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预订的？”
细柳没动，只是扬声一问。
青竹手里还拿着香囊呢，听到问话急忙过来，一一汇报，“是秦家公子，说是有三五个人，想做个席面，要些好酒，这院子还要布置……”
“价格说了吗？”细柳打断她的话，开始考虑成本。
青竹低头：“没来得及。”
“嗯，下次记着，去忙吧，注意保暖，别冻着了。”细柳拍了拍她的手，冰凉凉的。
青竹去挂香囊了，因为院子里没打扫，尚且不能走，廊下就要布置好。
细柳画了两副美食，正要挂起来，青竹又说起那秦公子的要求，“那人说，最好是有红花绿叶，竹帘必须用纱幔遮挡，这院子里太光了，得种点什么。”
“呵，大冬天的我能种什么？”细柳拿着竹棍，把画挂在中厅墙上，忍不住讥讽，“附庸风雅也要有个限度，在我这儿吃饭，还想要好风景，那好风景也是要钱的。”
“那些，我当时没来得及说。”青竹看着天色暗淡，便点了灯。
“菜单我写好了，你拿着，人来的时候，直接让他看，就告诉他，先看清楚了，再说吃饭的事。”细柳看了她一眼，“我这里可是做生意的，没有钱，如何让你们学厨艺学药理学经营？厨房里那些浪费，每天都要好几两，我不多赚一点，光是厨房练手都不够用。”
“是，姑娘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青竹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上一抖，差点儿碰翻烛台。
细柳皱眉，“你小心点，别想那么多，先回去吧，一会儿饭做好我会叫你的。”
知道青竹心思多，但她在这儿，再多的心思也用不上，细柳要做的，就是让她眼界变宽，或者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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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画挂上，门口就来人了。
因为天冷的关系，没有人一直在门口，但听到声音，青枋立刻就出声了，“贵客光临。”说着话，她看青竹没出来，便自己出来了。
细柳正好要去厨房，便看了一眼门口，却是金盛常带的小厮。
“我家三公子想吃上次的汤羹。”他看着细柳说，“麻烦姑娘做了让我带回去。”
“那你稍等。”细柳回身去拿了菜单过来，“这是价码。”
那小厮又说：“我们公子想后天请您过府一趟，您有空吗？”
细柳挑眉：“说清楚，是哪位公子？”
小厮刚要说话，门口有人抢先说了话：“她后天没空，哪位公子的约都不赴。”
“他说了不算，那你后天来接我。”细柳看了来人一眼，不想去也要说成想去了。
“那小的就先候着了。”他说着，退到门口，站在廊下。
门口的方杰眉梢挑起，今天他没易容，带疤的脸上，神色依旧不好。
似乎就没见过他的好脸色。
细柳转身去厨房，不想多理。
方杰跟着她进了厨房，青桐见状，便从厨房出来了。
“小妹，你知道刚才的样子像什么吗？”方杰觉得自己能不发火，真是脾气很好了，刚才她那样子真的……很想打她一顿让她知道收敛，“没人管你就成这样了吗？跟青楼里姑娘接客似的。”
“大哥竟然知道青楼里的姑娘接客的样子啊，看来大哥常去那儿。”细柳在他面前就不遮掩了，直接弄好食材，走流水线。
“你别跟我贫，真是翅膀硬了，自己弄了个房子连家都不回了，你还真是不要名声了。”方杰想打断她，直接拽她胳膊，“跟我回去。”
细柳没想到他这么独霸专权，她不过是没听他的，不准备嫁人，更不准备和他兄妹和善，这才多久，他就忍不住了？胳膊上的力道让她有危机感，便用另一只手扣住方杰的手腕，反手一拧。
“嘶！”
方杰不防她还有这一手，顿时疼的缩手，倒抽一口凉气，重新打量她，“小妹？”
“我很想问你一句，我怎么就妨碍到你了？碍着你什么了，以我的身份，你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细柳从厨物架上拿下篮子，看着他，等他回答。
方杰甩了甩手腕：“我是你哥。”
“我哥五年前死了，”细柳直接怼过去，看他脸色不好，又说一句：“就算没死，也只会更疼我，比小时候更疼。”
方杰抿了抿唇，下巴紧绷：“那时候是娘亲说让我跑，我们家必须要有后，我这些年没放弃找你们，你要我说几遍才行？我这些年也很辛苦，我现在只想让你过好日子。”
“不要把你想好日子加诸在我头上，我想要的好日子我自己会争取，你又要我说几遍才行呢？”细柳不想那过去做筏，但方杰却偏要她如此说了才收敛，她相当无奈。
方杰一阵头疼，小妹这是什么执拗的性子，他叹息一声，转身出去，不想说话。
细柳往锅里倒了做好的汤，又找了汤盅盛好，放在篮子里，四周塞了满满的干草防撞，拎出来给金府小厮。
