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步履匆匆,走在宫道上的脚步更加急促,四下看看没人,才摘下斗篷上的帽子,跃入静如宫。
“宛儿,来,让姐姐好好看看。“沈宛心中一惊,看见一个温润如玉的女子站在院子中。一双凤眼微微眯着,一件淡妃色如意月裙在爽风中微微飘着,衣袂飞扬,实是詡翩佳人。
“姐姐,是宛儿不好,没有防备之心的就轻信了外人,给姐姐添麻烦了。“沈宛扑入女子怀中,头发微微摩挲着她的衣襟。
“没事儿,没事儿不是你的错哦,是她们害你。姐姐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姐姐做得到的,一定会帮你的。过些时日,你一定会回到储秀官。“沈如捧起沈宛的脸。“好妹妹,越发好看了。”
“姐姐如今才是名动京华,就连宫外的人都知道宫中沈良娣貌美如花。”
“你休要胡说!这种话在宫中不能乱说,被外人听见了,就不好了。“沈如将食指放在沈宛唇边,做了个噤声样子,环顾了四周,才放下手指。
“宛儿知道错了。“沈宛低下头,看着沈如的鞋尖。
“罢了,以后别这样就好了。“沈如微笑,眼中饱含深情。
一个青衣女子走上前来,在沈如耳边耳语几句,缓缓退下。
“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半夜偷偷跑出来见我,肯定不安全,早早回去姐姐放心。没事儿的,你别为自己的事情担忧,姐姐一定会帮你的。“沈如拍拍沈宛后背,拿起一盏宫灯,“路上黑,不安全,拿盏灯照亮。”
沈宛接过灯,背影消失在月色中。
第二日清晨,掌事姑姑急忙跑进来,“沈姑娘,贤妃娘娘叫你去趟,看样.....
沈宛心一揪,随即冷静下来,“多谢姑姑了,宛儿知道了。”
沈宛出门,看见早有贤妃身边的宫女在院子里,走上前微微一福,紧跟在女子身后。
“沈姑娘,我们贤妃娘娘规矩大,宫中的礼仪也多,见了贤妃娘娘务必要恭恭敬敬,惹了娘娘不高心结果可不好。我们娘娘是最看重尊卑礼仪规矩的人,最讨厌以下犯上,不尊不敬的。“宫女说着,特意回头剜了一眼沈宛。
沈宛心中一紧,立马低下头,自知大祸来临。
进入贤妃所住的春贤宫,宫中焚着牡丹花香料,摄人心魄。贵妃榻上的女子尊荣无比,明艳动人,她的袍子上绣着一朵朵芙蓉花,花瓣颜色多彩,几只鸟儿还在翩飞,就看做工,看的出主人的尊贵。
“奴婢叩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福寿齐天。沈宛跪下,额头微微触地,恭恭敬敬。贤妃也没说起来,只是啜了一口茶,“你倒是个有规矩的,沈良娣的妹妹嘛,总该是个大家闺秀。听说你害了麻疹,贬为女,心里有没有不痛快。”
沈宛大气不敢出,只是微微答话,“回禀贤妃娘娘,一切都是命数,奴婢不痛快也无济于事。”
“滴水不漏,没有错处啊。锦玉,把东西拿出来给她看看。“贤妃缓缓说着,将一盏茶放在桌上,饶有情致的看着沈宛。
锦玉拿出一支乌木翠玉簪,放在沈宛面前。沈宛眉头一皱,这是自己刚刚进入储秀宫时,贤妃赐的赏赐。
“你,认不认得这个?”
“回娘娘的话,这是乌木翠玉簪,娘娘的赏赐。”
贤妃缓缓说着,一字顿,有力,“知道就好,那么,为什么会在御花园假山后头找到这个?”
“奴婢不知,请娘娘明察。”
“明察!东西就是被你丢在假山后的吧!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你还真是不知死活!“贤妃的左種重拍在茶案上,就连杯盖也给震动了。
应声,几个宫女就要抓住沈宛,谁知沈宛厉声大喝,“住手!娘娘且听奴婢一言!娘娘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了奴婢,一旦奴婢被抓进掌刑库,无罪也是有罪了。试问各位,你们会相信掌刑库的库长还是我这个小奴婢......”
锦玉大喝一声,“还不上去抓住她,你们想叫娘娘生气?”
一群宫女冲上去就要抓住沈宛,沈宛气不过,狠狠一巴掌甩在其中一个宫女脸上,周围的人也被镇住,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娘娘,奴婢无礼了!反正今天横竖都是一个死,奴婢何不死的痛痛快快,何不死的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娘娘赏赐的都是天下珍品,奴婢为什么又要丢掉这些宝物,这就是个谜!为什么又偏要丢到假山后头,娘娘的春贤宫离御花园最近,我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奴婢虽然不是一等一的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沈宛跪下,恭恭敬敬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贤妃怒火中烧,一双眼睛中噙满了火。
“奴婢不敢这么说,娘娘的赏赐奴婢都是好好收着,在储秀宫的时候由宫女清颜保管,后来进了紫宸官是有奴婢自己保管,唯一接触过这个簪子的也还有别人,就是紫宸官宫女史素素,她和奴婢住在一处,关系还好,有些东西史素素也是可以碰的。奴婢不敢冤枉好人,但是也不敢,不敢自己背黑锅。”
“史素素?你就是泼脏水,娘娘,就连我锦玉都看出来了,这个沈宛就是贬为宫女后心有不甘,故意把娘娘赏赐的乌木翠玉簪给扔了,这就是对娘娘的大不敬!现在还要泼脏水给别人,这是隐瞒!”锦玉道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哦,你倒说说看,史素素怎的就有嫌疑?”
“回禀贤妃娘娘,史素素是紫宸宫女,一个月的月钱只有二十个钱,娘娘是宫中贵人,自然不懂二十个钱的概念。且看娘娘身上的绸缎,奴婢知道这不是娘娘最好的绸缎,可是这种绸缎一匹的价格,史素素就算一辈子当宫女也整不出来。”
沈宛看似毫不畏惧,实则用一只手牢牢抓住另一只手,汗水早就打透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