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前天她还跟我在一起,叔叔,你一定在骗我!”我抓住李叔叔的肩膀不放,不断地摇晃。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我从满满的幸福世界打入万劫不复的深坑!叫我如何相信?!
“即使你不愿意我俩在一起,你也不应该这样诅咒雨莲!”我泪如泉涌,对李叔叔嘶吼。
他一下子抱住我,粗大的双手不停地在我肩膀上摩挲,“好孩子,我怎么不愿意你俩在一起?你俩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晓,你们交往的每一个瞬间我都知道,我更知道你深爱着她,所以今天我才特意过来找你……”李叔叔的哽咽之声越来越大,一个男人哭声是如此揪人心肺。
“我要跟雨莲结婚,不管她是生是死。”我推开李叔叔,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泪眼婆娑。
“好孩子……”他再次将我抱到怀里,双掌摩挲在我的双肩,让我有异样的感觉,但此情此景,对于一个晚年丧女的老人,他的所有动作都显得不足为怪。
李叔叔逐渐恢复平静,我俩开始商量婚庆的每一个细节,目的是做到不露声色、瞒天过海!
为了结婚,按照要求,我租赁一个院落。
有围墙,围墙里是一栋房子,房子东西两端是竹林,背后有一口水井,水井还汩汩地冒着水,水井之后是一座大山,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高的是松树、杉树,矮的是各种不知名的灌木,地面是各种草。
租房子的时候,房东老太太问我,在大学,有吃有住的,出来租个房子干嘛,我回答说要结婚。
房东老太太笑了,结婚是喜庆的,会给房子带来好运和吉祥。轮到谁是房东,谁都高兴,于是把整个院落腾出来,全部租给我。
我把整个院落和房子都布置一新,烘托出很喜庆的氛围。
首先,院门上挂着一对大红灯笼,门两边张贴大红对联,对联写着:一生一世生死相依,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横批是:生生世世。
其次,进院落,正大门屋檐下也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墙壁上用绳子横挂着老南瓜、红辣椒、玉米、稻谷等五谷,预示着婚后我俩儿孙满堂(挂南瓜就是这个意思)、五谷丰登、生活幸福,门两边也张贴大红对联,上联是:蓬门且喜来珠履,下联是:伴侣至今已白头,横批是:白头偕老。
窗边、门框、天花板挂满了各色的气球和彩带。
堂屋神龛上点了一对红烛,神龛下也点上红烛,还烧着香纸,供上桌荤桌素——就是两桌菜,一桌荤菜,有鸡鱼鸭鹅、猪肚、猪蹄等;一桌素菜,有水果拼盘,南瓜、萝卜、白菜等。
刚布置好新房,房东老太太就来访,看见自己的院落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洋洋的景象,很是高兴。
在堂屋里,房东老太太一直眉开眼笑,夸我懂事,真是好孩子,一幅巴不得自己也有一个姑娘立即嫁给我的样子,还递给我一个红包。
我没有接受她的红包,说:“阿姨,十分感谢您,但是我不可以接受红包,您能够把房子租给我,已经十分感谢。如果您真的有心祝福我俩,就请您给烧一炷香吧。”
她当真蹲下去,烧了纸,点燃香,还作揖,把香插在神龛下,嘴巴念念有词,虽然我听不清楚她念的什么,但是我猜得出一定是祝福语。
临了,她边走边回头,一直对我赞许地点头,当她目光停留在对联上的时候,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衣袖说:“鬼仔,你这下联写的什么啊?伴侣至今已白头?莫非你爱人是一个老太太吗?”
“不是,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人。”我回答道。
“那你是不是改一下,把‘至今已’三个字改成‘从今到’?然后就可以念成:伴侣从今到白头,这样才合意思。”
这老太太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中文系退休教授,一眼就看出对联毛病,而且还能立即就进行改正。
我还是很平静地坚持说:“不改了,谢谢您老人家,结婚的事情,一旦安排好,就不要去更改,才表示出无怨无悔的深情。”
老太太朝我塑起大拇指,点头说:“说得好,对对。”
我送她走到围墙大门外,她又微笑着回头对我说:“好小子,留步吧,留步吧,你正准备大事,也很忙。”
当她又注意到围墙大门对联的时候,微笑僵住了。
她又来拉住我的衣袖,很神秘地说:“鬼仔哎,你看你还是大学生呢,做事怎么这样粗心哪,这大红喜事的,你对联上出现什么死字啊?”她的食指定格在“生死相依”的“死”字上。
“阿姨,没有关系的,这对联又不只是这个字,是连起来读的,我没有这么迷信。”我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这一次,她不再回头,也不再赞许、点头,更不再朝我塑大拇指,操着大步就走远。
送房东老太太出门,回到堂屋,六个吹鼓手到了,八个抬轿师傅到了,伴郎也来了,本来应该还请一对金童玉女,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童男童女,我征得老丈人老亲妈的同意,就免了。
眼看时间将至,我适当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西装革履白衬衣,胸口戴着大红花,一幅准新郎的样子。镜子前,我对自己很满意。
看看了手表,正好是傍晚六点,是新娘家规定的出门时间,我带上装有项链、手圈、金戒指等彩礼妆奁盒,吆喝大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