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昕伊听话的把自己的手交给钟恪南,他立刻双手把她握住,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站起来后,颜昕伊才看清,钟恪南赤裸着上身,水珠同样在他的身上闪亮,古铜色的皮肤,紧实的肌肉,相当性感有男人味。她忽然间就忸怩起来了,想要往旁边挪动脚步,脚下却一个趔趄向前跌去,他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她就跌进了他的怀里。两人肌肤相贴,他的手臂加重了力量,身上强大的热力如电击般通过她的全身,她的心脏近乎麻痹,神志恍惚,心旌飘荡。但她很快恢复了意识,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的脸已经涨得绯红。
一声响亮的口哨传来,颜昕伊回过身,吓了一跳,泳池内聚了一群人,连刚才不知去向的沈弘和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也都出现在了泳池里。他们个个像看好戏一样看着她和钟恪南,也就是说,那才的那一幕,已经被他们尽收眼底了。她窘得无地自容了,求救般地望向钟恪南,她接触到他的眼光,他的眼睛深邃而闪亮。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却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刚才吹口哨的人是方文俊,他飞快地游到岸边,卫海潮紧随其后。方文俊双手用力撑住地面,爬上了岸。他的身子圆滚滚的,动作十分笨拙,上岸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颜昕伊好心想要上前扶起方文俊,却被随后上岸的卫海潮拦住,“我来扶我来扶,他那么重,你哪里拉得动。”
颜昕伊便退到了一旁。
卫海潮走到方文俊面前,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对他伸出双手,“把手给我。”
方文俊突然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双手直直伸向卫海潮。卫海潮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硬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方文俊站起来后,口中却高呼着“哎呦,地板好滑啊”,一边向卫海潮扑去。卫海潮想要接住他,不料他太重,动作幅度又太大,导致两个人一齐摔倒在了地上。方文俊整个人压在卫海潮的身上,卫海潮嗷嗷大叫:“太重了,我要被压扁了!”
游泳池里面的一干围观者早已笑疯了,笑得腰都弯了,笑得肚子痛,笑得拼命拍水,水花飞溅。有人还边笑边嚷:“基情四射,基情四射啊!”
颜昕伊总算明白过来了,这两人是串通好了来一场“模仿秀”,模仿她和钟恪南刚才的举动,只不过被他们即兴发挥,夸张演绎得面目全非了。她又羞又恼,想要板起脸来作生气状,可两人实在太过滑稽,她的一张小脸绷不住,噗哧一笑。她偷眼看钟恪南,他也在笑,还一面瞅着她,两人的目光于是碰了个正着。钟恪南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加深了几分,这笑具有传染性,也化解了尴尬和别扭。
地上的方文俊和卫海潮听到笑声如此欢腾,更加卖力地表演,肢体动作和语言极尽夸张之能事,钟恪南、颜昕伊和其他人笑成了一团。骆舒雯是唯一不笑的,她一直站在离钟恪南很近的地方,背脊挺直,那优美的颈项是僵硬的。颜昕伊无意中接触到她冰冷的目光,不禁心头一跳,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
终于,方文俊和卫海潮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出欢乐的喜剧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幕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头儿,我们查到那个大灰的真实身份和住处了。”同一时间,崔永奎向卢睿刚汇报,他们通过调监控查行踪,追查到了大灰的住处,也弄清楚了他的真实身份,大灰的真实姓名是赵兴辉,他和刘金平是同乡,两人的关系非常密切。赵兴辉的照片也给蔡阿七确认过了,就是他的诈骗同伙大灰。
卢睿刚一拍桌子,“马上行动抓人!”
赵兴辉居住在一座有一定年份的楼房内,楼房有四层,走廊都是半封闭的,赵兴辉住在三楼303室,在楼下就可以看到上面的房门。其他人在楼下埋伏着,卢睿刚和崔永奎上了楼。两人都穿着便装,到了303门外,崔永奎抬手摁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应门。
这时有个白白胖胖的中年阿姨从楼梯那边走了过来。
“你们是要找小赵吧,他不在家。”阿姨很热心。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崔永奎问。
“他应该是要出远门吧,我看到他拖着行李箱走的。”阿姨回答。
崔永奎急了,“什么时候走的?”
