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王鸣说话,江思源就跑了上去,骂道:“你是什么人啊!在我家撒什么泼!快滚!”
胡蓉萍却像没有听见江思源的话,还是对着门里面哀求道:“江老板,求求您发发善心!求求我家男人吧!”
江思源觉着胡蓉萍这样在自己家中大吵大闹实在太不像话,更何况王鸣还在旁边看着,这样老大怎么看自己?
江思源走上前去,猛地一下把门关上,对胡蓉萍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胡蓉萍没有得到自己期待中的回答,被江思源关上的门也像是她心中那股希望没锁上了门一样。胡蓉萍失魂落魄地走下小台阶,低着头离开了庭院,并没有看见王鸣,或者看见了也认不出那是在医院里只有一面之缘,还是让女儿给他补课的人。
王鸣并没有上前拦住江思源的动作,这是别人家中,自己是客,在不清楚事情起因的情况下还是选择谨言慎行为好,哪怕在王鸣主观上还是认为苏羽衣的母亲应该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里面应该有什么隐情。
江思源打开门,让王鸣先进去。王鸣换了鞋子后,便看见江沛鸿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表情平静,并没有被胡蓉萍的行为影响到。
江沛鸿看到王鸣,便展开笑容,笑道:“王鸣来了!坐吧!江思源,去倒茶!”
王鸣顺势坐到江沛鸿对面的沙发上,恭敬喊了句“江叔”。
江沛鸿简单问了几句王鸣在学校的情况,便又沉默下来。王鸣有心想要问一下刚才胡蓉萍是怎么一个情况,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毕竟自己在江沛鸿面前是喝江思源一样的小辈,这事按理说不该也没理由去问。
王鸣正暗想着如何打开话题,但这时候江思源的母亲白婷正好过来,告诉江沛鸿已经做好了饭,也就打断了王鸣的思索。
江沛鸿招呼王鸣和江思源去饭桌,自己则一把坐在主位上,抄起筷子就猛吃起来,那虎吞狼咽的样子,让王鸣觉着跟一个大企业家的形象极为不符,甚至和昨天中午吃饭的模样也大相径庭。
这顿饭很好地诠释了食不言的含义,江思源因为惧怕的原因只敢低头扒饭,白婷虽然是江夫人,但为人性子柔和,万事以江沛鸿为先,更不用提让她主动挑起话题了。
王鸣觉得有点如坐针毡,只是想通了自己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在领导面前时刻保持良好形象的人了,也就放开了心思,依自己的性子动起筷子来。
江沛鸿第一个吃,也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他等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竟然将饭桌上的盘子剩下了一两口的菜,都一扫而光,很好地展现了光盘行动。
吃完饭后,江沛鸿便又坐到沙发上抽起烟来,看着电视。
既然江沛鸿没有主动抛出话题的想法,王鸣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邀请江思源的同学到家里吃一顿饭,但王鸣想了一下又觉得应该不是如此,因为江思源说过王鸣是他唯一带回家的同学,毕竟没有老爸开口,江思源可不敢胡来,要是来了一个不合江沛鸿眼的人,自己可是要挨揍的。
王鸣向江沛鸿说道:“江叔,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王鸣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越俎代庖,但自恃小辈,做点小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应该也能说得过去。
江沛鸿望了王鸣一眼,吸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果场在扩张,她老公在工地上摔下来了,来找我要钱治病。”
王鸣也想到了大概的情况,这个倒没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不知是因为苏羽衣的父亲自己控作不按规范不小心摔下,还是果场工程的问题。
王鸣不想再问下去,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也就转移话题,说道:“江叔,其实我有件事想要劳烦您帮我说一下。”
江沛鸿眯起眼睛,却又大笑起来,大气说道:“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都给你办!”
王鸣却知这话听着好听,只怕他心中已经将自己这个人当成是故意接近江思源,然后又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目的就是求他办事,虽然说出这看似大气的话来,却是另外一种含义的拒绝。
王鸣却装作没听出江沛鸿话中的隐含意思,而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存折,说道:“江叔,存折里有四十五万,我年纪太小,拿不出来,所以想要托您带句话,让我到银行开张卡,把钱转进去。”
江沛鸿面色一僵,显然没有想到王鸣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刚才他已经将王鸣划入那些故意接近自己家人,然后用各种借口接近自己的人,虽然年纪却是轻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少年早熟。
只是王鸣这么一开口,的确是求他办事,但这事根本说不上是事,让他意外的是,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怎么会有一笔四十五万的巨款。
江沛鸿这几天早已让陈一帆将王鸣家查了个底,得到的结论是身家清白,不贫不富,正常人家。只是这么一个人家的儿子,又是从何而来的钱。
四十五万对于江沛鸿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但江沛鸿还不是什么脱离市井的人,知晓这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怎么会掌握在王鸣手里。
江沛鸿没有想出结果,便朝王鸣笑道:“好!明天让你陈哥带你去银行办好!”
