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恪南刚坐下,方文俊就嚷着:“昕伊同学,你要敬我们老大一杯,感谢他下午在泳池的英雄救美。”
“对对对。”卫海潮连声附和,“下午昕伊同学落水后,其实文俊已经马上去救人了,当时两人只有0.01公分的距离。但是,老大突然跳了下来,亲自把人给抱上去了。文俊看得整个人都傻了,其他小伙伴们也都惊呆了,我们在老大身边很多年了,他从来都是不近女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紧张,这么关心体贴。”
“把手给我。”方文俊很配合的拿腔捏调起来。
“光拉手怎么够,其实应该让昕伊多在池子里泡一会儿,上岸后老大好直接给她做人工呼吸。”卫海潮帮腔。
众人想起下午的那一出喜剧,立即又笑得天翻地覆。
“要不咱俩示范一下人工呼吸吧。”方文俊提议。
卫海潮立即作呕吐状,“别恶心我了,我会吃不下饭。要示范也应该让老大和昕伊示范,干脆现在来一个吧,给咱们的庆功宴锦上添花。”
“好——”一阵起哄声,“来一个,来一个!”
再一次成了众人的调侃对象,颜昕伊尴尬无奈之余,还有那么一丝窃喜,要真像卫海潮说的那样,她在钟恪南心目中,是有一定份量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是对着方文俊,眼光却对钟恪南溜了一转。
钟恪南注视着方文俊和卫海潮,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们两个人这么有表演欲,就让你们到台上表演个够。我是没兴趣参与的。”
这时骆舒雯出声了:“我们是应该找点乐子,给庆功宴锦上添花,但这么恶俗的把戏还是算了吧,要高雅的,有品位的才好。”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钟恪南问。
听到钟恪南征询自己的意见,骆舒雯兴奋的微笑着,“听说钟总精通古诗词,不如我们来玩飞花令如何?”
“精通不敢说,喜欢古诗词倒是真的。”钟恪南来了兴趣,“你也喜欢飞花令?”
骆舒雯一双美目瞅着他,“喜欢是喜欢,但知音难遇。”
“好,我们比试比试。”钟恪南大方应战。
听说钟恪南要和骆舒雯比试飞花令,众人的注意力焦点立马转移了,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观战。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钟恪南不但是理工科学霸,文科也很在行,尤其对古诗词的涉猎很深。以前公司几次举办活动都根据他的喜好设置了飞花令的环节,但他遍寻不到对手,只能是瘸子里面挑将军。骆舒雯敢于主动挑战,必定也是功力深厚的,大家很自然的期待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很快主持人向全场宣布,精彩的“飞花令”对决要开始了,请钟恪南和骆舒雯上台,由台下的人随意出字,三局两胜定胜负。按照骆舒雯的要求,输者不罚酒,改为表演节目。
以“飞花令”为代表的饮酒行令,是中国古代人在饮酒时的一种特有的助兴游戏。也是文人墨客们喜爱的文字游戏。因唐代诗人韩翃的名诗《寒食》中有“春城无处不飞花”一句,故名“飞花令”。飞花令属雅令,比较高雅,没有诗词基础的人根本玩不转它。
第一局台下出的题是带有“思”字的诗词,每句诗里都要含有这个字,双方一人一句对诗,对不出的失败。
钟恪南和骆舒雯可谓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久久不能决出胜负。
这不仅是诗词储备量的考核,也是对双方心理素质的检验。一局还未结束,台下的人已经大叹折服。颜昕伊也对他们佩服不已,才子佳人,单看外表就很养眼,更何况还那么有才华。骆舒雯的诗句,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大多与“相思”有关。如“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钟恪南的诗句则大气得多,诸如“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两人的诗词积累量惊人,可谓势均力敌。第一局最终骆舒雯胜出,台下一片沸腾,居然有人打破了钟恪南不可战胜的神话!
