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这边刚离开,萧君默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小冬子悄悄抹了一把冷汗,道:“主子您别着急,妙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只要耐心等一等,一准会有好消息。”
萧君默按了按眉心,想到慕容烟以往死里逃生的经历,也渐渐说服了自己。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她慕容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不过,即便心里是这么想的,他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等刘浩派去的人灰头土脸的回来,说在对面只发现了几个士兵的尸体没有看到张妙歌等人,不知道他们是掉进了悬崖还是离开这里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主子您千万别往坏处想。”小冬子又忙着劝说道,“主子,对面几十个兵将不可能一个活的都没有,依奴才之间,他们肯定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不安全,所以找地方藏身去了,等雨停了说不准自己就回来了。”
萧君默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心里还是惶惶不安,让刘浩派人去断崖下面清点遇难士兵的尸体,然后再来向他汇报。
刘浩忙到天黑才回来,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是因为发现的尸体里面没有张妙歌,而坏的是,悬崖下面有一条暗流,尸体说不定是让暗流给冲走了,要想彻底清点还有一定的难度。
萧君默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命令道:“等雨一停,多派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到附近找一找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或者找几个当地的向导给我们带路,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走失的士兵带回来。”
“是,属下领命!”
与此同时,离萧君默大军驻扎十里开外的一个破旧山神庙里,慕容烟,楚啸还有幸存的三十五个将士都聚在里面烤火取暖。这里有重伤五人,轻伤十一人,因为没有药物,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慕容烟的腿被砸中的地方情况不大好,一直在流血,之前只顾着找地方落脚没怎么注意,现在一坐下来,不一会儿地面上就流了一滩血。看样子,那块石头是砸伤了她的血管。
楚啸看着不禁皱起眉头来:“妙歌,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去找大夫。”
慕容烟拉着他的手不放,强打起精神道:“别,别去,这深山老林的上哪去找大夫。外面又刚下过雨,天都黑了,别进去自己出不来。”
“那怎么办?你的伤口血都止不住,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楚啸是真的关心慕容烟的安慰,急得团团转。
慕容烟自己也知道情况不乐观,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的下降,再这样下去随时都会发生休克。咬咬牙,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递给楚啸,道:“放火上烤一会儿,用它来帮我止血。”
“什么?用匕首?妙歌你疯了么!”楚啸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叫出来,“想死你就直说,别用这种话来骗我。”
慕容烟虚弱的笑了笑,无奈道:“你再不帮我止血我真的要活不成了,快点,把匕首放在火上烤火,压在我的伤口上,这样能很快止血。”
楚啸不相信,一个老兵在旁边插话道:“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不过用烧红的匕首烫自个的罪有得受,一般人怕是吃不消。这位小哥,要不你在撑一下吧,我认识几种止血的草药,等雨停了就去找找。”
慕容烟笑着摇摇头:“算了,外面天这么黑,上哪去找草药,我能扛得住。”转头对楚啸道,“你要是不帮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血流光么?”
楚啸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好,我帮你就是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给你偿命!”
慕容烟笑了笑不置可否,她现在需要的是节省体力,多说一句话都会耗费她一部分的心神。
火烧得很旺,楚啸很快就把匕首烤红了,转过头看着萧君默:“妙歌,真的非这个办法不可么?我怕我下不了手。”
慕容烟睁开眼睛,眸光清冽:“你这是救我又不是害我,怎么下不了手,难道你要让我自己来?快点,再磨蹭下去匕首该凉了,再耽搁下去,我怕撑不住了。”
楚啸看慕容烟的面色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咬了咬牙,走过去把自己的一只手递到她嘴边:“忍不住就咬着我的手。”
慕容烟不想再跟他争论下去,也不客气,张口咬住他手掌外侧,微微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楚啸杀不过人,伤过人,却从来没有救过人,何况对方还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慕容烟,所以他看起来比慕容烟自己还要紧张,手也不争气的有些颤抖。
不过,他到底是个明白道理的人,没有继续磨蹭下去,一狠心,将烫红的匕首压在了慕容烟腿部的伤口上。
“唔——”慕容烟齿关一紧,眼睛蓦地睁大,疼得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额上滚下豆大的冷汗。楚啸忙把半个手掌都塞到她的嘴里,防止她咬到自己。
血腥味在口腔里渐渐蔓延开,疼痛感慢慢消退,血总算是止住了。慕容烟整个人虚脱得躺在冰冷潮湿的里面上,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楚啸隔了许久才把自己的手拉出来,虽然流了一些血,但伤口不深,随便从衣摆下面扯下一块衣料包扎一下就可以了。问题是,慕容烟现在急需补充体力和温度,在这种条件下,伤口的血止住只能说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还不算完全脱离危险。
楚啸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到了后半夜,慕容烟就开始发起高烧,而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三十多个人被困在这个漏雨的破山神庙,一直挨到了天亮。
好在慕容烟并没有烧糊涂,脑袋也清醒了很多。只是外面的天气还是阴阴沉沉,断断续续的下着雨。昨天晚上,有两个重伤的士兵没有熬过去,死在了半夜,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有人站起来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大将军还没派人来找我们,我看八成是撇下我们不管了。继续留在这里就算不饿死也会病死,不如我们分开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村庄,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有的人胆小,道:“这可不行,当逃兵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