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小振望着自己那根还被谷梁铭抓住且指骨已经断了的食指，竟然龇嘴发出一阵奇怪的尖笑声，一副很享受手指被折断的样子。
“这是对你的一个小小的惩罚。”谷梁铭松开谷梁小振，一脸严肃地望着他说：“也是对你的警告，从今以后你最好是收敛些，不要再四处惹是生非，父亲不管你，不表示我不会管你，不要逼我撕破脸皮，你给我记住，给你谷梁家人的身份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
“弟弟记住了。”谷梁小振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下去吧。”谷梁铭衣袖一挥，转过身去，不再看谷梁小振。
“是。”谷梁小振向谷梁铭弯腰施礼，然后转身往别院门口走去，他边走边把自己变形的断指生生掰了回去，自始至终他脸色都保持着笑意，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第二天，天如往常一样准时放亮，天殷城又恢复了它的喧哗和热闹，考较场上的选拔还在继续，七大家族在精心挑选着具备一定天赋和实力的青年灵者，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与穆羊人无关了。
穆羊人像个乞丐一样在那个偏僻的墙角过了一夜，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他是怎么熬过去的。天亮后，他便开始往天殷城的门口爬去，他还能大概记得城门的方向，要想回家，总得先离开天殷城，但是现在他双腿不能行走，只能爬着回去。
也许阿布诗雲留下的那颗金珠可以派上用场，他可以雇佣一两马车，再雇佣一个车夫，载送自己回渡水村，想必昨天阿布诗雲留下这个金珠也是这个意思吧。
穆羊人爬一爬，停一停，慢慢地往城门口移动，现在的他，脸色沾满灰土，半边脸依然肿着变了样子，披头散发，因为爬行，衣服已经磨破，在天殷城人眼里，穆羊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身残的乞丐。
那些异样的目光始终存在，经过一夜的煎熬，穆羊人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以前他有着很好的教养，也有着自己小小的骄傲，会不自主的去在意别人的对自己的看法，但是现在，他全然不在乎，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是何其的可笑。
爬着爬着，穆羊人路经过一个医馆，他报着试一试的心态，往医馆的门口爬去。
“走走走，走开。”医馆的一个伙计眼尖，看到穆羊人过来，马上就过来驱赶。
穆羊人停滞爬行，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那颗阿布诗雲留下金珠，举在那伙计面前。“小先生，我想求医，看腿。”
那名伙计望着那晃眼的金珠，愣了半神，然后朝医馆里喊道：“先生，有个乞丐说要求医。”
“乞丐求医？他付得起费用吗？”一个白胡子老头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颗金珠。”伙计恭恭敬敬地回到道。
“我看看。”白胡子老头提起袖子走向穆羊人。
穆羊人用手撑起身体坐在地上，带着几乎乞求的希冀说道：“老先生，请你看一下我的双腿。”
白胡子老头望着穆羊人那绑着木板的一双小腿。“怎么断的？”他问。
“被人打断的。”
“对方是灵者？”
“是。”
白胡子老头面色凝重的探身，用手在穆羊人的小腿上摸了摸，然后叹气道：“小孩，你的腿我能做的有人已经给你做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治不了你的腿伤，能治你腿伤的怕是只有端木家了。”
“端木家？”穆羊人疑惑地望着白胡子老头，姓端木，难道是天殷城的某一个大家族？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你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一个端木家的人，就算见到了，以你的身份，人家断然不会治你，好了，收起你的金珠离开这吧，从哪儿来回哪去。”
说完，白胡子老头转身进了医馆，显然他不愿与穆羊人多费口舌。
“走，赶紧走。”那位伙计又一次驱赶穆羊人。
穆羊人苦涩一笑，继续往天殷城城门口爬去。
那名伙计见穆羊人识相离去，便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医馆，若穆羊人赖着不走，他就要准备动粗，驱赶要饭的也是他日常工作之一。
越接近天殷城城门口，人流越多，因为每天都有大量的人从这里进出，爬行的穆羊人得时刻留意着，以避免自己被踩到，他艰难地爬到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处于两座大院的缝隙中，几乎没有人从在走过，穆羊人靠在前边，准备休息一下，这时，他看到外面的大街上发生了有趣的一幕，乞丐抢食，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天殷城时常发生。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围打一个大个子乞丐，大个子乞丐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任人拳打脚踢，不反抗，也不叫唤。