“谢谢江叔!”王鸣说道,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钱是我给一家电脑公司捣鼓了一个破解病毒的程序赚来的。”
江沛鸿吸了一口烟,说道:“其实那天你也没听错,我的确是想要让果场跟网络连起来一块,虽然我不懂技术,但我也知道网络这方面迟早会发展地很好。”
王鸣心里竖起一根大拇指,江沛鸿确实很有远见,在现在很多人还是视网络如猛虎不敢轻易尝试,或者觉得不过昙花一现的灿烂,江沛鸿这种人的确少之又少。
王鸣说道:“江叔,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两者怎么结合。但我觉得如果运输配套又能保证质量的话,在电视上打广告,比现在就大力倾向网络方面要有效得多。”
江沛鸿“哦”了一下,说道:“难道你认为电脑这方面没有搞头?”
王鸣答道:“不,电脑和网络确实大有可为!但现在还不是被大众认可和接受的地方,江叔不妨先放开一点资源到这方面上,不用急于看到成效,等到几年后人们已经习惯了网络,甚至生活已经离不开网络,我相信江叔你现在投放的资源将来能够有谁都想像不到的收益!”
江沛鸿没有再接话,而是吸着烟自己想自己的,过了一会又突然说道:“我投一笔钱,你带着江思源那小子去见识一下。”
江思源原本在一旁看着电视,没想到老爸会扯上自己,赶紧凑过头问道:“什么事?”
江沛鸿瞥了自己儿子一眼,一脸不屑没有说话,江思源则早就习惯了老爸的眼神,皮糙肉厚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王鸣也挪了一下,坐得离江思源近了一点,轻声说道:“带你去玩电脑。”
“真的?!”江思源高兴地突然大声喊了一下,然后看着江沛鸿的眼神,又缩了回来。
王鸣点点头,表示肯定,江思源不由得不感概自家老大的强大,竟然能从老爸手里得到许可带着自己去玩电脑,要知道自己在家的时候从来不敢动电脑一下,生怕被老爸知道一顿毒打,只能在外面的黑网吧偷偷地玩。
江沛鸿没有再跟王鸣说话,自己上了楼,王鸣在白婷的招呼下吃了点水果,便离开了江思源家。
由于陈一帆不在,所以王鸣只能自己坐车回去。
走出江思源家的小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江海市不像一线城市那样,十一点多甚至凌晨都有公交车,现在的街道上连人都没有多少,王鸣想要拦一辆路过的出租车都没能如愿。
王鸣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着,走到世纪广场,人渐渐多了起来,周边的临时摊档,如卖风筝卖玩具,或者卖烧烤的摊子都逐渐到位,准备驾好东西迎接客人。
王鸣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要是前世顶着六百度近视眼的他肯定看不见,但现在还是五点零超高清晰度的他,还是发现了苏羽衣。
苏羽衣还是骑着第一次见面的那辆三轮车,到了划定的地方后,将几张小桌子和椅子取下来摆好,便点起火,将已经在家串好的食物在烧烤架上烤了起来,并且已经有几个客人了坐了下来,并且让苏羽衣过去点单。
今天是周五,母亲去了找工头讨钱,父亲虽然被抢救了回来,但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面,每一天的花费都将苏羽衣一家脆弱的神经压垮一下,所以今天一放学,苏羽衣便让母亲好好休息一天,自己出来帮忙支撑一天的摊子。
“苏羽衣!你在卖烧烤啊!”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看起来与苏羽衣是相识的。
“是啊,今天放假,我来帮忙!”苏羽衣也没想到会有同学在这边。
“哎呀!那我们可真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了!”那女孩大大咧咧地说道,一边拉着身边的人坐下来。
“好!我给点了单的客人先弄好,你看看想吃什么!”
