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椋被拎到一件单独的房间关了起来。没多久,一个妙龄女子端着盛衣服的四方盒,推开门,静静地走到床边。
女子轻轻唤了唤她,见没反应。伸手就要帮她换衣服。
凉椋察觉到身上部位有人触碰到后,两眼瞬间一睁,“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紧身上的被子,尽管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有点黏,但看着面前不认识的人,她还是下意识地作了自保的姿态。
女子想是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她伏了下身子,对凉椋说了一句:
“姐姐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凉椋借着烛光,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这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看上去长得还挺标致,有清水出芙蓉之态,她两边的小酒窝凹进脸颊一点点。圆乎乎地小脸蛋,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用手捏碰一下。
她看上去很是怯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凉椋连环三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想对我做什么?”
女子被问话,轻轻走上前,边帮凉椋换衣服,边简单介绍了自己。
“小女唤芝滟,您唤我滟儿就好。因家境贫寒,爹娘就将我卖到齐府做丫鬟。”
凉椋点点头,看样子也是个小可怜。她刚想说话,肚子一疼,“嘶”地一声,摸着腹部说不出话。
芝滟看凉椋的反应,慌忙询问:“您怎么了?”
凉椋顿了顿,回道:“没什么,衣服给我,你先出去吧。”
芝滟被问得莫名其妙,看着凉椋的反应和手心朝向腹部的方向,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还请姑娘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飞速地跑出了院子。
凉椋本来想趁着她不在逃走,奈何身子不听使唤。挪不到门口就实在没力气前进。不是她矫情,实在是全身微烫,脑子又晕乎乎的,怕是走不出院子,又得碰见那个倒霉鬼。
凉椋换好衣服坐在床上,芝滟从屋外回来,怀里还揣着几瓶药罐。
她双手都没闲着,只好用脚关门,转身一一把药罐放到桌子上,接着拔出一瓶药罐里的药丸,端来一杯水,放到凉椋面前。
“这是我在房间拿过来的,可能对你有些帮助。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药我放在这里,吃完你记得收好,别让公子的人瞧见了。”芝滟示意了手中端着的杯子。
凉椋接过杯子,喝了一半,觉着没问题,再捏了一下药丸,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她虽然不懂,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够闻出里边的药草味。
捏了一小会的药丸,她也就咬咬牙把药丸子往喉咙里咽。她再次谢过芝滟,借机与她聊了起来…
史府。
庄衍和史琴呆在淳霍的书房,一同商量救人的事,淳霍思考良久,认为即使盐铁方面的事给解决了,以齐晟的作风,也不见得会放人。
庄衍垂头丧气地表示:“不这么做,他就更不会放人。”
史琴听到庄衍的话,忍不住回了一句:“齐晟这个坏蛋,惯会仗势欺人。凉椋姐姐被他带走,只怕凶多吉少。我们还是赶紧跟伯父讲明此事吧。”
淳霍和庄衍看着史琴,二人均表态:“这么做只会让凉椋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以父亲的性子,只会斩草除根。断不会留下变数。”
庄衍最后吭声:“那我就从齐府把她带出来。”
淳霍听完这话,猛地看向庄衍:“你疯了,这是作甚?让舅舅知道,还不得活剐了你!”
庄衍:“人是我弄丢的,我必须去!”
淳霍上前拽了拽庄衍的衣领:“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喜欢上她了?你偏要这么做,可有想到你万一出事,我们所有人都得遭殃。”
庄衍拨开淳霍死死抓住他衣领的手,坚定地跟淳霍讲道:“表哥,做人不能没有“义”字,这还是你教我的。”
淳霍气急败坏,他怎么也没想到庄衍会把他说的话搬了出来。不错,他是说过这话,可他更懂得审时度势,分清场合。身为友人,他会尽力搭救,却也不会让别人危及到自身以及家族的安危。若是不能两全,自当别论。
淳霍自以为庄衍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放心和他商量。没想到他一改常态,居然想要单枪匹马前去齐府救人。
这时候的庄衍不像往常的风流公子,他咬字清楚:“表哥,这件事就交给我。倘若我出了事,还请你帮我照看二老。”
淳霍想打晕他,却被眼疾手快的庄衍反应过来。反手一推,没有得逞。一旁的史琴劝慰庄衍:“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法。”
庄衍摇头,苦笑:“来不及了。听表哥的意思,凉椋姑娘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我等不了。她也等不了。”
淳霍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庄衍:“衍儿,你可想清楚了?”
庄衍点头,拱了拱手。把手中的玉扇交给了淳霍。转身迎着寒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去。
庄衍心里有点慌乱,他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把人救出来,只是凭着一腔孤勇:行为莽撞,连关人的位置都不清楚。按照平常的作风,他断不会这么冒险。可是这会,他的脑子里总有一个念头闪现,那就是救人。
齐府。
凉椋心里感慨:没想到今生今世居然还能有这么一遭?爬狗洞?
不再胡思乱想,逃命要紧!凉椋收拾好裙摆,摆好姿势钻出狗洞。
凉椋一直匍甸前行,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从另一处洞口爬了出来。一钻出身子,她便毫无征兆地淋了一场雨。
她开始吐槽:运这么背的吗?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眼睛慢慢上瞟,眼珠子左右移动了一下:除了这间茅草屋,还有隔壁几间大小不一的屋子,看上去很是破落。坐落在小巷两边。
凉椋整理好衣裙,挥掉脸上的雨水,捏起裙摆,赶紧跑到旁边的草屋躲雨去了。
芝滟在放走凉椋后,就急急忙忙跑回屋。接着,她把屋子里能抬起的器皿摔了个稀巴烂。
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迷香点燃,反向插到窗口。接着,把头发弄乱,椅子放倒,侧着床边的位置倚靠着,静等人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门外看守的侍从经过巡查时,发现屋里不对劲。踹门而入,果然看见一人倒在床边。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