不远处的穆羊人很是新奇的看着这一幕，虽然有些同情那名大个子，但是现在的他，即便是有心施以援手，却也无能为力。
那些施暴的乞丐不过都是些饿着肚子的普通人，挥着拳头、提着脚，胡乱打一通，没一会儿就没了气力，象征性的补上最后一脚，或者拳，然后便纷纷散去，因为实在打得太累，这些人每天都食不果腹的，哪有太多的力气来揍人。
众乞丐散去，那个大个子探出脑袋四处查探，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不经意间正好跟穆羊人的眼神对上了，大个子瞅了瞅穆羊人，穆羊人也在瞅着他，半晌之后，大个子乞丐不知何故，竟然朝着穆羊人走了过来。
看到对方过来，穆羊人也是一愣，眼刮刮地望着他走来，不明对方意欲何为，但是当对方走近，面对面看到大个子乞丐那张憨厚带着一些痴傻的脸，以及那双天真又充满好奇的眸子，穆羊人瞬间放心了，面前的大个子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大个子蹲在穆羊人面前，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一会儿，穆羊人在他的面前，就跟一个小孩一样，因为对方的身躯实在太高大。
穆羊人也微笑着望着他。片刻之后，大个子乞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面包，递到穆羊人嘴边，面包上还沾着一些灰层。
穆羊人望着那面包，有些吃惊。
“给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大个子点了点头，大眼巴巴地望着穆羊人。
穆羊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心中更是一阵感动，但是大个子显然坚持要报面包给穆羊人，他无法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便把面包接了过来。
正是因为这个小小的面包，改变了穆羊人的未来。
“他们打你是因为这个面包吗？”穆羊人拿着面包问。
对方依然点头，没有回话。
从昨天到现在，穆羊人没吃过什么东西，早已饥肠辘辘，望着那片面包，肚子不由咕咕叫了起来，这边一叫，大个子的肚子似乎是收到信号，也咕咕叫了几声。
大个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脑袋。
穆羊人微微一笑，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他把面包一分为二，递上一半给打大个子。
“我们一人一半。”
见状，大个子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稍许还是接了过去。
两人三下五除二，便把半片面包吞了下去。
吃完后，穆羊人用手撑着地挪了挪身子，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墙上。
大个子望着穆羊人那绑着木板的小腿，啊啊的叫唤着，似乎在问你的腿怎么了？
“断了，无法行走。”穆羊人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他也望着大个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能说话吗？”
大个子摇着头，嘴型像是在说个不字，但是始终说不出来。
穆羊人一怔，猜想他应该是先天残缺，无法言语，而自己现在是个后天残疾，倒是与他挺搭，想到这穆羊人不禁苦涩一笑。
“谢谢你的面包，我叫穆羊人，你叫什么名字？”
大个子挥了挥他的两只大手，唔唔地叫唤了几声。
很神奇，穆羊人竟然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没名字？”
大个子开心地点了一下头。
“你块头这么大，我就叫你块头吧，你看如何？”穆羊人征求着他的意见。
大个子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名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这时，两人的肚子又咕咕地叫唤了起来，方才那半片面包根本不够两人充饥。
穆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探，摸到了自己的钱袋子，里面还剩下点先生留给自己的盘缠。
“块头，走，我们去饱餐一顿。”说着，穆羊人挪动身体，向着巷子外那条街道爬去，那里有着很多的食铺子。
块头拉着穆羊人的手臂，一把将他被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大步往街道走去。
穆羊人在块头的背上，能感觉到块头的身体非常结实，手臂很有力量，方才众乞丐对他进行一阵拳打脚踢后，块头丝毫未损，着说明块头这家伙的身体异常强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