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阁。雅间。
千秋阁外面人声鼎沸,雅间内倒是清净的很,店内伙计上完酒菜就关门出去了,苏琚林看了看进店后就未出一声的苏琼嵑,眼中还是难掩的担忧之色。垂下眼脸,苏琚林双手端起酒杯,起身向长瑾和陆机躬身施礼,说道:“此次要多些二位相助,我兄弟二人初出茅庐,实是阅历尚浅,不曾想招惹此等麻烦,现在细想也是心有余悸。琚林在此谢过二位,他日如有需要,我苏琚林任凭二位差遣。”说完便仰头将杯中酒尽饮入喉。
陆机抬首,浅色的眸子轻轻闪动,对苏琚林说道:“苏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何须如此在意。”
长瑾看了看苏琼嵑,瞧他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一阵愉悦,也跟着说道:“苏兄不用放在心上,出门在外本就应该相互倚靠,况且先前琚林兄慷慨解囊,解我燃眉之急,长瑾也是心中感激。”说完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可毕竟是不常饮酒,一阵热辣入喉,引得长瑾咳了几声。
苏琚林微微一笑,薄唇轻启接着说道:“细细想来,我们四人同在渭州,又身处困境,实是有缘,不如以后就以朋友相处,大家以为如何?”
长瑾一抹嘴唇,清了清嗓子答道:“好。”
陆机不曾说什么,只是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琚林就当他是同意了,待四人都放下杯子,苏琚林看向长瑾问道:“看长瑾小兄弟年纪尚轻,何从永州长途跋涉前来?”琚林的问题只问了一半,看长瑾的穿扮和作风,根本不会是出门不带钱的样子,如此狼狈匆促,定是有隐情在其中。
长瑾一杯烈酒下肚,面上已是团团红晕,但长瑾毕竟是皇子,自小在宫中经历种种,也不至于被一杯酒给浇灭了理智,心中一转,自己的身份还是先别透露出来的好,免得给他们添上麻烦,便直了直身子回答道:“我这经历也是说来话长,我本在自家园内赏花玩耍,谁成想有一黑衣人闯入将我打晕,再醒来时已是身在渭州,无人在侧,要不是小六将我带回家中,我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苏琚林道:“竟还有这种事,你可知那是何人?”
长瑾抖了抖嘴角,继续编谎,答道:“不知是何人,只知它武功极高。”看着桌上面色变得严肃的三个人,长瑾心想,那巨兽在兽园将自己掳走,就是贼人,自己打不过它,便是武功极高,这也不算是骗人。
苏琚林沉吟了一会,说道:“此行我与琼嵑是奉了家父之命,去清川拜师,路过渭州,想来清川与永州相邻,不如长瑾与我们同路,也好相互照应。”
长瑾一听就有些慌神,但一想,从渭州到清川定能路过王城,到时自己再借口脱身,也未尝不可,便欣然答道:“苏兄不嫌长瑾打扰,长瑾自是乐意。”
苏琚林闻此也是轻轻一笑,侧了头悄悄的看向陆机,抿了抿唇,小心的问道:“不知陆兄要往何处去?”
此时陆机正若有所思的轻摇着杯子,被苏琚林一问,顿了一下,轻声答道:“在下师承梦渺药王谷,此番乃是入世历练,不曾有去处。”
苏琚林心中一喜,还未答话,长瑾便接道:“既无去处,不如我们四人结伴同行?”
陆机道:“好。”
苏琚林虽然很想与陆机同行,但却怕如此提议会有些唐突,本想出言阻止长瑾,可没曾想陆机答的那么快,心中更是一阵欢喜。
长瑾道:“如此那便说定了,再饮一杯!”一语完毕,杯中烈酒已然入肚,日光倾城,长瑾脸上的红晕愈发鲜艳。
陆机夹了一些菜给琚林,放下筷子,看向了琼嵑。
苏琚林顺着陆机的目光看去,这才想起苏琼嵑一语不发,实在有违常态,便对苏琼嵑说道:“琼嵑,你既知道害怕,下次就万不可再轻举妄动,出门在外,事事都是要小心一些的。”
苏琼嵑道:“此事疑点重重,那日我明明看到卢老板出现在薛府,可白天在薛府后门鬼鬼祟祟的毛贼又是谁?看身形那明明是两个人,难不成两人有所牵连?”
三人面面相觑,本以为此事只是苏琼嵑莽撞行事,被误抓入牢中,可如今一听,这案子颇有内情。
长瑾道:“你既知道其中一人是谁,那去将他拿来问问便是。”
苏琼嵑听此拍案而起,抬身向门口走去。
苏琚林本想拉住琼嵑,却被陆机抓住手腕,回头一看,陆机不留声色的摇了摇头,伸手向袖内一掏,拿出银两放与桌上,带上长瑾,三人跟着苏琼嵑一同出了秋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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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来到汇东赌坊的门前,如往日一样,赌坊内外门庭若市,街上的行人还在不断的向赌坊内涌去,见此情形,总是不由让人感叹,世风日下。想想这繁华背后阴暗角落里匿着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苏琼嵑抬眼看了看汇东赌坊的门匾,同样的地方,来人的心境已是不同。
进了赌坊内,苏琼嵑伸手将卢老板抓了出来,卢环山身型瘦小,与十二岁的苏琼嵑相比竟是有天壤之别,一路连拖带拽,卢环山被带到了门前。
苏琼嵑居高临下的看着卢环山,厉声问道:“钱呢?”
门口的小厮以为是卢环山的债主前来讨债,拦着打手没有向前。
卢环山自知心虚,趴在地上抬头看着苏琼嵑:“什...什么,什么钱?”
苏琼嵑一脚踩上卢环山的后背,“说,三日前你在哪都做了些什么?”
卢环山高声呼道:“我...我做了什么与你何干!来人呐,光天化日,行凶打人啦!”
他这一呼,围着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硬是把汇东赌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过了一会,巡逻的捕快来了,“都散开散开,谁在闹事,都给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