众卿可有异议?”说完,俯视众臣。
堂下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对此册封无人反对。
皇上满意点首,续,“朕的母妃于后宫争斗之中惨遭陷害而亡,朕痛心疾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为不重蹈覆辙,朕决意有生之年不封后、不纳妃。得‘萧贵妃’一人,朕此生足矣!”
音落,文武大臣均震惊,个个难以置信。反对我为后的大臣们再次跪地叩首,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缓缓站起,双手负于身后,面色微沉,“朕退一步不立胡苏为后;卿们矣要退一步才是,莫要步步紧逼。这已是朕最大的让步!”最后九字咬字清、咬音重,无任何回旋余地!
反对的大臣们面色变化快速,忽青忽白。晓得确实已是底线,且木已成舟,纷纷叩首后起身,退回列位。有摇首,有叹息,有无奈。
爹爹出列,力甩衣袂“扑嗵”跪地,跪的重、跪的响。伏身“咚、咚、咚”连磕三记响头,声音极度颤抖,“老臣叩谢皇上天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呼罢,伏在地上失声痛哭,“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