“起码有一个小时了吧。”阿姨眯着眼睛打量他们,“你们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卢睿刚将手搭在崔永奎的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温和地说:“我们是阿辉的好朋友,有急事要找他,但是手机一直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号码,只好直接上门。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阿姨摇头,“我们虽然住隔壁,但是基本没有来往,最多见面打个招呼。他很神秘的,都不让人知道他的情况。”
卢睿刚点了点头,从事犯罪勾当,自然不可告人。
“噢对了,小赵最近好像遇上了点麻烦事。”阿姨开始播报小道消息,“我怀疑,他是要出去躲事情。”
“是有人找他的麻烦吗?”卢睿刚想到了钟恪南,该不会那小子又擅自追查到了赵兴辉,上门找人算帐吧。
“应该是他自己惹的麻烦吧,女人的麻烦。”阿姨把嘴一撇,说得愈发的起劲,“我前两天看到一个女人来找他,他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肯定是玩弄了人家不肯负责任,人家找上门来了。”
一听到女人,卢睿刚和崔永奎敏感地互视了一眼。
“那女人长什么样?没准我们认识呢。”卢睿刚装作很随意地问。
“模样没看清楚。”阿姨说,当时是晚上,女人在楼下,没有上楼来。她的样子挺奇怪,明明是夏天,天气炎热,却穿着一件红色的长外套,高领长袖的,下身穿着长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一头披肩长发,烫成卷的。那时阿姨正好要出门,看到赵兴辉站在走廊往下看,听到他骂了一声“妈的,又来了”,就跟着向下瞄了两眼,然后就看到赵兴辉的脸色很难看,一脸惊慌害怕的样子,迅速回到自己家里,关上了门。
阿姨也说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卢睿刚和崔永奎道过谢后,就让她进屋去了。
“头儿,你怎么看的?”崔永奎问。
卢睿刚沉吟着说:“一个诈骗犯,如果害怕一个女人到了要逃跑的地步,绝对不只是桃色纠纷那么简单。”
“该不会,又是和那个长得很像黎雪梅的女人有关。”崔永奎猜测,
卢睿刚皱拢眉头,“赶紧通知下去,先拦截排查,别让赵兴辉给跑了,那个女人也要调查。”
庆功宴上,钟恪南做了一番简短的发言,大概就是感谢大家的付出,希望今后团结一致再创佳绩。内容其实很平常,但他说来偏就极具煽动力。他引用了唐代王昌龄《宿灞上寄侍御玙弟》中的诗句,“道契非物理,神交无留碍。知我沧溟心,脱略腐儒辈”。他端起酒杯,“我引用这两句诗,一方面自明心迹,一方面与诸君共勉。在座的各位团队成员,和我都是投合相知有素的朋友,也和我一样志量宏远,渴望有一番作为。为我们更加不平凡的明天,干杯!”
大家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纷纷举杯豪饮。
颜昕伊也跟着喝下满满一杯红葡萄酒,钟恪南不平凡的明天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也莫名的心情激动,想要分享他的喜悦。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钟总的人了。”沈弘打趣,“人家是和团队的人干杯,你又不是团队的人,却喝得这么有劲,是不是……嗯?”
那声“嗯”,音调故意拉得老长。颜昕伊想起他下午在游泳池里和其他人一起大笑,“倒戈”倾向明显。她重重一哼,“真是交友不慎,交了你这么个损友。”
沈弘笑得贼兮兮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条件这么好的金龟婿,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我可是站在好朋友的角度为你考虑。”
颜昕伊剜了他一眼,“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瞎操心。再说了,我还年轻着呢,你才老大不小了。”
说话间,钟恪南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颜昕伊和骆舒雯之间有一个空位,是这桌的男士们一致决定要给钟恪南特别的优待,享受“左拥右抱”。当然其中就有下午在泳池边卖力演出的方文俊和卫海潮,以及其他几个在泳池里面笑得格外放肆的人。这一桌可谓全场的核心,顶尖精英汇聚,钟恪南自然也是坐在这里的。而颜昕伊和沈弘作为特邀嘉宾,也享受到了特殊待遇。
同桌的人嘻嘻哈哈的,骆舒雯却很安静,有人搭话,她就礼貌回应,其余时候都沉默着。刚才钟恪南发言的时候,她听得格外专注,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倾慕的光芒。而此时钟恪南来到身边,她立即绽放出了高贵而文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