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放下手里要添的柴，“说清楚，我怎么就和王爷相熟了？”
“你和谁不熟？当年我和你初识，帮你摆平秦四，没人说你和我熟？”林九把问题归类，“你只要愿意帮忙，就没帮不到的。”
“还真是高看我，”细柳撇嘴，“那若这么说，确实没有我不熟的。但我帮不帮得上忙，那且另说。”
“只要你肯说，那就已经是帮忙了。”林九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
细柳看她神色似是如实，便知道再问也没结果，就没再说什么，低头烧火，准备改天找个知情人问问。
锅盖掀开，是一锅菜汤，林九咦了一声，“这种饭菜怎么待客？”
细柳没理她，只是拿过一旁的食盒，“你去叫人来端菜吧。”
林九转身，去门口向外喊了一声，再回身，就看到细柳正在盖食盒，两个两层食盒一个一层小盒，虽然没看到里面是什么，但林九伸手拎了一下，都是满的，分量十足。
“今天多谢你来帮忙。”林九把银子塞给她，“别嫌少，谁让你不收银票呢。”
“你可以给我金子啊，我不嫌弃的。”细柳一笑，掂了一下手里的银锭，“确实不多。”
林九面上一囧，“你这样就没劲儿了，下次我还怎么找你？”
“下次再说下次的事，你总不会想让我义务帮忙吧？”细柳从后门进出，看来这忙帮的很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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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比王爷更知情的了，可是王爷不常来，尤其是最近，都很忙。
原只是赵王选妃，却不料没过几天，吴王也要选，两位王爷一合计，把事情定在了一起，于是大内把事情往热闹里办，让未婚的王爷都参与，还明文规定，除了贱乐二籍，其他人皆可报名。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事情，轰动很大。
楚国虽然不禁海市，但很坚定自己的文化，外来文化入侵几乎为零，就像细柳初一那天穿了大裙摆的礼裙一样，根本不能穿出去，虽然胡杏斋里的人都说好看漂亮，但出门，立刻就被拦住了。
理由很明确，也很统一：一来外面没有，二来这样出去，会被男人看被女人骂，无论哪种都不好。
所以细柳就算再想美美，也只能在胡杏斋里。
此时这样，她倒是想去报名，却听到隔壁木匠在骂女儿，“你敢去报名我打断你的腿！学什么不好，学那些抛投露面的贱人们，真以为王爷会看上你们？”
说的还真是一针见血呢，细柳停住脚，想听一听木匠家姑娘是怎么说的，毕竟木匠看问题这么透彻，他家姑娘该也不会差。
果然，木匠女儿说，“王爷看不看得上再说，我们也见识一下人家的宫廷生活，我们是平民，又是手艺人，几辈子都不一定能进宫。”
细柳默默的退了一步，人家果然看的清楚，那她去凑这个热闹是不是有点儿不好？
正这么想着，十六从后面追来，“姑娘，您要是去，我们都去，给您做个伴儿。”
“咳，你们，都要去？”细柳回头看他们，来的真齐，连十一都来了。
青枋说，“我们陪姑娘一起。”
细柳笑了，“那十一得换回女装吧？”
“不换。”十六抢先说，“他这样就好，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差她一个。”
“那行吧，我们组团去。”细柳笑了，既然大家想玩，那就玩个痛快。
“我去报名。”十六直接大包大揽。
“十六，你是了解我的，我做事，不做不休。”细柳叮嘱了一句，意味分明。
十六笑了，“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让青盏跟我一起，王府门外那么多人，我不会把您的名字忘了的。”
明知道细柳只是说说，她却偏要拉上青盏，青盏可不想去，立刻往细柳身后躲，细柳便说，“那你快去快回，今晚做鸡汤，回来晚了，可就没有了。”
“姑娘，你就护着她吧，她今年二十，您还能护多久。”十六摇头，笑着说了这话。
细柳脸色一沉，她觉察失言，赶紧出去。
走的太快，出门就撞上了人，细柳几人表情还没收，就听到十六在门外道歉，细柳立刻出来看。
卫益周到底是个男人，被十六全力撞到，也只是打了个趔趄，无意识的力气往往的最大的，他反倒扶住了十六，“你着急忙慌的，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细柳快步过来，把十六往一旁带了一下，“她出去买东西，你怎么得空过来？”
十六被细柳带开两步，便趁此时机脱身走开，来人都算客，细柳招待着，就没她的事。
卫益周看她，“我出来借宿，不想再和阿礼挤着了。”
今天才初四，离开市还差一天，别地都没开门，也就她这儿了。
细柳一笑，很是明白他家的窘境，年年失火，年年防患无果，每年都要修整，即便快也得半个月，要是赶上天不好，比如今年，估计得一个月。