女孩名叫杨舒云,跟苏羽衣是一个班,跟苏羽衣成绩向来名列前茅不同,杨舒云一直都是班级倒数的地位,虽然有着一副颇为傲人的面孔和身材,也时常吸引许多游蜂浪蝶的人,只是相比苏羽衣永远轻轻雅雅的身姿,杨舒云就有点不讨喜了,学校里更多人是希望跟苏羽衣打交道,所以有人说两人是班里的两朵花,一朵黑暗玫瑰,一朵纯洁百合。
也许是杨舒云内心里更喜欢别人称她是纯洁的象征,所以不时会和苏羽衣有点小别扭,但都被苏羽衣云淡风轻地揭了过去,使得杨舒云总是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今天杨舒云跟男朋友出来玩,没想到竟然碰上苏羽衣在卖烧烤,心里本来就对这种油腻小贩极其鄙夷的她,更是对苏羽衣能够在学校里获得那么好的评价而愤愤不平,所以就拉着男朋友过来要刺一下苏羽衣。
苏羽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同学有这么多的想法,前来给杨舒云写单。杨舒云用染着鲜红指甲油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起菜单,在灯光下颇有些油腻,只是不知是指甲油的问题还是菜单上经过了这么多人手的原因。
杨舒云随意点了几样,便像扔垃圾一样将菜单扔回给苏羽衣,苏羽衣倒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笑道:“好!你们等一下!很快就来!”
苏羽衣将串串放上盘子,然后放到杨舒云的桌上。杨舒云却说道:“苏羽衣,不是我说你!你这又是收钱又是烧烤的!得有多少细菌啊!我们倒不介意,但你要为其他客人考虑啊!”
苏羽衣被话堵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旁边有几位刚要坐下的客人,听见杨舒云的话,又停下了动作,跟同伴离开了苏羽衣的摊子,前往了别处。
苏羽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急道:“不!我很注意卫生的!我每次收钱之后烧烤都换一副新手套的!”
杨舒云不屑道:“哎呀!你就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一个晚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每次换一副新的!算了算了,我们也不计较!你去忙你的吧!”
这下反而使得其他正在吃的客人都放下了食物,忙叫过苏羽衣去付钱,明明桌上还有大半食物,却无心再吃了。
苏羽衣也不能阻止,只能走到每一桌要走的客人处收钱,只是收完钱要收拾桌子的时候,杨舒云又蹦出一句话来:“苏羽衣!你千万不要把那些没吃完的东西又卖一遍啊!”
苏羽衣这下总算忍无可忍,说道:“你住嘴!我们家一直都不会这么做!你走!我不收你钱了!”
杨舒云却撇撇嘴,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苏羽衣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有点被激红了,说道:“你,你胡说!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说完就要去拿走杨舒云桌上的食物,以此来赶他们离开。
然而伸出去的手还未触到盘子,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杨舒云的男朋友一脸不怀好意地说道:“小妹妹,怎么这么急赶我们走啊!”
手被捏着,恶心和疼痛同时传来,苏羽衣咬着牙说道:“放开手!”
杨舒云的男朋友不是学校的学生,看打扮倒像是一个社会混子,穿衣花哨,发型油腻,还自认为帅气地在左边耳朵穿了一个耳环。
杨舒云看着男朋友捏着苏羽衣的手臂,锤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松开手,不是杨舒云多么正义,而是不愿自己男朋友跟苏羽衣有什么肢体接触。杨舒云看见苏羽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一阵舒爽,也不愿再继续看她令自己生厌的样子,便拉着男朋友离开了此处。
苏羽衣提起纤手揉揉眼睛,又继续收拾桌上的东西,只是刚收拾完,就有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来到摊子处,向苏羽衣说道:“有人举报你这里的卫生不达标,请你收拾好东西,跟我们回去做检查。”
苏羽衣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这是广场方面的人,这里摆摊子的人除了要交租金,还要时常给他们一点好处费,两者之间一直相安无事,现在突然要来收自己的摊子,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苏羽衣保证自家食材都是新鲜的,制作过程也没有问题,但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收走了摊子,自家生意以后还能做得下去吗?父亲还在医院睡着,不知何时醒来,为什么自己每一次给母亲替班出来帮忙,都会碰见这种事情!?
广场管理人员看苏羽衣没有自觉收拾的意思,便自己动起手来,随意将桌子和椅子扔到三轮车上,其中有两张塑料椅子不堪摔落还碎开了一个角。
苏羽衣拦着他们,哀求道:“不要!不要!我跟你们过去!你们不要扔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