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自然是会有的,只是已入夜了,咱还是就寝吧,白天再动脑筋。”东方澈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海儿听得小脸一红,跺了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东方澈努了努嘴,别过脸,他可没在开玩笑。
当然也不是非要等白天,只是不想再让她涉险,正在寻思着,待她睡下了,再派禁卫去送信即可。
不过,看她这般焦急,怕今晚是睡不着的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彻,你可有想过,若这些乡民因你而死,日后是否能心安?”
安!安得很,他年纪轻轻,这十年间所经历的可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况且他不认为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和他有多大关系,当中的因素离不开丑陋的人心,他非神仙,怎能样样兼顾。
东方澈没有反驳,看着她的善心,只怕日后这样的善良会害了她,想着,他脸色一沉,不希望心底的担忧成真,需要想个法子才行。
他松口,说道:“其实办法也不难,薛言现在怕是头疼极了,一方面需要建立威望,一方面又要顾虑军中士气,若他足够聪明,该知道琢磨了三日才做出的决策是个错误的,其实当时,他先补偿了百姓,之后公开对蒋贺军的宣判,再上报朝廷,若百姓有怨,届时再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把蒋贺军处置以熄民愤,一切就都解决了。”
可惜呐,他急于树立威望,忍受不住这些名声的诱惑,下了一步死棋。
听他分析,海儿的头脑豁然开朗,问:“那你有何办法应对?”
“我曾经听过一个名词叫民主,还有个名词叫自由言论,和罪不责众一样,是把双刃刀,不过只要挥洒得当,的确是眼下唯一的对策。”
民主?自由言论?这些名词勾起她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听过。
事态紧急,海儿没多想,内心对他予于十足的信任,说:“我相信你,如此你把对策写下来,趁着夜色,我好送信给薛言。”
想对策不难,难就难在要如何哄她睡觉,东方澈目光放空,“不用了,你先睡吧,我自会处理。”
海儿眉头一蹙,说出他的打算,“你这是想要亲自去送?这怎么可以?我尚且还能与薛言周旋,换了你去,怕会当场被捕。”
“区区薛言我还不放在眼里,而且他还不配我亲自送信。”东方澈不屑的哼了哼。
“那你打算让谁去?”眼下除了他们,可没有别的人选。
他一怔,咬了咬唇,只恨自己一时嘴飘了,顶着她的目光,额头冒出一丝薄汗来,许久,支支吾吾的冒出一声:“我……去。”
啊?
彼此目光对视,东方澈吸了吸气,说:“上回你都受伤了,我哪能还让你冒险。”
“这不算是伤,是你太大惊小怪了。”海儿抬起惨不忍睹的尾指。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他嘀咕道。
一听,海儿红了小脸,下意识的轻咬樱唇,“我没你想的娇弱,由你去我也不放心。”
东方澈眼眸一亮,因她的话心头暗暗窃喜,安抚道:“放心,我保证我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先前不是说相信我?”
拗不过他的坚持,海儿欲言又止,须臾,杏眸半暗下来,算是应许了。
东方澈三步一回头的朝海儿挥手示意,直至消失在夜色的山林间。
他没有走太远,仅仅是走出了李家庄,在一则山林前便停下了脚步,目光四周打量一番,等待了好一会,仍不见禁卫出现,不禁皱起眉头。
向来被伺候周到,这样的等待让他脸上的不悦更浓,心里暗忖着,莫不是禁卫都睡蒙了,这般玩忽职守,看他日后要如何整治他们。
“出来吧!”他不耐烦的命令道。
前方山林不见半分动静,不一会儿,身后却传来了声响。
东方澈忍不住啧声,转身带着微怒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哇!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谁?”海儿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东方澈心头如擂鼓般,着实吓得够呛。
思绪一下清晰,海儿深怕他以为自己出于对他不信任才跟出来的,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
她的理由让东方澈好一阵甜蜜,不过他向来固执,特别是关于海儿的人身安全,说什么也不能让步,他说:“我堂堂七尺男儿,区区送信这点小事,当真无须你来挂心。”
“可你不会武功。”想起先前在林中相遇,若非自己及时,怕他已经小命不保了。
“我脑子转得快,就算不会武功,龙江城军营也难不倒我的。”他拍了拍胸膛。
“我始终不放心。”海儿摇头,如水的眼眸在月光余晖下看似晶莹。
她担忧的神色让东方澈很是着迷,仿佛回到幼时,随即他清醒的回过神,她如今的样子和幼时为他忧心,对他关怀时一模一样,他现在可是竹青之子的身份,可不是他东方澈,难道她变心了?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领悟到,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滋味十分醇厚!这应验得未免也太快了。
见他久久不语,海儿担忧,“你在想什么?是否有何不妥?”
“娘子,我是谁?”他急于确认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
海儿一愣,有些糊涂的回答:“你是竹叔叔的儿子,竹彻。”
闻言,东方澈心头百感交集,庆幸自己没有暴露之余,又感叹困在自己编织的死胡同里,他扶额,只觉得脑仁疼,看来他得想个办法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我也好放心。”他退步。
没想到海儿却不同意了,“那日我和薛言交手,他的武功尤在我之上,带上你怕会顾及不到。”
换作是别人,这样的轻视,他定要好生让对方尝尝他的厉害,面对海儿,他引以为傲的超强大脑习惯性的死机。
趁他出神间,海儿的目光紧盯着他胸前的微鼓,先前他就是顺手将绢帛放进衣襟里的,尽管这样的行为欠妥,可……他是弟弟,这样的举动也不算失了闺秀之风。
下定了决心,她目的分明,闭了闭气,一个箭步上前,小手快速的探入他的衣襟,将绢帛取出来。
“啊!”东方澈一声惊呼,捂住了胸膛。
他的惊呼吓得海儿一窒,“怎么了?”