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白玉便被昭贵妃叫了去,说是长公主的请帖送到,邀白玉入府小住。
相较于昨日,昭贵妃对白玉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又是命人梳妆打扮,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白玉守着规矩万不要惹长公主生气。
傅端仪在一旁看着昭贵妃为白玉忙前忙后,自是气不打一出来,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用眼睛瞪着白玉,恨不能将白玉盯出一个洞来。
“别的本事没有,捡高枝的本事倒是顶好。”傅端仪忍着心中的怒气,等到昭贵妃出去才敢小声嚷嚷了一句。
白玉从铜镜里瞧着傅端仪气急败坏的模样儿,心下觉得好笑,悠悠地站起来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你都说了是我的本事,那便是,总比有些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攀不上的好。”
白玉说完就笑着走了,气得身后的傅端仪抬手就砸了一个杯子。
“呦,这都过了一整日了,本嫔都不计较了,大公主的火气怎么还没消。”
茶盏落地,溅起的碎片落到了门口敏贵嫔,不,今日已是敏昭仪的脚边。昨天下午勤政殿传来的旨意,为安抚敏贵嫔丧子之痛,特晋一级以示安抚。
“敏昭仪才昨儿才刚小产,今日便赶着来看望本宫,这份情谊真真儿难得。”敏昭仪话音刚落,昭贵妃便听到动静,从正殿走了出来,眉眼间算是笑意,丝毫看不出来被禁足的落魄,“只是你走错地方了,本宫虽被禁足,却依旧是昭贵妃,依旧住些章华宫的主殿。”
昭贵妃一甩宽袖,气势尽显,与往日并无分毫差别。
看见昭贵妃这副样子,敏昭仪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道:“贵妃娘娘被困在这宫里,滋味不好受吧?嫔妾特地过来瞧瞧,这心里呐,就舒坦了。”
“不如本宫跟你赌一把,就五日,你看皇上会不会放本宫出去。”昭贵妃掩面嗤笑,眼中净是讽刺,“就凭你,给本宫当垫脚石都不够份量。”
“那便走着瞧吧。”敏昭仪蓦然收了笑容,死死地捏住了手里的帕子,眼里恨意翻涌,“我一定会让你,让章华宫所有人,给我的孩儿偿命!”
“敏昭仪,若非是您用孩子做筹码想要扳倒贵妃娘娘,您的孩子又怎会折在您手里?”白玉轻笑一声走到敏昭仪面前道,“长公主的请帖送来好一会了,若您再挡在门口,怕就要开罪于长公主了。”
白玉的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往敏昭仪心理砸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敏昭仪一把拉住白玉,眼神里充满怀疑和戒备,还透露着一丝心虚。
“你到底知道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然是您做了什么,臣女就知道什么。”白玉不动声色地甩开敏昭仪的手,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直看得敏昭仪发怵,“臣女劝您就此收手,若真想闹得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昭贵妃还有韩大人护着,您却一定没有好下场。”
敏昭仪被白玉堵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丫头,好生厉害。”
敏昭仪说完就转身走了,却在出门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和刚好从侧殿出来的安小仪对视了一眼,随后嘴角划过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而这一切,都被白玉看在了眼里。
“贵妃娘娘,臣女告退。”白玉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始终躲在殿内一言不发的傅端仪,心下冷笑一声,带着折锦和折扇出了宫。
公主府与皇宫都处于整个京城的中轴线上,因而距离皇宫并不算太远,只是要经过好几条繁华热闹的街市。
在宫里待了这么些日子,每天都要对着高墙绿瓦和机械刻板的宫人,还得处处守着规矩时刻提防,白玉真的有些疲乏,如今出了宫看着嘈杂各色的人群,以及街边卖力吆喝的商贩,还有一堆一堆的艺人杂耍,白玉的心情好了不少,刚才在宫里的不高兴也一扫而空。
而折锦和折扇从小便入了宫,这十几年来也未曾出过宫门,现在见了街上的景象,也是兴高采烈,白玉唤了好几声也没能听见。
“停车!”无奈之下,白玉只能掀开帘子,冲驾车的侍卫喊了一声,“我想出去走走。”
折锦和折扇知道自己疏忽大意侍奉不周,赶紧收了心思一左一右地扶着白玉下了马车。
“姑娘,过了前面的烟柳巷便是公主府了。”折锦眺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奴婢曾听二皇子说过,烟柳巷是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了,前边儿春禧堂的马蹄糕和荷叶羹,据说比御厨做的还好吃,还有宝昌楼的耳坠和簪子,好像宫里很多主子都时常托人出来买,还有......”
“好啦好啦,”白玉无奈地摇摇头,她一直以为折锦安静沉稳,却没想到也是个能闹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从小就是在这一片长大的?若过几日回宫时有机会,我都带你们去看看。”
“谢谢姑娘!”折锦和折扇对视一眼,满心欢喜地应下了。
烟柳巷里摩肩接踵人满为患,折扇陪在白玉身边,折锦则到前面引路。
经过寻芳楼的时候,一个左拥右抱满身酒气的男人突然挡在了白玉面前,身后跟着浓妆艳抹愁容满面的老鸨,挥着帕子对男人焦急道:“小的知道您腰缠万贯,可我们寻芳楼就剩碧影和月瞳两个头牌姑娘了,您这一下全带走,小的也没法和别的客人交待啊,何况一会郑大人就来了,可是点了名要月瞳姑娘。”
“行了行了,爷把她们两个还给你就是了。”男人推开怀里的碧影和月瞳,用肿得通红的眼睛色眯眯地盯着白玉,伸手就想掀开白玉的面纱,“你呀你,真是没眼光,这位小娘子可比你这两个头牌可人儿多了,你瞧这双眼睛,多漂亮!”
“混账东西!”折锦一个闪身将白玉护在身后,眼疾手快地捏住了男人的手腕,她是武将之女,自小便有些功夫在身上,只是后来家族没落,才沦为宫女,被分到章华宫。
“你可知我们姑娘是什么身份,也敢口出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