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狐疑看他，“午饭没吃好？”
十一抱赧，“习惯吃您做的饭菜，就吃不下别的了，没吃饱。”
没吃饱可还行？细柳上车，“那赶紧回去。”
十一不是多话的人，这一路自然也是无话的，一回胡杏斋，细柳就让十六带个小跟班出去，散播一下关于南白庵里捡到姑娘的事。
隔壁是金家的庄子，细柳觉得巧，既然这么巧，不用都说不过去，而且青灵子此时正在金家，她这也算是帮了青灵子了。
一碗素什锦十一吃的都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看的细柳都饿了。
“我中午和白萩聊的投机，还喝了半壶清酒，但看你一吃，我又饿了，额，算了，我去吃个水果，”细柳说着走人，默默叹气。
十一还问，“姑娘为何不吃？”
细柳泪流满面：又矮又胖的话，就没法活了，她已经占了一个矮，便是万万不能胖，她现在衣服都有点儿紧了，就算是长个，那也该是短才对。
她只是摇了摇头，回房去了。
十六直到关了城门才回来，“姑娘，您为何现在又要帮南白庵了？”
细柳在厨房门口站着，看青枋做饭，回道，“我一直都在帮啊。”
十六不解，“但青灵子现在做的事，我们还不知道，万一不好呢？”
青灵子的事，她也在查，这种时候，怎么能像之前一样继续帮助她？如果她做的事是对他们不好的，那岂不是在自焚？
细柳一笑，“不好就换个青灵子，南白庵总是要继续的，住持也会更新换代的。”
十六好奇，“姑娘想好了？南白庵换了人？青灵子若是回去了能依？”
细柳低了声音，“她不依也得有能耐回去啊，你以为金家是吃素的？你能想到的事，金家能想不到？别忘了，金家大公子可是做海贸的，见多识广。”
“您就因为和这个就确定青灵子不能回去了？换了的人，庵里没人有异议？”十六摇头，“我不信，光是碧虚就不会同意，更不用说别人了。”
“碧虚也回不去了。”细柳说，“改天你得空可以去南白庵看，现任住持也叫青灵子。”
十六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没什么不可能，细柳还以为那些人会直接出城去确认，没想到效率极低，隔了两三天，才有人出城，随后确认了，又隔一天才把人接回来。
韩成珣在人回来后，来胡杏斋给细柳道歉。
十分有诚意的拿了钱还有两块未打磨的玉石，“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细柳毫不客气的收了钱，然后拿出他的住宿单对了一下，给他看，随口问，“你误会我什么了？”
他接了菜单，没直接看，先说，“误会你把林姑娘藏起来。是我没查清就想逼问你。”
细柳一笑，“你职责所在，我是没做才没被你问出来，若真是做了，你那么会套话，肯定早知道了。”
“也是，在我面前没有人不说实话的。”他自信重涨，“那两块石头怎样？我特意挑的。”
“抵了你良驹的医药费。”细柳在手里抛了抛，“这种大小的，只能是玉佩或名章，质地也就中上，不算太好。”
韩成珣认了，“糊弄不了你，我认了，今天不多聊了，我还有事，把你这儿的点心给我带上些。”
“要去看病人吗？”细柳随口一问，放下那两块石头，去往厨房。
韩成珣不置可否。
他说不说，细柳都能知道，点心特意用食盒给他装，放了六样不同的糕点，咸甜各有。
“我能先吃一块吗？”
他看了一眼，就想伸手，生生忍住了。
细柳那过一旁的盘子，“就知道你要吃，给你留了几块，本来每盘六块的，我硬是抠成了五块。”
“就知道你好。”韩成珣直接捏了两块，赶时间。
细柳端着盘子回身，“一人一块。”——正好四块，两个小子和十一青枋。
此时几人在这儿，细柳看了一下，“十六呢？”
“她在前面，说天凉了，那边落叶什么的得收拾。”十一说。
细柳点头，让那俩小子去帮忙。
青枋说，“姑娘，今天初八。”
“初八？”细柳没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径自去中厅，“我知道了，该忙就忙，该准备准备，别傻站着了。”
这几个人都茫然的好像不是这里的人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吃一块点心不认识自己了？
青枋以为自己提醒成功了，浑然不知细柳知道的只是个日期。
重阳那天，店里重阳酒卖出不少，隔了两天，周齐和赵王吴王一起来了。
正在晒豆角干的细柳有些意外，和周齐对视了一眼，才开口，“几位里边请。”
“王爷，要清场吗？”周齐这才问，特意当着细柳的脸。
细柳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人手，除了自己五个人，清不清场作用不大。
