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别这么破费了!那个小哥,把那瓶欧颂拿回去吧,那个醇悦也拿回去吧,这个已经醒好的就放在这里吧!”胖子吩咐服务员道。米凡对于红酒的品牌的认知仅仅停留在电视上看来的拉菲、康帝之类名头很响的牌子,此刻对于胖子的话他并不是十分的明白,不过从胖子的语气上来看,这货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哎,贤侄,你这是干嘛?瞧不起你张叔?这点酒钱我还是拿的起的!”张叔皱眉道。米凡发现,张叔虽然在表示着不满,但是眼神中却有几分惊讶!再偷偷的看一眼离餐车最近的老李,发现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米凡没有想到,自己此时摸不着头脑的原因,恰恰就是因为自己对酒的认识不足。胖子点名叫出来的,正是那两瓶酒中价格最高的一个,差不多在万把块左右,另一瓶则是个杂牌。胖子这眼界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那瓶醇悦显然是刚刚拿出来的,瓶身还带着一层细腻的因温度变化产生的霜汽,而那瓶欧颂连木塞上的灰尘都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更重要的是,那显然是没有醒过的酒。在这和五楼同样规格的陆阁中显然不可能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仅有一个,那就是这是临时才决定拿出来的酒。想来这是为了找回刚才的面子!
“张叔,您这话说哪儿去了!我这个人吧,没遗传我父亲的雅致,喝不惯红酒喝香槟,随便换点儿白的吧!”胖子也没点破,找了个托辞。
“那行吧,那我们换五粮液!”张叔也没坚持,按照胖子说的,换了白酒上来。
酒一上桌,张叔就率先举杯道:“李达贤侄远道而来,这第一杯酒我们一同敬他,为他接风洗尘。”听了这话众人都缓缓起身举杯,就连那个老李也站起身来。可尴尬的事情出现了,米凡,张叔,胖子,三人谁都没有起身,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米凡一看就知道了张叔故意想在敬酒这一环节,再扳回一局,可在酒桌上,米凡能想到的,胖子自然早就想到了,他也故意不起来,眼看着气氛尴尬了起来,张叔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了。
米凡眼珠一转,甩了甩满是油渍的双手,拿着酒杯站了起来,笑道:“那我是不是也要敬你一杯?”
胖子瞬间明白了米凡的意思,转头笑道:“你敬我干嘛?接风是给咱们俩接风,这顿好吃的,得感谢张叔!”
“那张叔,我先干为敬,感谢你的这桌天翅宴!”说完,米凡一仰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张叔被他们俩一唱一和架到了台面上,如果此时他不起身,可就是倚老卖老了。
“哪里哪里,一顿便饭而已!来我们一起干了!”说着,张叔站了起来,看着张叔站定,李达也缓缓起身,笑道:“我兄弟说的没错,这一杯我们要敬张叔,没有张叔,也没有这一桌精彩的天翅宴啊!”胖子故意用了‘精彩’二字,再次暗讽了一句。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搭话,都纷纷一饮而尽。胖子在喝干杯中最后一滴酒后,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李公子,我听说你被家族除名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能不能给大家详细说说,这是不是你们爷俩商量好的啊?”坐在张叔下首位的一人说话了,这人满脸堆笑,话说的也算是滴水不漏,并没有不妥。可米凡却从他笑容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嗨,老兄,你见过哪个家族会拿除名当做玩笑!”李达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哦?那看来传闻是真的了,你果真是被家族赶出来了!”老李冷冷的说道。
“可不是嘛?要不然怎么让我来到这儿找张叔合伙做生意呢!”李达一遍吃着,一边说,仍旧大大咧咧。
席间除了米凡和胖子自己,所有人都被胖子这句话惊住了,霎时间推杯换盏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包厢里只有米凡和胖子大嚼大咽的声音和余音绕梁的琴声相和。
“你说什么?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半晌,张叔突然有些失态大声质问胖子。
“啊?谁让我来的?我有说谁让我来的吗?”胖子有些慌张的问,那表情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错误一样。
“有啊,但是你没说是谁?到底是谁?”老李也是一脸紧张的问,张叔连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才低下头抿了口酒,掩饰自己的紧张。
“啊,哈哈,口误,我是想说,要么怎么会特地来投奔张叔,想让你关照关照我!”胖子‘回过神来’,打着哈哈说。
“奥,原来是这样!”张叔说着,抿了口酒,眼神若有所思的飘向桌上的众人。桌上马上就站起了一个人,恭维的话连珠炮也似的窜出来,最后和胖子碰了杯酒。自他以后,桌上人纷纷起身来敬酒,胖子也是来者不拒,就好像没发觉一样,前后不过半个钟头,半斤装的五粮液,胖子自己已经空了三个。眼看着第二轮又要开始,按照米凡的估计,胖子已经快要到量了。就在胖子开始要和第三个人碰杯时,米凡偷偷踩了胖子一脚,胖子的反应速度让米凡都有些吃惊,还未站定的身躯,一踉跄就坐了回来,双手紧忙扶住了桌子。随着他这一坐,一扶,只听哗啦一声,他这一侧,一桌上的几个空瓶瞬间被震倒了滚在了地上。杯子里的酒也撒了大半在米凡的裤子上。
米凡赶紧起身去抢他手上紧握着却已经撒了一半的酒杯,说道:“不能喝就少喝点,多丢人!还弄得我一身!”
