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静,林东青睡到一半就醒了。看着床头案台上摆放的月饼,心中不免有股暖意。纵使花四娘万般虐他,可到头来心里还是有他的嘛,不然这月饼,岂会给他留?
抬头看向窗外,正巧能看见高挂于夜空之上的圆月。月色很美,银光洒在院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韵味。
忽然,他感觉眼前一闪,似乎有道黑影窜过。林东青一笑,对这些似乎习以为常,并不以为然。
老话都说:人点灯,鬼出行。
这意思就是,天黑了以后,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但这里的‘鬼’并不指的是山精野怪,更多的则是指半夜活动的人。
盗贼、杀手,诸如此类。
老话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纵使广云城治安极好,也不免有些江湖人士生活,有些勾当白天做不得,只能晚上来做。比如西市坊间,就有些许外来之人活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睡了这么久,林东青感觉身子僵了,于是起身穿衣,来到院子里放风。
夜色依旧,月色正好。林东青感受微微夜风时,却不料背后竟有不速之客来临。
“咝咝咝……”一道微小到近乎不能闻的声音出现,但夜很静,哪怕如此微小的声音,也被放大了十数倍,林东青当然听得真切。
林东青意识到或许有危险,但身体反应的更加迅速,连忙一闪。只听“嘭”的一声,一条碗口粗的尾巴重重地落在他身边不足一寸处。不难想象,若他当时没能及时反应,下场会如何……
“我去,有蛇!”林东青大叫。原本他以为,如此惊叫,会引来花四娘的不满,从而借此除掉此蛇,可他却没想到,今夜的花四娘似乎睡得很沉,任他再怎么惊呼,花四娘始终不为所动。
林东青暗骂一声,连忙逃跑。那蛇的尾巴动了动,似乎觉得并没有打到什么,于是它的头从黑暗之中出来。
足足有两尺多宽的蛇头,挥动着碗口粗细的尾巴,追着林东青满院子乱跑。
终于将林东青逼到了角落,那蛇吐着信子慢悠悠的爬来。
“嘿嘿,我说蛇兄?好巧哈,我这有月饼,你吃不?”林东青惊慌失措,一时间竟和蛇对上了话,并把那未吃完的月饼往蛇的方向一抛,同时四处打量,寻找脱身之处。
但兽总归是兽,哪怕再通灵,也不懂人语。
那蛇吐着信子,脑袋往后一稍,蓄势待发。那蛇突然窜出!速度之快根本不由得林东青做出任何反应。
林东青大急!手足无措时,立马闭起了眼……
吧嗒,吧嗒。
汗水滴在地上,在静夜之中发出洪亮的声音。林东青暗叫完了,在准备闭眼等死时,那蛇却不为所动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林东青吞了吞口水,但身体上始终都未曾出现被蛇咬过后的疼痛感。
他微微抬起一只眼,偷偷一看,那想到这蛇的脑袋之上,竟插着一柄剑!此刻那蛇再无生机。
林东青看着那剑,这才会想到,原来在自己闭眼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因为太过紧张,才将那微小的声音忽略。
“怪哉怪哉。”林东青正疑惑是哪路神仙出手除害时,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
他随着声音一看,只见一醉酒之人正趴在墙头上,手中拿着个破旧葫芦,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那人道:“十年化蟒,已通灵气,身怀九环,不时便得道成龙,可惜,贪心不足,非要以邪魔之道成果,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那人一挥手,蛇头上的那剑,突然拔出,飞到了那人的手中。此刻,那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着林东青。
“小友,可安好?”
林东青震惊的看着。隔空取物?这是什么戏法?难不成这酒鬼是仙门中人?感应到帅气无敌吊炸天的我遭遇劫难,于是不远千里感到此处,只为就我一命?
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堆问号,同时将自己夸得体无完肤。
“小友,可安好?”那人又重复一遍,林东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鞠躬道谢。
“多谢上仙救小的一命,小的感激不尽!”
那人喝了一口闷酒,道:“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回上仙的话,小的林东青。”
那人听到林东青的名字后,微微呢喃几句:“林东青?东青……”
“林舞高峰之巅,东望白云苍天,青山绿水不改,笑看红尘世间。呵呵,林东青?好名字!”
那人说完,随手一指,一道光从指间而出,射到林东青眉心之处。同时道:“若以后没啥事儿,来蜀山转转。”
说罢,林东青昏厥,那人飘摇离去。
……
待林东青醒来时,已经清晨十分。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回忆起昨夜的事情,鬼使神差般,念起昨夜那酒鬼即兴创作的诗句:“林舞高峰之巅,东望白云苍天,青山绿水不改,笑看红尘世间。”
林、东、青、笑。这首诗赫然是一藏头诗,而诗句之首便是林东青的名字。
“没想到,我那死鬼老爹,居然有着文采?给我取的名字,居然都能被改编成诗句?”
