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我在南岭大酒店定了一个大包间,晚上请您和夫人以及老夫人莅临赏光,这是请帖,请您收下。有些话,我想用餐的时候说,您看可以吗?”柳思宸笑盈盈地看着陈玉忠说。话说做到了这个份儿上,陈玉忠也不好拒绝,他看了一眼柳思宸,心中暗想,这个女人倒是会来事。杨岱松如果早这样做,哪里还用费那么大劲盯着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说道:“既然柳小姐诚心邀请,我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好!一言为定,我们晚上见!”
晚上的饭局,柳思宸费了好大的心思,她很清楚想凭一次晚餐,就改变陈玉忠对杨岱松的态度是不可能的,要想拉近两人的关系,唯一的切入点就是陈老夫人。之前,柳思宸就已经通过赵长平了解了陈老夫人的生活习性、个人爱好,因为陈玉忠是东北人,家乡沦陷后,老夫人才被接到了南岭。老太太性格刚烈,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但是为了儿子却可以做任何牺牲。她出身于普通的军医之家,高小毕业。陈玉忠的父亲当时是东北军里一个连长,可惜在陈玉忠八岁那年,死在了战场。从此老太太就独自一人带大了儿子,再也没有嫁人。饮食还保持东北的习惯,平日里喜欢喝大碴子粥、吃个玉米面饼子、猪肉炖粉条、酸菜大骨棒等东北菜。唯一特别喜欢吃的零食就是稻香村的点心,可惜离得远,又心疼钱,总也吃不上。老太太虽然脾气不好,是非恩怨却分明,家里的佣人对她评价都不错。陈玉忠别的不说,唯独对老娘很是孝顺。
这顿晚餐,柳思宸特意请来专做东北菜的大师傅掌勺,陈老夫人看到这些菜品,非常满意,看向柳思宸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一个人能为讨她欢心做到这个份上,也说明她是真的用心了。老太太性情直爽,在饭桌上就直言问道:“柳小姐如此用心,老身很感动,不过常言道:无利不起早,我对你多少有些耳闻,你和杨旅长待我儿并不亲热,突然地搞了这么一桌子,心里有疑问呐。”“老夫人,您多虑了,虽说岱松与师长没有深交,但是命运却一直捆在一起,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柳思宸直言道。“哦,这样说还有些道理,我听说,今天的晚宴是你精心安排的?”陈老夫人眼神锐利地问道。“是,什么都逃不过老夫人的眼睛。思宸知道您和师长是东北人,特意请了南岭最好的师傅做了这一桌子的东北菜,现如今想吃正宗的东北菜也越来越难了。”柳思宸先是恭维了老太太,接着将话题转向了正轨。老夫人听了她的话,沉吟了半晌,突然落下眼泪。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而柳思宸要的正是这个结果。陈玉忠慌忙握住他娘的手问道:“好好的,娘怎么哭了?”老太太看一眼儿子,猛地将她儿子掀开,怒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就连柳小姐都知道想吃东北菜越来越难,你个军人竟不知?”陈玉忠立刻就明白了老娘所指,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住他娘的大腿说道:“娘,娘别生气,是儿子不好,请老娘放心,儿子定要打回东北老家替父老乡亲报仇、替父亲报仇!”看到儿子对自己保证,老太太心疼地扶起陈玉忠,说道:“儿啊,你一定要记住你爹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咱们的老家在东北。”“娘,您放心,儿子不会忘记杀父之仇!”陈玉忠也流着泪说。在座的众人这才明白柳思宸所指,陈老夫人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柳思宸说道:“让柳小姐见笑了,你这一句想吃东北菜越来越难,真是让我心里痛啊!”柳思宸急忙起身说道:“都怪我,好好的,提起这事做什么?可是思宸刚刚从北平回来,一路所见人人都在摩拳擦掌,誓要将日本人赶出中国。想到师长也是从东北过来的,所经历所感受的一定比我们这些内地人更多,所以我们要抗日,就一定要团结。师长与岱松并没有过节,只不过岱松不善交际,更不喜与人打交道,所以两人共事多年感情却没有增加,但是岱松想抗日的决心一点也不比师长少,两人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所以我想,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增进感情,同仇敌忾呢?”
“说得好!老太太我爱听这话,本也没有过节,都是性情上的事情,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些都是小事情。我来南岭这些年也没交到几个朋友,同样也是因为性子孤僻些。但我可不是那不讲道理的刁蛮泼妇,只不过就因为性情淡薄才没有朋友,所以啊,柳小姐说的,我能理解。今天我就做主,让他们两人摒弃前嫌,共同去对付小日本!”
柳思宸没想到老太太这么豪爽,她激动地站起身给陈老夫人行了一个礼,顺便给杨岱松使了一个眼色,说道:“老夫人,我和岱松给您老行个大礼,老夫人深明大义,令我们这些后辈汗颜,从今往后岱松定然与师长同仇敌忾,杀敌卫国。我先敬老夫人一杯!”说着她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陈老夫人也很喜欢柳思宸的直爽的性格,说了一个“好”,同样举起酒杯,接着杨岱松也与陈玉忠碰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