她请人往里进去，说，“你家的房子在修整，难道不是按在朝中的身份修的？你那个小院子，还没修好？”
“老三家的怀孕了，”卫益周说，“最近天又不好，自然是紧着那边。”
细柳拱手，“那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又不是我的事，恭喜我做什么？”卫益周伸手拉住她，“要不，你给我生个？”
“你自己生吧。”细柳推他一把，“一号房今天刚收拾完，你去住，给你便宜些，一天六十文。”
卫益周失笑，“一号房本来就六十文，哪里便宜了？”
“本来是八十文的。”细柳往墙上指了一下，“你自己看。”
“我们好歹是未婚夫妻……”卫益周佯装叹息。
细柳转身就走，“谁答应你的你找谁去。”
“我没那意思，知道知道，明算账。”卫益周赶紧拦住她，“我就是来找你的，你要是走了，那我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我有事要忙，你总也有事可做。”细柳看他，“你该不会是想看住我吧？”
近来王爷选妃的事那么热闹，卫益周有什么心思，细柳觉得自己还是能想到的。
卫益周这几年对细柳的脾气很清楚，这种时候，说实话就对了，“吴王心思深沉，他选妃，不是什么幸事，赵王虽然看着单纯，但家族盘根错节，选妃根本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就是挑个头，目的不在这儿。”
细柳本来也不准备当王妃，那种高危职业，还是留个漂亮的美人的好，毕竟，漂亮也是原罪——俗称祸水。
但卫益周这态度，让她忍不住想笑，“你知道的很清楚，是特意打听的吧？是不是觉得，我也会去？”
“这种事，我打听起来也方便。”卫益周的职务便利，确实不难，伴读这可是比较亲密的了，他拿捏不准细柳的态度，“你该不会真想要去吧？”
细柳说，“我做什么决定，与你不相干。”
他认真道，“就算你觉得我权势不够，但论成亲，我比你看中的人都好。”
细柳嗤笑，“你还真敢说。”
这就像空手套白狼一样，拿一些不当吃不当喝的优点，套住人家姑娘，得到那么多好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卫益周平静陈述，“事实如此，你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婚后事，而我知道你的想法，会支持你，至少不会反对，换了别人，谁会如此？”
是没人会，但细柳本来就没想过要成亲，这个时代里成亲，要认可三妻四妾、生儿育女，可能会落一身病还不能说、不能治，人均寿命不过50，过半都是女性拉低的。
她看着他，不接这话。
他眼神越发柔软，“这些都不用我说，你比我清楚，我之所以说出来，是想让你看到。这么久了，你还不同意？”
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脸型变了，但五官还是幼年模样，他这眼神，细柳直接别开眼，“没想明白呢，或许再过几年会明白，说起来，你能到我这儿歇着，韩公子却为了查我家的旧事，过年都没回来。”
“是，方大哥和他一起去了苏州。”
细柳一愣，本想岔开话题的，没想到被他趁机牵出了方杰，果断收尾，“所有啊，趁着能休息，赶紧歇着吧。”
卫益周还想说别的，细柳已然麻利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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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有消息就得用出去，否则就没用，细柳叹了口气，对这通讯实在无语：韩成珣从苏州给她的信，初一写的，初六她才收到，太慢了，出京的信最少要走上两天，若是口头传，很容易传讹，若是远点，比如苏州，简直让人头疼。
“我要开个快递店，否则要急死。”细柳把信扔到火盆里，喃喃道，“还要开个茶楼，养几个说书的，要是有报纸，就更好了，能给日常增添很多趣味。”
“姑娘，名报上了！”十六跑回来，气喘吁吁的汇报，“人太多了，排队到今天，姑娘您是第一个组团的。”
细柳给她递茶水，“嗯，我知道，你歇歇再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空的铺面，再买几间。”
“是。”十六接过杯子，立刻应下。
卫益周在小楼上站着，在这儿住了两天，今早是被街上开市炮仗惊醒的，便上了这小楼，发现能看半个城，但从别处看，并不觉得这小楼高。
看到十六回来，进屋出院匆匆忙忙，他直盯着细柳的房间，越来越看不懂细柳了，本以为长大了，能离的更近，谁知道她这么反感，原本订亲是主动，却被她硬生生格挡成了被动，他得更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