林东青臭美之余,突然发现脑海之中多了几个画面——一人枯坐原地,双手高举,做着几个不知名的动作。
“这是什么?”林东青诧异,他着实没想到,昨夜突然出现的危机和酒鬼,居然是一番非凡的机遇,但这都是后话了,此刻的他决然不知。
林东青只感到脑中画面玄妙无比,一时间竟无法自拔,身体不由自主的去跟随画面摆出动作。
忽然,一股古老的韵味四处弥漫。
噼里啪啦……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闷响,自他体内传出。闷响过后,饥饿随之而来。林东青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感到无比饥饿,连滚带爬来到厨房之中。
“乐儿!乐儿你在哪?”
“东,东青?你怎么来了……”腼腆的楚乐儿害羞道。
林东青急忙道:“我饿了!要吃你擀的面!”
楚乐儿没想到林东青这么着急来此,居然是为了吃自己的面?一时间不由得错愕。但楚乐儿并没有多想,林东青这家伙一直很不着调,这清晨十分要吃面已经是很正常的了。
“好好,你快坐下,我给你下面去。”楚乐儿道,扶着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林东青,坐在了桌子边上,眼中尽是温柔。
没过多时,楚乐儿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了。她看得出林东青是真饿了,所有做面的时候,特意加了量。可是……
一大碗寻常人一天都吃不完的面,端到林东青面前,这家伙也不怕热,三两口便下了肚子,转头看向楚乐儿,老脸一红:“那个,乐儿?还有没?没吃饱……”
楚乐儿听着话,不由得精神一阵恍惚,差点惊晕过去。这还没够吃?这家伙上辈子是猪托生的吗?
看着那个说是‘盆’都不为过的‘碗’,楚乐儿暗暗咽了下口水……此刻,碗里锃光瓦亮,被林东青舔得特别干净,哪怕是一片葱花菜叶、一口汤水都未曾留下。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做……”楚乐儿无奈,只好转身端着碗回去,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中又是一大碗热面,比之前的量更足了许多!
林东青接过碗后……如同之前一样,甚至比之前吃的还要迅速,仿佛这货越吃越饿一样。
楚乐儿:“……”
“我再去做!”
……
半个时辰匆匆而过,此刻楚乐儿已经汗流浃背,俏丽的小脸上露出少见的疲惫之色。心中暗骂道:“老娘给整个酒楼做饭都没这么累过!你这货……到底有多能吃啊!”
在喝下最后一口汤时,林东青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若算起来的话,从半个时辰之前开始,这货已经吃了十八碗面了!而且连汤都没剩一口!
“乐儿,辛苦了。”林东青道,伸手为楚乐儿擦去额头上的香汗。本来还有些气呼呼的楚乐儿被这么一整,一时间正说不出话来,小脸一红,语无伦次道:“没,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楚乐儿双手攥着一角,不知在瞎想什么,林东青则是先一步离开了厨房,刚推开门,便看到花四娘站在门口,手持一不可名状之物,死死盯着他。
林东青下意识裤裆一紧,可随即便想道:“我……好想没做错什么吧?只是吃了顿饭而已,嗯!仅此而已!”
“嘿嘿,那个四娘,您老这大清早的,在这干嘛?快回去休息,店里有我呢……”说罢,林东青上前就要接过她手中那不可名状之物,可却被花四娘劈头盖脸的骂道:“臭小子!你对我家乐儿做什么了!”
面对花四娘的质问,林东青摸不清头脑,小声道:“没,没做什么,就吃了顿饭而已。”
“吃了顿饭?你们家吃饭用得上半个时辰吗?”花四娘一把揪住林东青的耳朵,怒骂道:“臭小子,要是我发现你对我家乐儿做了什么非分之事,小心我把你阉了!”
林东青听完这话,只觉得心中一紧,随即花四娘松开他的耳朵,一闪身进入到厨房中,林东青也跟着进去,以免楚乐儿害羞的性子上来,说不明白个所以然。
原来,这花四娘在他进入到厨房时便发现了,如此质问,必然是误会他对楚乐儿有非分之想且动手动脚了。林东青心中叫苦连连,简直比窦娥还冤。
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才把误会解释开,林东青刚松了口气,结果酒楼的大门被人狠狠踹开,一黑衣人闪身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