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子夜时分,火车到达卡灵车站。果然如同勾大伯所说,后面几天,不再看见歪嘴老头一行的鬼影。
我抗下背包,背在背上。勾大伯东西很多,也很零散,我双手帮他提两个比较重的袋子就跟着下车。他所有东西我一个人都可以提得动,只是体积太大,不方便行走。
因为已经是深夜,我们出了站台就寻找旅馆,东张西望的,有几个妇女猜出我们的动机,主动围拢过来问:“要住店吗?”
我想回答几句,表示礼貌,毕竟人家也是人。但是勾大伯拉起我的手,快步脱离她们的纠缠。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事后勾大伯说:“你以为她们真是开酒店的吗?是做不正经生意,自己租酒店一两间房子,然后哄骗游客入驻,引诱游客上当,有的还趁机敲诈。”
我一下子脸红,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应该是书上所说的暗娼,另外还有可能掺杂集团诈骗。
按照我们现在的功力,人世间任何诈骗集团都对我们无奈何,说实在,我真想跟着几个妇女去,看看会有什么情况发生,顺便铲除这些社会毒瘤,免得贻害他人。
勾大伯似乎看出我的用心,瞪了我一眼,看我不做声了,两个人又开始快步走路。
出了车站广场,在一个公交站台旁,有一家酒店,牌子上写:“卡灵铁路大酒店”,门牌挂得高高,有点气派。
虽是深夜,大厅上还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可能适应火车过往规律,习惯夜间营业了。
勾大伯朝酒店方向走去,但是在临近酒店门口的时候,却往右偏离,我有点纳闷。
勾大伯走进了酒店旁边的一家小旅馆,小牌子上写着:如意旅社,应该是自建民房经营的住宿业。
我才想起,虽然勾大伯功夫高,在某种领域上地位了得,但是在实际社会生活上,他只是一个打工者,收入微薄。
我拉住勾大伯的手:“大伯,我俩住旁边的酒店吧,费用我来开。”在大学期间,我白天读书,晚上家教,积累一点钱。
“你钱多了?钱多还有其他用嘛,非要浪费在这不到一夜的住宿上啊?”勾大伯神情凝重,开口骂我,就像骂自己的小弟或者儿子。
被勾大伯骂,我脸红了,但是心里却热乎乎的。因为从骂人的语气上判断,勾大伯是把我当亲人来关心的。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与我亲近的人,就是勾大伯。
这种旅馆,不需要出示身份证,只要开钱,甚至连收据都不开。
吧台里,一个老头躺在睡椅被子上,面朝天花板,目光呆滞,知道有人进来住店,也不站起看一下,只说了一声:“一间十元,两铺床。”
勾大伯把手插到裤腰带里,貌似准备掏钱。我上前几步,向老头子支付十元。勾大伯拉开我的手,不让我付钱。
我不会让步的,因为我知道勾大伯不容易。他又开口骂我:“你钱多了?”
我笑笑说:“不多,我在大学期间,做家教,还留有一些。”
“好吧,那就让你开。”勾大伯拧不过我,终于妥协。其实住酒店的钱我都有,但是他不肯住,我只好依他。
老头子递给我俩一把钥匙,说:“三楼,302。”然后又呆呆看着天花板。
房间没有电视,也没有开水,就两张床,垫单跟被套都是白色的,像是医院里的病床。
可能是太累了,勾大伯把自己的东西堆放在墙角,躺下就睡着了,微微有节奏地打鼾。
我躺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是可能床垫单薄,床板硬冷;二是这一路来的奇遇,让我一时理不出头绪。
在财富方面,首先除了已经掌握了通往藏有宝藏的山洞的“金钥匙”——八瓣九蕊梅花阵步伐。
其次,在跟雨莲结婚的时候,雨莲父母赠送我“改口费”——一个红包,里面没有钱,但是装一张210万支票!
按照目前的物价水平,够我用一辈子,吃穿住行用,一切均不愁。但是我没有动用这笔钱,只是存在银行里。
雨莲是独生女,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她突然离去,让父母痛不欲生,几乎陷入绝望。
特别是母亲王婶,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的,说要跟着女儿一起走,担忧她去那边,形单影只,无人照顾,遭人欺负。
倒是父亲李仁明,忍住悲痛,沉着冷静。稳住了自己,也稳住了爱人的情绪,化解了更大的家庭悲剧。
跟雨莲正式交往后的某天晚上,我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一个校友跑进教室,递给我一张字条:“晚八点,紫薇公园,幽深小道,不见不散。雨莲。”
那是我和雨莲真正开始接触的地方,也是她遇到几个小混混袭击的地方。
看见字条的字样,我第一念头是雨莲可能又在同样的地点遭到袭击,这让我很慌,来不及向班长请假,拔腿就往紫薇公园跑。
但当我跑到约定地点,却不见雨莲的身影。只见郁郁葱葱树木下,透漏着斑斑驳驳的月影,幽深小道上,一个老人打着拐杖,在前面禹禹独行。
“雨莲,雨莲!”我在公园里呼喊着雨莲的名字,声音在夜晚的公园里传得很远。然而我没有听到回应,却听见前面老人苍老的声音回我:“不要再呼喊,她不会再来!”
我一惊,应道:“她怎么了?你是谁?”
老人停下脚步,回头等我,我走过去。这是一个器宇轩昂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端正的五官,只是感觉有点疲倦的样子。
他自我介绍说:“我姓李,是雨莲的父亲。”我精神一震,很是惊讶,之前我多次送雨莲回家,但是从未见过家人,他怎么找过来了?
是不是他听到雨莲在学校谈恋爱的消息,不愿我跟雨莲交往?
可我已经离不开雨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他的任何条件,我暗自下定决心。
但是,我猜错了李叔叔的来意。
李叔叔说:“你们结婚吧。”听了他的话,我感觉喜从天降,百分百的幸福感充斥了整个世界,高兴地搓着双手,跳起来说:“好啊!叔叔您说我该准备些什么?”
“你先别太高兴,也许不是好事。”李叔叔声音有点哽咽,听起来有些异常。莫非他像世俗人家那样,要提出高额的条件,让我承受不起,自难而退,自动离开吗?
可是,他接着说:“雨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