却听到方杰的声音：“她总是要嫁人的，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些事我替她办了，她就只剩享福了，你说，她怎么就想不开，非要祸害自己的名声？这要是让人知道她这样和各府公子有往来，谁还会要她？找不了好人家，她以后受罪有哭的。”
“你这做哥哥真是好，我都想要个哥哥了，你放心吧，我会劝姑娘的，她毕竟年纪还小，又吃了苦，还没想到那些。”青竹的声音传来，格外温柔。
细柳拎着篮子到门口，是青枋在，那小厮站在那儿抱着护手，一看到她过来，赶紧把护手摘了塞给青枋，来接细柳提着的篮子，“辛苦姑娘。”
“后天如果需要我去，就麻烦来接我。”细柳又说了一遍。
青枋送人出了门，又看了看天，就关了门，吱丫一声，细柳说，“厨房里还有汤，你叫上他们一起去吃吧，我回房了。”
青枋说，“姑娘，刚才大公子和青竹去了那边。”
她指了一下后院。
细柳刚才都听到声音了，自然知道他们在后院，虽然她回房会路过，但她如今能熟练的让人看不到她。
拟景微开，两米长宽，回了房也没点灯，直接躺下了，今天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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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去金家的时候，带上了青竹，毕竟对于金二少和三少，青竹也算个熟脸。
“今日是我娘子生辰，她不想张扬，我便把你请来了。”金盛说着，让身后两个丫鬟上前，“这两个是她的陪嫁丫鬟，比较了解她的口味。”
“二少真是有心。”细柳笑着，看向那两个丫鬟，“那你们和我说说少夫人的喜好吧。”
青竹跟在她身后，很是安静。
厨房出菜时，青竹在窗边案台处，还很热心的帮着递了一把。
细柳是打算做席面的，但菜才出了六七道，金枫就找过来了。
“方姑娘，你今天做的菜不对味儿啊，怎么回事？”金枫就是仗着和她熟，进来就问，然后顺便尝了一下她正要出锅的菜，“这个味道挺好的，但是刚才那些都串了味儿。”
细柳急忙道歉，“对不住，是我的疏忽，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味道不对，但我今天掌勺，凡厨房出的菜我都得负责，我这就重新做。”
“嗯，我就在这儿等着。”金枫说着，站在了门口。
细柳说，“青竹，你来烧火，这样快些，还请厨房管事，挑两名麻利的丫头去送菜，麻烦了。”
青竹愣了一下，她只是来帮忙的，现在竟然要烧火？但细柳直盯着她，仿佛看透了她刚才的举动。
青竹烧火时总是弄出烟气，细柳冷眼看她，时不时交代她不用添柴，整个厨房都听到了。虽然不影响出菜，但烟熏的人不好受。
细柳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本以为青竹只是讨好一下方杰，没想到她却是言行一致，有这份心，做点儿正事不好吗？
一套席面做下来，细柳眼睛都熏红到泪流不止，出厨房就赶紧找水盆，青竹扶她，很有些愧疚，“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您不要做这种抛投露面的事，我没恶意的。”
“你倒是实诚，知道我发现你的小动作了。”细柳捂着眼，让泪水流一会儿，好缓解那种涩痛感。
青竹小声说，“您别那么强势就好了。”
“什么？”细柳觉得她说的不是自己。
青竹瑟了一下，没再说话。
细柳甩开她的手，再次洗了洗眼，去给金盛道歉。金盛虽然没埋怨，但他夫人明显不高兴，细柳从金府出来就去了南白庵，青灵子当初劝她的时候，似乎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人我用不起，命都要搭上，还是送回来吧，或者，您让她跟着您也行，毕竟年纪也不小了，穿道袍能很得善缘的。”细柳直接把青竹的身契拿出来。
“其实听到你说年纪不小我就猜到是她，果然，就数她最好看，却偏偏……唉，红颜是祸啊。”青灵子收回她的契书，也是一声叹息。
细柳最近听到的叹气不少，但这种话……她纠正着：“漂亮是好事，你这想法可不对，青竹之所以如此，都是被你们这样的说法洗脑了，自己也认为自己长了张祸水脸，不做些祸水的事都对不住自己的脸，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
青灵子改口：“是是，她长的好看，是她的福气。”
细柳：“……”
算了，人各有命，她帮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