“你起开!”胖子突然大手一挥,直接将米凡推回了座位上,大声喊到:“谁说我不能喝?啊,谁说的!谁敢说我丢人!谁敢说我李少爷?”
看着这幅情形,来敬酒的那人有些不知所措,进退两难,偷眼向张叔看去,张叔偷偷的给他比了个手势,那人立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贤侄,没人说你喝多了,没人敢说你!”张叔笑着拍了拍胖子的后背,米凡竖耳听着声音,力道可是不轻。果不其然,李达被他拍的干呕起来。
“贤侄,你父亲让你来找我,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啊?”张叔笑眯眯的说。
“我爸,说,说……”胖子断断续续的说着。米凡突然窜上来,挤开了张叔的手,轻抚着胖子的后背。并在胖子的左耳,也就是张叔的那一侧轻声说道:“少爷,老爷交代过……”
“行了,我知道了!”胖子胡乱扒开米凡,眯着眼睛对张叔说:“张叔,我都被,呃,被家族除名了,我父亲怎么还会交代我什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哦?我还以为他会让你给我带句问候的话呢!”张叔也打着圆场,“既然这样,那贤侄,你看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明天咱们再商议正事儿,我先带你回家,你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也是累坏了!”说着,就要起身!
“不行!”大叫道:“不许走!你老老实实坐在这儿!”说着一把按住张叔,,自己却踉跄的站了起来:“我走,嘿嘿,呃,我走!我有些醉了,今天可不能这么就去你家!我先找个酒店对付一宿,明天再去!要不然,老爹非打死我不可!”说着,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去,米凡赶紧跟了上去,张叔也连忙站起身,他一站起来,桌上的人也都跟着站起来,一同向二人看去。
米凡刚把胖子扶到门口,不料他突然一转身,险些把米凡轮了个跟头,倒退两步才站稳!“你们干嘛?不许走,都给我坐下!”胖子摇摇晃晃的伸手指着众人,众人看看张叔,见他缓缓坐下,也都跟着坐下。“哎,这就对了,你们要替我好好陪陪我张叔!不醉不归!要是陪不好,我拿你们是问!”说完,也不理旁边的米凡,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
米凡赶紧追上他,扶着他下楼。刚下到八楼,米凡就觉得肩膀一重。
“兄弟,辛苦点!我真有些腿软了!”李达的声音带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在米凡耳边响起。
“知道了,忍着点儿!”米凡也没多说,几乎是半拖着李达勉强下了楼,出门又走了一段距离才拦到出租车,直奔附近的酒店。
包厢内,自李达走后,张叔点起了一支烟。众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张叔,半晌,鸦雀无声。
“说说吧,你们怎么看!”张叔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这小子在演戏!”老李嘀咕了一句!
“我也觉得!”“我也这么想!”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演戏!但是我同样敢肯定他说了真话!但是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你们谁听出来了?”张叔眯着眼看向众人。
又是一阵沉默。
“依我看,咱们为什么不先稳住他,然后问问李家的三少爷呢?我听说,这两个人素来不和!三少爷一定会把实情告诉我们的!”说话的是老王。
“唉,老王,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了糊涂,如果李达这次来真的是李家家主授意的,你觉的那三娃子能知道?那还用得着演一出扫地出门的戏吗?”张叔说道。
“这……”老王被张叔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些不妥当。
“李家的三儿子是断然继承不了家业的,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他的成人礼居然是靠赌钱赢回来的,他的好运气,恐怕早就用光了。李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虽然算的上是商业精英,却离继承家主的那一步还差的远,只有这个三年都未完成成人礼,被外界传闻为废物的老四,关于他一直没有太多的消息!而今,你们也见到了,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心智,实为罕见!唉,靠上李家这课大树让我们这帮老家伙风光了几年,可是一旦站错队,怕是风光不再啊!”
众人一阵议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啦!我决定了,跟他做这笔生意!”
“可是万一最后不是他,我们又照顾了他,这……”
“谁说,我要照顾他了,我们要和他做笔公平的交易!”张叔吐了烟圈,半眯着眼,看着一脸迷茫的众人,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