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身在朝上，听着一位官僚对今年的验稅情况大说特说，正觉得无聊困倦。
眼睛瞟了一眼蒋叶青的位置，顿时睡意全无。
已经第四日了，蒋叶青还未上朝。
好容易挨到了散朝，碧螺扶着木香的手慢慢走在宫道上。
转角的时候遇见两个小内侍，手里捧着些药包，看起来也是要出宫，不过神情上并不着急，有说有笑的。
碧螺放缓了脚步，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说嘴。
“你说，这蒋大人一连几日不来上朝，别是生了什么怪病？”
“我看可不见得，虽说这大人这几日都以不能下床为由没有见咱们，但是我前些天出宫的时候而是听见一些传言。”
另一个内侍明显是压低了声音，不过却碧螺却刚刚好听得见。
“什么？”
“蒋大人这几天一连带回去了好几个小妾。”
“啊？是真的？”
内侍不太和谐的笑了两声，“传言嘛，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只是这话说着不免容易让人相信。
“你什么时候出宫的？竟然不叫上我！”
另一个内侍快走了两步，两人与碧螺拉远了一些距离，开始扯起别的话题。
刚刚的对话很明显木香也是听见了，她扶着碧螺：“蒋叶青不怕被皇上知道？参他一本，说他故意不来上朝而在流连美色？”
碧螺偏头看了一眼走远的两个小内侍，他们正往宫门的方向走：“瞧他们这个样子多半是去蒋府了。”
碧螺转身往马车处走，“参他一本，皇上也不会相信，只怕还要训斥参奏之人听信谣言搬弄是非。
我明白这一点，朝中言官一个个饱读圣贤诗书能不晓得？或许蒋叶青就是看重这一点才敢这样做。”
木香受教，点点头：“那小姐就这样放过他？”
碧螺轻笑一声，看着车夫将上车的木阶放下来：“放过他？那怎么可能。
不过目的确是已经达到了。不能再生育，环姬姐妹逃跑，相信给他的打击也不小吧？”
顿了顿，复又笑的极为耀眼，“况且，他如今举动，你以为李诗瑶能安得住性子？”
这步棋走的十分好……
碧螺上了马车，突然又撩起车帘：“对了，这些谣言是不是要推波助澜一下？”
木香轻巧的应道：“是。”
蒋母这几日哭了个痛快，哭过之余，才想起自己放债的事情来，顿时精神了不少。
如今儿子已经这样，怕是不再中用，自己就必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想着想着又大哭起来，哀嚎不已。
自己好不容易一辈子吃苦养了这么一个状元郎，本来指望着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如今看着儿子这副模样，这泼天的富贵不知道还能撑了多久。
又想起夫君死的早，开始哀叫自己的命如何如何苦一类，旁边的婢女上去劝了，她却只哭的更凶。
有婢女从外面进来，冲着抹泪的蒋母行了礼：“老夫人，那边回信了。”
蒋母立马就止住声音：“什么？”
“那边已经答应条件了，说是今儿个把手续办好了就可以。”
“好好好。”蒋母一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从榻上跳下来，惊喜的来回踱步，完全不见了刚才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翠儿，这事你去办，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翠儿点点头，自从上次老爷说了此事，老夫人就不敢将人带回府里，一切举动都只在府外进行。
“慢着！”蒋母突然叫住翠儿，“你去了就同他说，还账之时还上双倍价钱。”
翠儿一愣，没想过蒋母会如此耍赖无理，坐地起价：“老夫人这不好吧，咱们一开始都是跟人说好的……”
“你懂什么，蠢东西！”蒋母为自己的周到洋洋得意，“咱们是上家，那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管说，他要是不答应就让他去找别人好了！”
翠儿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的嘲讽，却没有表露出来，微微行了礼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出了蒋府，翠儿七拐八拐进了一条没有人的小胡同，里面等着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
见着翠儿出来，面露喜色，迎上前来：“翠儿姑娘，您来了？”
说话间，男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翠儿手中纸张。
翠儿却无什么喜色，“我家夫人说了，利息是要涨双份的。”
“这……”男子面露难色，“咱们一开始不是已经定下的，怎的临头了又要更改？”
翠儿显出一副鄙夷的神色，正要收起手中的契约状子：“怎么？不乐意啊，不乐意你可找别家啊。”
“别别别，”男子慌忙拉住翠儿，“翠儿姑娘，我儿子实在是等不来了，两份就两份吧，我儿子等着钱救命呢！”
男子不由分说，一把抢过状子就摁上了手印。
想想有些心疼，要不是儿子病重急需钱看诊吃药，怎么会找如此黑户借钱？
眼见着男子压了手印，翠儿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地契呢？”
男子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泛黄的薄薄的纸张，交给了翠儿。
“谢谢姑娘了！”男子接过钱正要走，却被翠儿一把抓住：“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
“诶诶诶。”男子连连点头，看着四下无人这才来开。
男子走了不久，翠儿才闪身出了巷子，朝着蒋府那边去了。
此事做的隐蔽，两人自以为事情密不透风，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黑衣人尽收眼底。
天色还早，碧螺晃着摇篮哄居安入睡。
阿影在院子里练习新学的功夫，看着小灵从外面进来，匆匆往屋子里去了。
“小姐，”小灵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居安，“调查了，清河那边确实发现人不见了，但是只派了一两名小厮去寻，没什么大的动静。”
小灵顿了顿，“另外，今天碧螺馆的人看见将老夫人身边的翠儿跟一个男人在小巷子里交易。不过好像是蒋老夫人突然坐地起价，涨了双倍。”
碧螺冷笑，没想到这贪财的本事她这婆母倒是变本加厉：“是么？我只当她胆子小的很不敢贪呢。”
看着居安睡熟了，碧螺起身，款款走出屋子。
瞧见阿影正在不远处打拳，她笑着招呼阿影：“累不累？走，我们去吃些糕点，大人请客。”
阿影点点头，跟上碧螺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