后面两局,主体字分别是“月”和“山”,两人依旧是你来我往,犹如武林高手过招,让观众既紧张又爽快。两局都是钟恪南险胜,最终骆舒雯惜败,但她的表现已足够令人称道。
颜昕伊心里暗想,骆舒雯很可能是故意输给钟恪南的,第一局先证明自己的实力,后面两局则掌握好分寸,既没有输了自己的风采,又维护了老板的颜面,真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接下去,她该会献上非常精彩的表演吧。
果然不出所料,骆舒雯当场表示既然输了就认罚,要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她换上一身古典服饰,身段婀娜,裙裾飘飞。宴会厅的工作人员已经将她自备的笔墨纸砚呈到台上。在优美的古乐声中,骆舒雯一边起舞,一边左右开弓挥毫书写了“前程似锦”四个大字。她的舞姿曼妙惹人醉,书法苍劲有力,引起观众席上经久不息的赞叹声。
颜昕伊也赞叹不已,骆舒雯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这样的完美的女人,男人很难不心动吧。再看她那架势,服装、道具,分明是有备而来,早已卯足了劲,要在钟恪南面前大展风采。
她侧头看钟恪南,他微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关注台上的骆舒雯。
“你的女助理太优秀了。”她忍不住说。
他抬眼,神色清淡,“不优秀,能当我的助理?”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也不知道,她这么多才多艺吧?”她继续追问。
他点点头,“是很难得,能这么全面发展。”
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骆舒雯的表演结束了。
“谢谢大家的掌声。”骆舒雯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说,“我这是抛砖引玉,台下的两位特邀嘉宾,是不是也上台玩一下飞花令,或者直接表演节目,为我们的活动助助兴?”
“好——”台下欢声雷动。
颜昕伊在心中暗暗叫苦,骆舒雯这话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而且骆舒雯已经算是手下留情,没有直接点名要和她比试飞花令了,不然她肯定输得很惨。可是表演节目的话,跳舞是她的短板,唱歌虽然不至于五音不全,但从来没有舞台经验,没有一首歌能够完整唱出来。其它才艺更是无从谈起了。
偏偏沈弘还是个特别不靠谱的,不但不帮忙,反倒推得一干二净:“昕伊,你连我的节目也一起演了吧。古诗词我背不出几句,表演节目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全靠你了。”
她只有哀叹自己交友不慎了。
“快快快,不要像个老太太!”大家开始催促了,方文俊和卫海潮闹得最欢,方文俊还撺掇:“要是一个人不好表演,让我们老大配合你吧。”
颜昕伊对沈弘翻了翻白眼,又鼓着腮帮子,侧过头看钟恪南。
“准备表演什么?”钟恪南简单询问。他早就料到,如果比飞花令,她根本不是骆舒雯的对手。
她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我很怕出丑。”
“你还会怕?”他微微一笑,眼光又深沉又温柔,“去吧,没问题的。”
这眼光似乎带着种醉人的温馨,她不知不觉就迷醉了,“好吧,我豁出去了。”
颜昕伊在欢呼声中走上舞台。
“是比飞花令,还是直接表演节目?”骆舒雯的语气里带点挑衅的意味。
颜昕伊坦然回应:“飞花令我肯定比不过你,只能直接表演节目了。”
骆舒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转身婀娜多姿地走下了台。
颜昕伊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说得俏皮随意:“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但是盛情难却,我就献丑了,没有准备,就清唱几句。”她习惯下载一些当下流行的歌曲,边开车边听,最近正好听到凤凰传奇演唱的《将进酒》,《将进酒》是唐代诗仙李白的名作,用摇滚风格演绎,让人听得热血沸腾。整首诗她背不全,旋律也只是记个大概,但能拿出来应付的,而且比较适合现场气氛的,也就只有这首歌了。
她硬着头皮开了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她的声音属于比较清脆甜美的,唱不出那种高音的豪迈洒脱,加上一边努力搜寻记忆中的诗句,无法全情投入,只能说表现平平。但台下的观众还是很给面子的卖力鼓掌,还为她打起了节拍。
颜昕伊打算再多唱几句,能对付过去,不至于太过敷衍就行了。唱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时,突然有个男声的唱和在耳畔响起,还伴随着掌声和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