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婉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就见杨母向她伸过手去,她连忙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来到杨母身边。彭淑萍说:“岱松,快带着新人来见过梦婉。”杨岱松看一眼柳思宸,两人牵着手,然后走上前去。“思宸拜见夫人,望夫人和岱松恩爱如常,合家幸福美满。”柳思宸说话得体,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对待孙梦婉谦恭有礼。孙梦婉只能强压住自己的嫉恨情绪,暗自冷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上一次酒会上就被她摆了一道,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便强挤出一丝微笑,故意装作吃醋的样子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了,哪里赶得上思宸姑娘年轻貌美,清爽迷人。只是女人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思宸姑娘眼下得到岱松的喜爱,可要好好珍惜,等到人老珠黄,就什么都没有了。”众人一听,这可不是好话,明显带着醋味。柳思宸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思宸谨记夫人的教诲,更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不会以色事君。”孙梦婉心中冷笑,面上却热情地说:“姐姐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将来进了门,我们一起好好服侍岱松,关键是给杨家添丁的事就只能靠妹妹你了,姐姐我无福啊!”说着竟露出悲伤忧郁之情。彭淑萍一听,连忙说:“别说丧气话,你还年轻,就算不能生,将来思宸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喜欢就抱过来养着。”孙梦婉闻听,立刻就跪倒在地,握住彭淑萍的手激动地说:“母亲此话当真?儿媳感激不尽啊!”又转身看向柳思宸问道:“妹妹可是愿意?若能如此,我宁愿做小,给妹妹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快起来!快起来!梦婉,你这是什么话?再往上多几年,妾室生的孩子给正室抚养那是很正常的事儿,哪里来的又是做小又是当牛做马的话,快别说这种没道理的话。”彭淑萍慌忙对孙梦婉说,并让人将她扶起来坐下。
杨岱松和柳思宸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就见孙梦婉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母亲,并非我要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这么些年也没给岱松生下一儿半女,是儿媳不孝,都是儿媳的罪过呀,梦婉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可惜没有福分,心里一直难受。当年绿荷有了身孕,我打心里高兴,小心照顾,常常亲手烹制汤食,只待一朝分娩,能为岱松添个儿女,谁知天不遂人愿,还是落得个一场空欢喜。如今岱松再纳新妇,我又有盼头了,指望着妹妹给我们这一房添个喜讯,也算是我对得起杨家了。”说着又抹起眼泪。
这时,杨锦魁有些听不下去,他轻咳了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柳小姐今日才到,怎么就议论起添丁给谁养的问题来了,也不知道避讳,毕竟人家还是个姑娘,没进门呢,真是!”
“老爷这话就错了,柳姑娘与二少爷早就住到一处了。”孙梦婉身边的曹妈接过话茬。
“什么?”杨锦魁和彭淑萍吃了一惊。
“还不快闭嘴!这里哪有你多话的份?滚出去!”孙梦婉对曹妈呵斥道。曹妈慌忙跪下,大声说道:“小姐,您一贯隐忍,对当年的夏姨太太是这样,如今对柳小姐也是这般讨好,您不让我说,我偏要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其实,去年春天的时候柳小姐在后面的园子里就养了两个月,后来二少爷就带她回了城里的偏宅,一直住到现在,今年的酒会上还带着她出了好大的风头呢。”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人人都看向柳思宸。杨岱松脸色铁青,他一步一步度到孙梦婉身前,冷冷地问道:“你一直在监视我?”杨锦魁和彭淑萍连忙起身,他们担心杨岱松做出出格的事来,他们的这个儿子当年为了爱妾可以杀人,如今也难保不会有过激的举动。彭淑萍哆嗦着说道:“岱松,不可以乱来,梦婉可是你的妻子。”
“是吗?听听这些话,是一个做妻子该做、该说的吗?当众揭我的底,怎么?想给思宸下马威是吗?当我是什么?当年绿荷的事还没有跟你们算账!如今看我新迎回来一个,心里又不痛快,想找茬儿?”杨岱松怒不可遏地吼道。
杨锦魁重重叹一口气,一拍腿坐到椅子上,抬眼目光转向柳思宸,见她像看戏一样盯着孙梦婉和曹妈,眼光里满是嘲讽。这情景让他很意外,遇乱不慌,神态自若,倒是大家风范,杨锦魁不禁对她另眼相看,相比之下,梦婉确实有惺惺作态、故意为之的嫌疑。
就听孙梦婉哭着对柳思宸喊道:“妹妹可是说句话呀!岱松冤枉我了,酒会上妹妹可是说过我们要做好姐妹的。”
还没等柳思宸说话,杨岱松就揽过去说道:“让思宸说什么?你自己做贼,还要让被盗的人替你遮掩不成?原本我还不忍心,今日看来,只有与你离婚的路可走了。”此话一出,杨家上下都大吃一惊,柳思宸也是一愣,孙梦婉不相信地抬头看向杨岱松,手哆嗦着慌得连话也说不出。柳思宸见事情发展的将要不好收场,连忙走过来拉住杨岱松说道:“岱松,不要跟一个仆人置气,反而连累了姐姐。你与姐姐十几年的夫妻情意,哪里能够说断就断的?再说现如今谁还在意曹妈那样的浑话?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我们俩终究是要结婚的,还怕那些风言风语吗?到时候传言自然就消停了,还要恭贺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呢。更何况,清者自清,何必在乎他人的恶意中伤呢?”听了她的话,杨岱松这才感到胸中这口恶气吐了出来,他拍拍她的手惭愧地说:“还是你点醒了我,差点被这个婆子气得失了分寸。”说着转头俯下身将手递向孙梦婉说道:“梦婉,对不起,我失言了。”孙梦婉本来吓得不知所措,没想到柳思宸的几句话就给自己解了围,她把手伸给杨岱松站起身,暗自咬紧牙关,压制住内心的嫉恨,含泪带笑地给柳思宸拜一个万福,说道:“姐姐惭愧,多谢妹妹美言相助,姐姐日后定待妹妹为最亲近的人。”
“姐姐客气了,姐姐如果没有过错,岱松就不可以与您离婚,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刚才曹妈的话明显是挑拨我与杨家的关系,所以岱松气急了才说那种话,也难怪岱松生姐姐的气,身边人说的话,那一定是主子常挂在嘴边上的,即便不是,平日里也是表露出了些许不满,若是忠仆,自然要出来抱不平的。所以姐姐不必感谢我,我这个人不喜欢暗地里使手段,我们相处当然要以和睦为上,我会以诚相待,不会做让岱松为难的事。”柳思宸不卑不亢地说道。
众人听了她的一番话,都禁不住点头称赞,杨锦魁尤为满意,彭淑萍虽然心中仍有忌惮,但柳思宸举止端庄,言辞得当,她也挑不出毛病来。便说道:“果然是有教养的,必不会辱没了岱松。”接着又吩咐下去:“把曹妈拖出去掌嘴,让她记住这个教训,管好自己的嘴。”
曹妈被拖走,孙梦婉无力救她,只好低下头垂泪道:“父亲母亲,儿媳羞愧,先回房了。”彭淑萍责怪道:“梦婉呀,以后定要管教好下人,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算了,回去歇着吧,不要往心里去,岱松也给你认错了不是吗?”
“是,儿媳谨记母亲教诲。”孙梦婉沮丧地说完,上楼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