“让人进来守客房的门，别影响人家生意。”赵王安排老道。
周齐点头，听令去安排。
细柳看人暂时不需要她存在，便默默继续晒豆角，把那冒着热气的半桶豆角全晾起来，才拎着桶回厨房。
周齐过来交代，“今天出来的仓促，你上点儿管饱的。”
细柳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会说没带钱，听他说完才真放心，“那好说，高汤煮好了，面下进去就行，稍等。”
两碟开胃咸菜，两碟凉拌小菜，一盘切好的软烙饼，三碗汤面，十分管饱。
周齐没想到上这么素净，刚想说话，吴王咳了一声。
细柳只当不知道他们的眼神，放下东西便退出去了，“各位慢用。”
周齐看着赵王的脸色，吴王笑道，“这里的老板娘做的都很好吃，就尝尝这面，若是不好吃，再让她重做就是，但连尝过都没有，如何说不好吃？”
“主要是我不喜欢吃面，”赵王看了一眼那清淡的素面。
吴王已经拿起了筷子，随意的搅了一下，碗底竟然有红丝绿丝。他看向赵王，“哥，你尝一下。”
周齐也搅了一下，碗底却是茴豆和青豆。
赵王好奇心也起了，搅了自己的碗，是肉丝，细细碎碎的，味道尚在，翻搅出来时，香味四溢。
“我就知道不是简单的面，四哥你还挑剔，快吃吧。”吴王说着，夹了小菜放在碗里，增色添味儿。
“姑娘，这样好吗？”青枋看她又到院子里晒干菜，不由看向雅间。
以往有客人在，她并不如此，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细柳说她，“你忙你的去，不用理会。”
青枋一噎，只好退开。
细柳看了一眼此时的前院，只有青枋在，看来她的顶风作案，别人都知道退避，她却以为自己已经不一样了，真是该让她说什么好，那里面的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人命。
不多时周齐出来，让她上些酒菜。
“喝什么酒？还是上次那种？”细柳指了一下游廊，“那边有菜单，要不要点菜？房间里也有。”
“你进来说。”周齐顺着她的手看了一下，果断放弃做确定，这不是他能做主的。
细柳只好放下手里的筷子，跟他去雅间，“各位吃的如何？”
“吃的不错，饭菜挺有新意的。”吴王笑容浅淡，却让人觉得十分可亲，那瘦方脸上都有笑纹了。
但赵王天生圆脸，现在还偏胖，即便不说话冷着脸，看着也不威严。
细柳过去收拾碗筷，“这边墙上也挂有菜单，不如，二位点个菜，我好搭配酒水，不然直接让我搭配，我也不知二位的喜好啊？”
“方姑娘，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吗？”吴王频频开口。
“这……我该如何说呢？”细柳装糊涂，“知不知道的，也没那么重要，都是我这儿食客。”
因为实在不知他们的目的，细柳都不好说话，怕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吴王笑容渐冷，“你倒是谨慎，但我们既然来了，也不怕你知道，听说，你是罪臣方逸之女？”
细柳现在已经开始怀念以前了，虽然现在认识的人多了，自己也过的稳定了，但偏偏被人翻出身份，她不在意，但别人强行让她在意，无奈道：“听说的人还真不少，我承认与否不重要了吧？”
赵王冷声，“你不承认，再多的人说，也不是真的。”
“谁会去听真相？不都是认为自己知道的和以为的都是对的吗？”细柳收起空碗和空菜碟，放在门口的小柜上，“二位贵客要听真话，还是要听自己想听的？”
“放肆！”周齐眼看吴王变了脸色，先一步说话呵斥。
细柳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此时才知道说这话要死人的，死就死吧，没什么好怕的。”
吴王表情一松，又是笑容，“方姑娘这话说的，本王并没有把你当罪女。”
“我本无罪，是被连坐的，你要非说我有罪，我也不会多辩解，省的自己累死。”细柳把菜单摘下，放在桌上，“几位不点菜，就这么干聊？我送两个菜给你们。”
“不急，你坐下说话。”
“不用了吧，您说。”细柳摇头，并不想坐。
那么听话就像狗一样，她自觉毫无狗性。
赵王看了她一眼，冰冷锋利。
细柳垂眼避开，“您要说就赶紧说，您是客人，我可还要忙呢。”
“这么嚣张？”赵王差点儿没崩住，偏了一下脸，依旧是冷冷的，“谁给你的脸？上次你不知道本王身份也就算了，现如今都知道了，还敢这样？”
“我去给您上菜。”细柳听他没正事，连敷衍都懒得应对，直接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