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一日,歇下来喝了不少水。水喝多,难免起夜。夜深人静,我悄悄步下楼梯出去解手。解毕,手儿碰触到厕门正欲推启,头顶左侧的月光忽地一暗,继而明亮;紧接着又是一暗,而后再明;接连六次,速度很快。
细小的落地声近在厕外,轻微奔跑由近及远。我心一惊,连忙将厕门推开一条缝隙,看去……只见六道黑影于夜色的掩护下窜进了客房区,一道明晃晃的亮光在月牙儿下泛闪森光!暗叫“糟糕”,定是晚膳时挨打的那伙人家寻仇来了!
侧身闪出茅厕,正欲大喊给四王爷、七王爷提个醒儿,不料才一张口,身后便被点了两下。声音发不出,身子动弹不得,脑袋“嗡”地一下胀大。坏了,还有同伙留在这里!
一双精健的手臂勾住我的腰,我继而天旋地转被人扛上肩头。银色衣袂翻动,从衣着与体形判断是位男子。男子足尖轻点、拔地而起,飞跃了墙头。男子带我奔离客栈的同时,客栈二层打了起来!
男子轻功极高,每一跃均有四五丈,扛着我于树林间疾驰,宛如行云流水般悠闲自如。
飞奔至少两柱香,男子于道旁停下。将我由大头朝下转为站立,并解开我的穴道。
穴道一开,我立即背过身、弯腰呕吐,“呕——呕——”不止胃里翻腾,更觉晕眩。大头朝下过久,血冲大脑。
男子捏住鼻子,退开一段距离。
吐罢,我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媚目深阖,双手撑住额头,等待冲血缓降、晕眩褪去。
男子揪住我的后衣领子,似提孩童般将我拎起离开呕吐地。远至闻不见味道方才停下,把我按坐在一块石头上,松手。
半晌,我觉得缓过劲儿了,才睁开眼睛。
月光下,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坐在我对面的石头上。着一身银色长袍;黑丝未束、随意披散;肌肤白晳;相貌阴柔俊美;一双迷魂桃花眼中盈着丝丝笑意,与五官相配,缔造出一副风流倜傥、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相。
我能肯定,他与夜潜客栈的六人不是一伙。
男子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半眯着桃花眼细细端详……好一会儿,啧啧叹道,“啧,真是好货色,值一千两!”
此言一出,我面色顿变,“人贩子”三字闪现脑海!
“请你立即将我送回客栈,否则绝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四王爷、七王爷不会放过他的。
“哟,哟,声音也好听,再加三百两~~~”男子不理会我的说词,径自对我品头论足。
眉儿一蹙,我拨开他的手,沉声道,“你贩卖人口,不觉得行为很恶劣吗?”忆起戴蕊,那浑身烙下鞭痕的少女。“人贩子”,让人痛恨!
“混口饭吃而已,何来恶劣?”男子顽劣的挑一挑眉,满不在乎。
“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完,食指朝我鼻尖儿一点,又道,“有脾气好,又值两百两!”
他张口闭口均是钱,我“腾”地一下站起身,反指着他鼻子,怒道,“你,把我送回客栈!我未与你说笑,你若卖了我,后果自负!”
他也站起,曲起手指敲我的头。力度不是很大,也够我疼的,“唔……”捂住脑瓜,痛哼。
“我也未与你说笑,你能为我带来一千五百两的银子,你说我会将你扛出这么远再送回去吗?”
我瞪着他,气的呼呼喘粗气。他轻功极高,又有持无恐,定有功夫在身,且不弱!跑,我是没希望的!
他往我身旁一靠,用手肘撞撞我的手臂,眨眨桃花眼,笑说,“别的女人听闻即将被卖除去哭还是哭,你与她们不同。”
揉脑瓜的动作顿住,我反问,“我若哭了,你会放我吗?”
“不会!”回答十分干脆。
“那我为何要哭?”继续揉头。
“呵呵,你这女人真有意思!”
“要谢谢你夸奖我吗?”反唇相击,含着嘲讽。
“你说,我听着。”
我以为他会尴尬或翻脸,却未想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张启着唇瓣反而接不上话茬。他也……太不要脸了吧?!
见我一副吃鳖状,他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坐回石头,将散发拂去身后。指一指我先前坐过的石头,道,“坐下来吧,你想站一夜?”
“我要回客栈!”
“别想,明儿个一早我便将你卖了,免得夜长梦多。”他伸手将我拽坐回石头,两指一点令我动弹不得。
声音哽在喉咙里,我恼火的瞪着他。他又一点,这次是睡穴……
男子说到做到,待解开我的穴道时天已大亮,且身处青楼之中!我一直晕睡,故尔不晓得仍在天津,还是已经离开。
轻摇羽扇的妈妈围着我一圈一圈的绕,一面打量、一面贪婪连啧,“啧啧啧,好货色,好货色!妈妈我见过的女子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娇媚绝色的可人儿!”抬起手指轻刮我的脸颊,那鲜红的指甲太过窄眼,似涂了血。那红艳的双唇教我别开了视线,好似方才吃过死孩子一样。
“妈妈的‘天香阁’乃‘沧州’最大的青楼,送来妈妈这里的姑娘自然要姿色上乘~~~”男子将茶杯搁在桌上,翘起二郎腿,笑的合不拢嘴。
沧州?啧!心,蓦地一沉,竟已是河北境内!只是一夜的功夫,男子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