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几天之隔,冬天遗留下的冰雪就像是一下子化了一样,就像是春天在夜里、在晨曦、在人不知处,悄悄的改变着这个世界。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别人不知,但王富贵还是很荣幸见证这个时刻,在夜里吐纳时、在晨曦练拳时、在倚栏观景时,处处可见,处处可听,春风普度,细雪消融。这番气象,有心人可早有端倪,而无心人之后却能处处可见。
天地可敬,大公无私。
一个难得的和煦日头里,王富贵缓缓打完拳,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王富贵有些发愁,自身的武道境界已经在三境那,卡了太久。
这门得自老杰克,而老杰克得自东方世界的一处秘境的拳法,老杰克不用说,很神秘,他对于这门拳法只说了四个字:直指大道!
所以王富贵愁归愁,却不能急,万事缓一点,慢一点,做得更好一点,没有错。再说这么厉害的拳法还不能苛刻一点,傲娇一点了?
王富贵收拾心思,转头看向走廊屋檐下的少女,少女今天似乎精心打扮过了,一袭华贵长裙,光彩照人。此时她正托腮蹲在屋檐下,看着那个打拳少年,愣愣出神,似乎是想起了那晚母亲对她的闺中言语,脸上染上了几分酡红。
不知是哪个浪荡子所言,世间女子,动情时、羞怯时、伤心时,最为美艳动人。
王富贵对于此番言论不置可否,可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他,此时也不得不承让,此时的长弓雪很漂亮,只是他却有了些许惆怅。当年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圆脸小姑娘,怎么就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呢,身形如柳树抽条越发的窈窕,圆润的下巴也渐渐变得尖了起来。
王富贵打趣道:“真不知道以后那个幸运儿,能娶到我家小雪。”
长弓雪起身,双颊绯红,抬头看着哥哥,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为之倾述。
王富贵皱了皱眉头,走上前,伸出手捂住了她的额头。
因为他的突然触碰,少女惊叫了一声。
“喵呜——”
“欸?”
连王富贵都愣了一下,这像小猫一样的的声音是什么回事?
长弓雪捂着脸,没脸见人了喵~
王富贵嘴微微角上扬,收回了手,笑着说道:“看你脸这么红,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长弓雪红着脸,牵着王富贵的袖子,羞羞怯怯:“哥,不要打趣我了。”
王富贵哈哈大笑,伸手揉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小雪,一定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啊。”
长弓雪有些不理解这模棱两可的话语,她只是痴痴的看着哥哥,他自己不知道,他说这话时,目光之温柔,如春风拂面。
世间之人,总会有那么一个,见之便如沐春风。
因为刺杀一事,而耽搁许久行程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比起第一次的伤感别离,更多是一种担心,同时还有一种期盼。
每一次离别是为了下次的再见。
大门外,公爵夫人与女儿窃窃私语,时不时看向王富贵,看得王富贵有些毛骨悚然。
“富贵。”公爵大人喊了他一声。
“义父。”王富贵恭恭敬敬的说道。
公爵长弓威暗自点头,若是王富贵恃宠而骄,或是把那“义”字去掉了,他嘴上不会说什么,只是心中对于少年的评价就没那么好了。
比起真诚待人、性子直爽的公爵夫人来说,叱咤官场数十载的公爵大人就要更加理性点,目光也要更长远一点。
他这辈子见过太多聪明人了,看多了也就那样,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蛋罢了。
公爵很欣慰,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的好。
“以后雪儿,就麻烦你多多看护一下了。”
“义父,这是分内之事,我会做好的。”
公爵点了点头,凭空取出了一件木匣子,递给了王富贵。王富贵神色平静,并不吃惊,因为他的手上也有一个,虽然空间不大,却价值连城。
王富贵只是瞥了眼,便放进了储物戒中。
公爵沉声道:“此物是老杰克的报酬,本来是准备晚点给你的,但出门在外,防身之物自然是越多越好。”
涉及到了神秘莫测的老杰克,王富贵也意识到了此物的重要性,他想了想,刚想开口,就被公爵制止了。
他拍了拍少年越来越宽阔的肩膀,缓缓说道:“好好修行,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少年郑重其事的点头,回了声:“明白了。”
马车已经到了,终于也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少女走到了王富贵的身前,故作镇定的伸出了手,只是通红的耳根却难掩心中波澜起伏。
王富贵微微一笑,缓缓握住少女的手掌,感受着少女微微的颤抖,他轻轻的说了句:“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公爵夫妇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公爵抱住正在轻轻啜泣的妻子。
下一次见面,孩子就会悄悄长大了。
一想到这,既高兴又悲伤。
想来天下父母,大抵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