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生死置之度外照顾乔亭笙的那段日子,他总说此生欠下的,来世会还。
结果,乔亭笙痊愈,转眼间就迎娶了门当户对的美娇娘。
那时他又总让锦苏忍,道一家和谐才是真,哪怕那新进门的夫人百般刁难也无动于衷。
要是锦苏顶嘴,那就是她的不是。
“你要大度些,受些欺负也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了,怎的这么没有度量,过门的是千金小姐,脾气难免骄纵,可你以往是伺候人的,怎地又娇嫩起来,不要恃宠而骄,为我惹麻烦。”
便是乔亭笙的这番话让锦苏心灰意冷,只当真心都喂了狗。
但是现在,这个半路捡来的男人却说受了委屈,他会出头。
“行了吧,就算没有你,我一个人也能行。”
虽然心里感动,可锦苏嘴上还是不饶人。
“你行不行那是你的事,但我要不要为你,是我的事。”温子林认真说道。
锦苏吸了吸鼻子,埋头扒饭,泪珠啪嗒的掉。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心的,至少温子林说了,而两个人的关系仅仅是搭伙过日子而已。
锦苏只是感动,她相信温子林说出那番话只是为了报恩,而不是男女之爱,但这也足够。
总算是没白救人。
“都冷了,赶紧吃饭。”锦苏含着米饭含糊不清的说,一放下筷子就快速转身朝外走,“我去看看米面放好了没,免得有老鼠偷吃。”
吃完午饭,锦苏给温子林量身做衣服。
之前买了一套粗布麻衣的,总要多一套可以换洗。
“你长这么高干什么,浪费布料。”
锦苏一边量温子林窄细的腰身一边抱怨,温子林也不回嘴,就任凭她絮絮叨叨。
测量好大小后,锦苏麻利的裁剪好衣裳,开始穿针引线。
“你手脚很麻利。”温子林坐在床上,靠着墙看指头如葱根的锦苏缝制布料。
他以往从来没注意过下人手脚是否麻利,所以对锦苏是由衷的赞叹。
锦苏哼唧了声算是回应,手上活计不停。
温子林不动声色的挪了下身体,挡住照到锦苏眼睛的阳光,些许光线在她发顶照出一圈光晕。
他扫了眼,觉得被阳光包围的锦苏还挺好看的。
再扫了眼,确实好看。
“我七岁就开始做针线活,那时候做得慢是要被打的,后来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绣活不过关没饭吃,这点小意思。”
她得意的扬起眉毛,没怎么休整过的眉毛黑而弯,英气又不失女人味。
温子林还没流放前,长安流行的是细长的柳叶眉,上到公主,下到普通的女子都是,乍看锦苏任凭乱长的眉,温子林嘴角弯了弯。
“咱们要开源节流,你的伤太晚治疗,早就伤及肺腑,要用很多药材调理,之所以伤口容易溃烂发言,是因伤口内侧嵌了东西,等你身体强硬了能抵挡得住,我要给你做手术。”锦苏自顾自的说。
“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温子林顿了顿,“最好是男人。”
锦苏停下活计,认真想了想,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在惠州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家境富裕。”
“富裕到能借你几十两?”
温子林挑眉,才借几十两?未免太看不起他。
“他们欠我钱。”
“太远了。”
锦苏道:“欠钱是应该还,不过惠州离这太远,来回太费时间....算了,我劝你还是别要。”
“为何。”
“你这样的人物,朋友肯定也不是小角色。”
都混到被流放的地步,谁知道以前的朋友会不会落井下石去告发,到时候连钱都不用还,多好。
温子林了然,笃定道:“那些都是靠得住的。”
“不要冒险。”
“依你。”
温子林说完,又开始打量锦苏。
这村妇真有意思,面对钱财诱惑不为所动,而且还冷静的为他出谋策划。
还没等温子林在心里夸够...忽的听到锦苏问:
“他们欠得多么?”
温子林轻描淡写的说:“三万两。”
“三万两!!”锦苏音调猛地拔高,尖叫,“还!这钱必须得还!”
那可是真金白银三万两,拿来铺床都绰绰有余。
看她为了区区三万两又惊诧又心疼的模样,好似这钱是她丢了一般,温子林只觉好笑。
虽然刚才白夸了,但这市侩的表情也挺好的。
锦苏嚎了几句,就再也没提起那三万两的事情,而是继续做衣裳,赶在太阳下山前做了一套,从内里到深衣一套。
“穿来换洗,比不上丝绸和绢穿的舒服,随意穿。”
锦苏伸展懒腰,又道:“你先试一试,哪里不合适了我来改。”
温子林捧着衣裳,问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
“腰疼?”
锦苏愣了愣,掩饰性的拨弄垂道肩的秀发,漫不经心道:
“老毛病,很久不犯了。”
“以后重物都我来背。”
锦苏一点都不客气,笑嘻嘻道: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当然你来背。”
温子林温润的眸定定的看着锦苏,后者反应过来,这是要换衣服了。
她快步走出,用余光扫了眼男人纤长却绝对不细弱的手臂。
温子林身材是非常好的,锦苏忍不住咽着口水,这要是放现代,妥妥的模特身材。
“锦苏?!”
江清如的声音响起,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看好友风风火火的,锦苏道:“咋的了,你娘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江清如先朝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那个男的在里面?”
看锦苏点头,江清如伸手就戳:“胆子够肥的,这种事都敢做。”
锦苏笑嘻嘻的躲开,“这叫双赢,我得了个相公,你家阿牛哥赚够了银子,按照他的拼命劲,最迟明年就可以上门提亲。”
江清如红了脸,“我呸,咱们讨论的是你的事。”
锦苏朝江清如挤眉弄眼,“口是心非。”
“锦苏!”江清如是真的害羞了,急冲冲的喝了声,又问:“他真的没问题?流放的虽然不一定是坏人,但肯定不是大好人,身家清白怎么会被流放,你要小心惹祸上身。”
锦苏把胸膛拍得啪啪响。
“我办事,你放心。”
两人又说了会话,话题聊着又到了王阿牛攒钱的事情上。
“他现在还差十五两,开春的时候再进一趟山,运气好的话能打上一些有皮毛的,卖个好价钱,再跟亲戚借一借,肯定是够的,多亏了你给的那五十两。”
“谢我干什么,那是他靠本事自己挣的,应该给。”
听见开门声,江清如有些不好意思,道:“看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你后娘不是个善茬,不从你这捞点钱绝对不会甘心的,你要不就给点钱打发算了。”
说罢又从袖子里捞出个牛胃制成的水囊,塞到锦苏怀里。
“新酿的米酒,你喝喝看。”
温子林等江清如离开后才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